王詵并不知道,剛剛他無意之間與自己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女子擦肩而過。
失魂落魄地步行回了內城。已經是午后時分了。王詵感到饑腸轆轆,想尋些吃食的時候,這才發(fā)現,自己居然是來到了礬樓門口,雖然不是飯點,但是這座開封第一酒樓依舊人聲鼎沸,飯菜香味四溢,勾的王詵口水直流。
但是王詵跟趙世將有過約定,此生再不入礬樓,誰知道趙世將這個時候在不在里頭,王詵也只能吞了口口水,轉身就要離開。
“咦,這不是晉卿么?”
就在這時,王詵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轉頭看去,發(fā)現高棟梁正從礬樓里頭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身材高瘦的俊俏男子。
高棟梁追了上來,問道:“晉卿這是來赴宴的?”
王詵擺擺手,說:“今日是米元章出京赴任的日子,我才從西水門回來,正巧路過這里。高兄,這位是?”
“哈哈,來,晉卿,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范陽,范寬的族親后裔,筆名月下燈籠,就是《狄青傳》的作者,晉卿你該讀過吧,那可是單冊賣到過十萬冊的漫畫,放眼天下也只比晉卿你的《楊門虎將》差?!备邨澚簼M臉笑意地介紹著那個高高瘦瘦的俊俏男子。
王詵不由得多看了這范陽兩眼,沒想到月下燈籠居然是山水大師范寬的后裔,這是一個畫功底子非常不錯的畫手,只是眼界有限,目前還未能從王詵的影子里走出來,不過他已經是一位非常賣座的漫畫家了,高棟梁能挖到這樣的人才算是運氣不錯。
原本范陽還是一臉傲然,可是在聽高棟梁說眼前這位就是《楊門虎將》作者,傳說之中的養(yǎng)肝閑人之后,便是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些,拱手道:“原來你就是養(yǎng)肝閑人,久仰大名,請受范某一拜!”
“不敢當不敢當,范兄你的《狄青傳》也很精彩,以后必當前途無量?!蓖踉柨蜌獾鼗貞?。
“王兄你該當的起!我可是有好多問題想向王兄探討,要不進去叫個包廂,我們好好聊聊?”范陽一臉求知欲極強的模樣,邀請說道。
這一言不合就要開房了?王詵連忙擺手,說:“免了免了,我可是跟華陰侯約定過的,此生不再入礬樓的,這一點高兄可以作證?!?p> 雖然這樣子說著,可是王詵的肚子卻是老實地叫了起來,惹得兩人大笑。
“華陰侯這段日子去城外踏青了,不會出現在這里的,晉卿別再拒絕了,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备邨澚盒χf著,然后強硬地把王詵拉進了礬樓之內。
白天的礬樓比起晚間別有一番風味,歌舞升平被諸多說書評書,還有各色戲臺替代,磕著瓜子的王公貴族們正津津有味地聽著戲,時不時就爆發(fā)出一陣陣叫好聲,好不熱鬧。
進入包廂之后,雜音小了許多,高棟梁立刻讓人送了點心上來給王詵充饑,王詵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興致勃勃地和范陽交流著漫畫。
待王詵大快朵頤一頓之后,高棟梁語重心長地插話說道:“晉卿啊,這段時間你又是辦學堂,又是開興趣班的,心思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對漫畫上上心啊?,F在你病也好了,學院也快完工了,你的新作也該出了吧?!?p> 雖然近來涌現出了一大批新人漫畫家,但是王詵毫無疑問依舊是其中最為耀眼的那一個,《楊門虎將》完結之后,所有人都是關注著他的下一部作品。
王詵甜點吃多了有些膩味,喝了口清茶,沒有急著回答,說:“高兄,你只是來問我的新作的嗎,有什么話還是挑明了說吧?!?p> 對比起最開始,現在的高棟梁少了許多那種貴族骨子里的高貴優(yōu)雅,多了許多銅臭味,越來越像一個稱職到令人討厭的漫畫編輯。
王詵也已經察覺到了些什么,決定跟他開門見山,免得當斷不斷,到時候反而結了怨。
高棟梁看著有些不太一樣的王詵,瞇了瞇眼睛,說:“晉卿看來你已經知道些什么了,實不相瞞,我決定退出同仁館,自開一家禮云館了。如今禮云館已經是簽下了好幾位漫畫大家,稿酬皆是抽二成利付。晉卿,若是你能放棄同仁館,專心來我禮云館連載,我給你作品的五成利作為稿酬,這可是跟你原來賺的一樣多,而且還不用考慮其他東西,晉卿,你怎么看?”
王詵對此絲毫不意外,換做他是高棟梁也會這么做,一來可以翻身為主,二來可以擴大規(guī)模,三來可以甩掉華陰侯等人這幾個包袱,怎么看都是相當聰明的選擇。
在高棟梁看來,王詵本人沒什么商業(yè)頭腦,退居幕后專心作畫才是出路,王詵自己的份額也一點沒變,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合作方式罷了,他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是王詵畫漫畫不僅僅是為了錢,他想要的是建立起自己的漫畫帝國,并以此來改變大宋。若是王詵答應了,那他以后成就再高,也只會是一個優(yōu)秀的漫畫家,根本無法擁有足夠的影響力來改變大宋,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同仁館。
“抱歉,高兄,你的提議我不能接受,我是不會放棄同仁館的。高兄既然離意已決,那便好聚好散吧。”王詵放下茶盞,笑著說。
高棟梁根本沒有想到過王詵居然會拒絕自己,一時之間楞在了原地。他當然清楚王詵的影響力,至今為止,《楊門虎將》的地位都無法被動搖絲毫,能夠穩(wěn)定月銷二十萬冊的只此一家,除此之外賣的最好的《狄青傳》也只是在《楊門虎將》完結之后才堪堪賣到了十萬冊,也只有一周有這個銷量,之后就下滑了許多。
所以,在高棟梁的計劃之中,王詵的作品幾乎必不可缺,否則禮云館的影響力必定無法達到他的預期。這可是一個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
“晉卿,你的新作縱使賣不到《楊門虎將》的銷量,一期十幾萬冊也是穩(wěn)能賣到,而你那同仁館離了禮云書坊的工坊,一周最多也就能印一萬冊,這該損失多少利潤,晉卿你何故如此,我們合作,互補各取所需不好嗎?”高棟梁激動地站了起來,無法理解地說著,想要勸阻說服王詵。
王詵搖搖頭,說:“高兄,人各有志,我不阻你離開同仁館去發(fā)財,你也別再費口舌來勸我了。今后我們兩家就是競爭對手了,高兄,還請多多指教啊。這一頓算我的,同仁館還有事務要處理,我這便告辭了?!?p> 王詵態(tài)度異常地堅決,不給高棟梁再挽留的機會,起身就要走人。
一旁見證了同仁館兩大巨頭分道揚鑣的范陽早已呆若木雞,王詵發(fā)現之后,說:“范兄,若是以后想與我交流漫畫,隨時歡迎來同仁書院尋我?!?p>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王詵離開之后,包廂里頭就陷入了沉默。沒預料到事情居然會這么發(fā)展,高棟梁的臉越來越黑,最后氣極,猛地拍案而起,將滿桌茶水點心砸了一地。
“好你個王晉卿,不識好歹!跟我斗,哼,遲早有一天我要你跪著求我!”
高棟梁怒極嘶吼著,活像是一頭野獸。他從小就順風順水,近來雖然頻頻受挫,壓力越來越大,可是事業(yè)也越來越成功,野心逐漸膨脹。
王詵的拒絕給了他當頭一棒,也讓自己原本沒有限量的前途蒙上了一層陰影。高棟梁積壓許久的壓力終于是在這一瞬間爆發(fā)了出來。
發(fā)泄完了之后,高棟梁才冷靜了下來,轉向范陽,說:“范陽,以后禮云館的頭牌就是你了,我會在出版量上全力支持你,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畫,我要以后世人只知禮云館,不知養(yǎng)肝閑人,明白了沒有!”
范陽還是第一次見到始終溫文爾雅的高棟梁這幅可怕模樣,嚇得臉色蒼白,有些不自信地點點頭:“東家,我定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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