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殘影道道,賀云朝動作太快,裴景澤竟然分不清究竟哪一道是殘影,哪一道又是真正的劍。
長劍離手,在空中急速翻轉(zhuǎn),追著天邊的鳥雀靈活地改變方向,最后貼著鳥兒尾部的羽毛擦過,宛如一道流光收回手中。
起初裴景澤還有興趣,漸漸地也覺得無聊了,心里考量著練劍的必要性。
裴景澤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上,看著賀云朝揮劍,后來干脆盤腿修煉起來。
這人……像是太陽能自動充電機(jī)器人,練劍一整天都不累的。她也練過劍,功法來自她的師父。不過她目前還停留在御劍飛行都不太嫻熟的階段,跟賀云朝沒有可比性。畢竟她不是劍修,攻擊手段是法術(shù)不是劍法。
正因?yàn)榫氝^劍,裴景澤才知道這有多累。
賀云朝終于在太陽落山時停下來。裴景澤猜想這還是因?yàn)橛兴谶@里,不然他恐怕會練得更久。
“賀道友,你們這么練劍,”裴景澤組織了一下語言,“沒有足夠的靈力,怎么晉級呢?”賀云朝已經(jīng)把自己又用清潔術(shù)打理好了,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奇怪的問題,“晉級?”
賀云朝旋即反應(yīng)過來,“裴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劍修一般都在打斗中晉級。況且煉丹這些事情也要耗費(fèi)大量的時間的……”
裴景澤之前其實(shí)有所耳聞,但實(shí)在是無法想象一個很少打坐吸收靈氣的人怎么晉級的。賀云朝給她講解了之后,她立刻就理解了,只是因?yàn)樗壳皼]有開始煉丹,顯得打坐的時間多而已。
事實(shí)上,聽聞在煉丹時、制符時……如果有所感悟,也是可能頓悟的。目前修真界默認(rèn)的是修為會隨著心境的提升而提升,越到后來,心境的提升越難,是以高階修士的人數(shù)很少。所以其實(shí),劍修也是一樣的。
裴景澤好像說服了自己,又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么。
是什么呢?越想反倒是想不起來了。裴景澤的眼神空洞了一瞬,又恢復(fù)神采。所以師父帶她出來看這些有什么意義呢?這樣的不同,不早就是共識嗎?
……
第二天瀛琤就給裴景澤傳了消息,說要離開萬劍宗。離開的時候,吳絡(luò)和賀云朝還來送行。裴景澤御劍遠(yuǎn)去的時候,還聽到吳絡(luò)模模糊糊的聲音,“這么漂亮的姑娘,師兄你搞定了沒有?……”
……
第二個目的地,是西陸的沙漠深處,魔修的聚集地——血城。血城也是圍繞著綠洲而建,規(guī)模和萬劍宗這個世世代代傳承的宗門差不多。
血城曾經(jīng)的輝煌歲月,是真的有血液,繞城而行的。那條流動的鮮紅色血河,就是血城的護(hù)城河。據(jù)說這條血河,是某個陣法的一部分。
成千上萬的甚至更多的魔修聚集在這里,越是魔修聚集,越是殺戮盛行,越是魔氣肆虐。而四溢的魔氣,長期沾染周遭的生物,依仗著血城附近生物的負(fù)面情緒增長,形成循環(huán)。
魔氣最多的時期,黑色的魔氣彌漫在城內(nèi),隱天蔽日,不見曦月。
要到這樣一個地方去,裴景澤激動中帶著一絲害怕,更好奇她和師父該怎么混進(jìn)城里。他們兩個吸收靈氣的修士,在血城里就像是黑夜里亮眼的兩盞燈,實(shí)在是太惹眼了。
裴景澤沒有想到這個在她看來十分棘手的問題,瀛琤揮揮手就解決了。
瀛琤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兩人身上皆黑氣繚繞,像是真正的魔修一般,而經(jīng)脈里流通奔騰的,依舊是干凈的靈力。
果然大佬就是辦法多。裴景澤這樣想著,一點(diǎn)兒疑心也沒起。
……
帶著斗笠行走在血城里,他們仿佛只是兩個結(jié)伴而行的普通魔修,周身圍繞著絲絲縷縷的黑氣。其實(shí)魔氣可以斂去,只是城中魔修都這樣做,瀛琤二人也入鄉(xiāng)隨俗。
血城里幾乎沒有靈氣,魔氣充斥著整座城池。于魔修而言,若如魚得水,于非修魔者,如惡臭熏天。受得了,可是不是多么愉快的體驗(yàn)。
……
裴景澤小心翼翼地張望著。
街道上也有修士擺攤賣東西,客棧、酒樓……應(yīng)有盡有。一樣的青磚鋪就的道路,一樣的碧瓦飛甍。除了每個人身上都有的黑氣,一切都和普通的修士的城市一樣。城外的血河干涸已久,城內(nèi)干凈透亮。
裴景澤還瞧見好幾次魔修之間的買賣。大家討價還價,并沒有一言不合就要血流滿地,只是講話聲音很大,聽起來很兇。
也巧遇帶著孩子出來的一家三口,神情溫和幸福。
她忽然明白為什么近萬年來,仙魔兩道能夠勉強(qiáng)地和平相處了。
她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實(shí)在是冒險,她想征求瀛琤的意見。輕輕地拉著瀛琤的衣角,裴景澤有些急切,“師父……”
一陣耳語。兩人就朝著城外離開了。
血城城郊。裴景澤竟然把一縷魔氣引入體內(nèi),細(xì)細(xì)感受,任其在經(jīng)脈游走。靈氣包圍、排擠著魔氣,魔氣很快被擠了出去。
經(jīng)脈里魔氣經(jīng)過的地方有灼痛感,魔氣對于非修魔者而言具有腐蝕性。灼痛是因?yàn)槟庠诟脑旖?jīng)脈,要把經(jīng)脈改造成適合魔氣運(yùn)行的樣子。
“如何?”瀛琤關(guān)切地詢問,他絲毫不覺得裴景澤引入魔氣的做法有何不妥,反而鼓勵她嘗試,只是告誡她護(hù)住丹田。
“師父……”裴景澤思考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理解,“魔氣和靈氣都是一種能量形式,本質(zhì)相同,都是可以吸收的?!卞b贊同了她的觀點(diǎn),這也算是客觀事實(shí)。
還沒等裴景澤感慨經(jīng)脈好痛,瀛琤遞給她一顆潤脈丹,立刻解決所有后遺癥。
哦,難怪師父說沒關(guān)系,很好解決。真的,挺好解決的,就是有點(diǎn)敗家。潤脈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復(fù)經(jīng)脈,聽這個功效就知道多珍貴,竟然就用來做這個了。
科研果然燒錢。裴景澤感慨。她忽而又想起此次出游的目的,便問瀛琤,“師父,修煉難道真的僅僅是能量的累積嗎?”
這個問題瀛琤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她,“你認(rèn)為呢?”裴景澤咬著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知道的。這個問題,對于不同的人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的修煉是心境的提升,這也是修真界的共識;有的人的修煉是簡單地能量的累積,不用考慮心境的問題;還有的人的修煉是隨著技藝的提高而修為提高,也算是頓悟,一種心境的提升……
那么魔修呢?魔修是否要考慮心境的問題?傳說魔修的心魔遠(yuǎn)比一般人重,尤其是弒殺的魔修。這是魔修不重視心境的代價嗎?可是沒有太多殺戮的魔修呢,就可以簡單地晉級而不付出代價嗎?或者說,這大陸上稀少的魔氣就是制約呢?
裴景澤沉思著,不自覺地蹙眉。瀛琤制止了她的無意義的行為,意味深長地說:“景澤,相信自己看到的,就足夠了?!?p> 離開血城,師徒二人從跨大陸的陣法抵達(dá)北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