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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歸

第二十章 放生日與黑衣人

料峭春歸 陌上阿九 2286 2018-09-18 00:06:55

  一連數(shù)日,許沅伴著素云在回峰庵恣意戲耍。

  當(dāng)然,她的拳腳勁道和身體反應(yīng)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大有進(jìn)益,此時(shí)的身手,非落水之時(shí)可同日而語。

  皇上命禮部擇了吉日吉時(shí)在回峰庵后山放生,時(shí)間正是處暑之次日,處暑放生后便起駕回京。

  所謂的放生,不過是將這小半月所圍獵圈困的動物野畜著人悉心養(yǎng)愈,再放歸山林,休養(yǎng)生息。

  處暑前夕,亓王指派了兩隊(duì)人馬安扎在回峰庵后峰上,并親自率兵將山林搜巡了一遍,直至夜幕降臨才在回峰庵湊合著用了晚飯,憩在了許沅隔壁的西廂客房。

  子夜時(shí)分,許沅被內(nèi)急憋醒起夜,在朦朧的星空下跌撞著向舍后溷廁摸索而去,經(jīng)藏經(jīng)閣時(shí)隱隱聽得女人聲音,似是在辯駁什么,只恍惚中飄過“此地清凈”、“將軍”、“先主”、“師父...哥哥”之語。

  許沅霎時(shí)打了一個(gè)激靈,雞皮疙瘩順著腳脖子一路爬上面頰,腳下樹枝在顫栗中被踩斷,“啪嗒”一聲,在一片蟲子蟈蟈聲中刺剌剌咋呼呼格外突兀。許沅一瞬間徹底清醒過來。

  莫怕莫怕!

  許沅一邊心理暗示自己,一邊試探著輕喝:“深更半夜,何人在此?”

  過了片刻,并無回應(yīng)。

  許沅又再次加重聲音謊喝道:“出來,我已看見你了,何必再躲!”

  四下靜寂,只有夜蟲的聒鳴,約摸隔了一支煙的功夫,閣樓里傳來兩聲貓叫,并著窸窸窣窣的聲音漸叫漸遠(yuǎn)漸小,終不可聞。

  呼……

  許沅扶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自己嚇自己,不過是夜貓而已!

  許沅用微涼的手重重的搓了搓臉,才提起步子向舍后走去。

  “沅姐姐,你這是去哪兒了?”

  許沅方開房門,便將素云吵醒過來。她揉著眼茫然的瞇望著許沅問到。

  許沅就著窗外的星光向里摸去:“沒去哪兒,上后舍走了一趟。睡吧!”

  說時(shí)探著上了床。拉過被子欲睡,不經(jīng)意間碰到素云。許沅驚道:

  “素云,你的手怎這般涼?”

  素云將手自許沅掌心抽回掀開一點(diǎn)被子放進(jìn)去:“可能是我自己睡覺不老實(shí),亂拍亂打舞出來了?!?p>  “是了,你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shí)候呢?!?p>  許沅說著將素云雙手拉過來夾在臂窩里暖著,輕輕哄到:睡吧。

  許沅迷迷糊糊中睡去,一覺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禮部先至,在深林入口前面設(shè)了祀品祭壇;兵部隨后,將眾牲用囚車圈住依山排成一列。

  時(shí)間未到,后宮及女眷皆待在禪房之內(nèi),皇子公子們在外幫著掌眼……

  許沅在庵里住了許久,自是熟悉不過,便領(lǐng)著婢女宮娥往來于廚房禪房之間,加水添茶。將所有禪房里的茶水安置妥當(dāng),這才尋了空偷摸著往后殿轉(zhuǎn)出往祭壇走去。

  “沅兒,時(shí)辰未到,你怎么過來了?!?p>  許郅許昀瀟遠(yuǎn)遠(yuǎn)的見了許沅,忙趕過來截住她。

  許沅踮腳看到素云隨師父們盤坐在祭壇邊目不斜視,沉色虔心誦念經(jīng)文,也就不再往里邊走。

  “沒什么,我四處看看。”

  許沅說著轉(zhuǎn)身就要離去,但身子轉(zhuǎn)到一半就僵立著不動,腦袋反向,目光定在山上。

  “怎么了?”

  許昀瀟見此轉(zhuǎn)過頭去往山上看,卻只看到莽莽樹林。

  許沅即刻回了目光往邊上退步說到:“沒什么!我也在這里等著。”

  說罷當(dāng)真就杵在祭壇外緣不曾離去。

  許氏父子相視一眼,果見許沅不再往祭壇里走,也就放任著她去了。

  待父兄走遠(yuǎn),許沅挑了塊干凈石頭吹走細(xì)沙黃土,再用手絹拭了一遍,坐在上邊雙肘枕在腿上,雙手托著下巴正對對面密林,外人看來一副傻呆呆入定了的模樣。

  初秋的高處山林,除了稀疏幾點(diǎn)楓黃,大多還是繡在一片鐵青之中,這份鐵青雜了別的樹色,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一塊一塊的鐵銹,又像被劣童打翻了的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墨漬。

  這樣的顏色,極易藏人。尤其是,著隱身衣之人。

  許沅似乎是坐困了,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瞇了下去。

  在那!

  許沅的心跳驟然加速,眼睛里流過一抹異常激動的神采:果然沒看錯,的確有人!

  許沅按捺住自己的興奮,目光牢牢的鎖住對面的黑衣人。

  “忒!”

  許沅被身后突如其來的一聲玩鬧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頭,待反應(yīng)過來往對面看時(shí),再也尋不出那邊那人。

  他就在對面!可是,許沅目光逡巡了幾遍,到底是再尋不出那條黑影!

  許沅雖是不愿,也只得老實(shí)起身行禮:“見過五皇子、七皇子,見過亓王?!?p>  七皇子朝銘宸愧歉而無奈的笑道:“可是嚇著你了!”

  五皇子朝銘顥翻了個(gè)白眼搶著回道:“老七,你太小看許小姐了,她豈是隨便就會被嚇著的人!”

  許沅無語,定著看了朝銘顥良久,久到朝銘顥低頭省察自己是否有什么不妥,久到他懷疑人生。

  朝銘顥張口,話未吐出許沅已轉(zhuǎn)過身,如他們來之前一樣坐回石頭上,手托下巴眼望山林。

  朝銘顥張著嘴要說未說,話哽在喉間噎了幾噎,終是自己灰撲撲咽了回去。

  “許小姐昨日沒休息好嗎?適才若非五皇子這一聲提醒,許小姐到像是淺眠過去了?!?p>  許沅放低左手別過頭來,看見亓王說完話就將目光投在她所看的那片區(qū)域,搜索了許久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并無可疑之處才將目光轉(zhuǎn)回,對上許沅。

  她就那樣淺笑著別有深意的望著他。

  亓王并不退避她的目光,坦坦蕩蕩的回望著她。

  許沅突然笑出聲開口說到:“亓王真是任性得緊!不關(guān)己事,不牢己心,王爺……”

  許沅不再說下去,將目光轉(zhuǎn)向五皇子朝銘顥恬著臉問到:“五皇子剛才是要說什么嗎?許沅洗耳恭聽?!?p>  朝銘顥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狠瞪許沅一眼拂袖而去。

  “許小姐莫見怪,我五哥向來如此!”

  朝銘宸說罷對許沅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朝銘顥追去。

  “亓王殿下昨夜可聽見了什么異響沒有?”

  “一夜好覺,不曾聽到什么。”

  “這倒稀奇,我原以為王爺常年揮戰(zhàn),覺難深眠?!?p>  “這么說,許小姐昨夜聽到了些什么?”

  “自然……”

  許沅望著亓王,亓王也望著許沅。許沅的目光里一片諱莫難測,亓王眼里卻如水般的清澈如水般的冰涼。

  許沅俏皮的眨了眨眼故意低聲說到:“昨夜……”

  他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動,甚至,許沅看不出他有一丁點(diǎn)的好奇。

  無聊!許沅突然失了興致。

  “昨夜啊,也不知哪里來的夜貓,在我和素云小師傅的房間周圍叫個(gè)不停。好生討厭!”

  “許小姐昨夜果真沒有休息好!”亓王說完,頷了頷首折身離去。

  許沅心思百回千轉(zhuǎn),最后卻搖了搖頭,繼續(xù)望著山野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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