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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歸

第五十六章 助覃氏立威(下)

料峭春歸 陌上阿九 2281 2022-04-28 23:56:42

  許沅怕自己望那銀票的眼睛像餓狼覓食逮到羊羔子,勢在必得的幽光直接從眼睛里過渡到四肢上,撲騰上去,所以不看季當(dāng)家手里的銀票一眼。

  “季新,你看一眼供詞,所錄屬實,你無異議的話簽字畫押存案檔,就可以隨季當(dāng)家的走了。”

  曹府尹說話的同時,師爺走下來將口供放到季新面前。

  季當(dāng)家的走到許沅面前:“原來失物盡是小姐的……屋里隔三差五不見了東西,小姐肯定疑慮、驚嚇不小,如今被累公堂對質(zhì),季某心里怎能不愧疚、惶恐?請小姐務(wù)必收下這銀票,買些小玩意調(diào)節(jié)心情,也當(dāng)幫季某人安安心。”

  許沅測過臉斜眼看季當(dāng)家的,他神色誠懇,到真一副羞愧內(nèi)疚的樣子。

  季當(dāng)家的笑笑,低聲說:“小姐放心,季某并無別的心思,只是不想日后我季家人見了許家人,心里總覺欠著許家什么?!?p>  “季當(dāng)家的不是求心安,求的,是悠悠眾口的另一套說辭”許沅垂著眉眼睼著他用同樣的低聲回答。

  季當(dāng)家的仍是笑著,懶得接許沅的話。

  他笑,許沅也笑,許沅不僅笑,還揚聲說:

  “季當(dāng)家的說的沒錯,許沅確實被嚇著了。季當(dāng)家的既然不安,許沅怎能不體諒?不過,如我家夫人所說,這錢,許家不會要。季當(dāng)家既然有心……便將這銀票換成銀子,請了師傅將九街破廟略做修整,既為流浪者安一個遮蔽風(fēng)雨之所,也為季當(dāng)家撫您這顆‘不安’的心,許沅也沾您的光,積幾分功德,以便身邊再有這樣的糟心事時,天地神明,念我心慈,護(hù)佑我一二。許沅蒙昧,芻蕘之見,不知道季當(dāng)家意下如何?”

  曹府尹和圍觀人群都聽到了季、許的對話,不等季當(dāng)家的思索,曹府尹在明堂上開口了:

  “季當(dāng)家的,許小姐這提議甚好,一舉三得。我和大家?guī)湍銈冏鰝€見證,事情了了,季許二家都不得心懷不忿,彼此為難。”

  覃氏和許沅對看一眼,一齊面向曹明磊鞠躬作答:

  “是,謝大人!”

  季當(dāng)家的笑不改色,甩甩袖走到已經(jīng)簽押完畢站著的季新身側(cè):

  “還不感謝曹大人持論公允,量法從寬,赦你牢獄之苦!”

  “謝大人!”季新作揖謝了曹府尹,卻轉(zhuǎn)向季當(dāng)家的“噗通”一聲跪下:“季新犯事,令叔父蒙羞……”

  “你起來,這是公堂之上,家事休論,回去再說。”

  季新依言起來,他二人便站做一處,冷觀許鈴的結(jié)果。

  “許夫人,你,可有定論了?”

  許覃氏還未來得及發(fā)聲,許鈴跪爬向許沅,拽著許沅裙擺:“鈴兒糊涂,小姐繞我這一回吧。求小姐為鈴兒繳了‘亂安款’,鈴兒以后一定當(dāng)牛做馬報答小姐!”

  “鈴兒,我母親待你如何?我待你又如何?”許沅望著許鈴,滿臉失望,痛心疾首。

  “我們內(nèi)院的事,是夫人作主,你不用再求我了!”

  許鈴見許沅主意已定,忙跪向許覃氏。

  突然,外邊有個婆子高聲說:“許夫人,你給官爺繳了‘亂安款’把她領(lǐng)出來,我?guī)湍憬o她找個好去處,保你賺幾千兩!”

  “你把我許府當(dāng)什么人?把我覃氏當(dāng)什么人?”覃氏說到后邊,神色漸寒。

  “曹大人,許鈴犯事,當(dāng)依國法處置。這種忘恩負(fù)義、鮮廉寡恥的丫頭,許家不會再用。這是許鈴賣身契,交予大人,他日刑滿釋放,由朝廷發(fā)配或賣與正當(dāng)人家,許家不再干預(yù)?!?p>  覃氏上前幾步奉上文契,師爺下來接了,呈與曹府尹。

  “夫人,我不要坐牢,那不是人呆的地方,求夫人開開恩,把我賣給剛才說話那婆子了吧。求求夫人,求求夫人……”許鈴在牢里呆了一夜,那里邊又臟又寒又亂。她未上審斷罪,單獨關(guān)押在略整潔的房間,都有鼠爬蟲行,別的斷了罪的牢房,更是不能住人。

  她不想坐牢,她愿意被賣出去,賣到不那么好的人家做婢做苦活都行。只要不坐牢就好。

  “你可知道那婆子是什么人?你可知道她是把你買到什么地方?”覃氏鮮有的厲聲寒臉。

  “在牢里你好歹能保全自己的身子,你好好改過,出來官家自會為你找戶正當(dāng)人家。你若跟了那婆子,連皮帶肉,你渾身不會有一寸干凈!”

  覃氏經(jīng)了多少事,看了人間多少冷暖,她不能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放了許鈴亂許府沒個規(guī)矩,也不是心鐵不饒許鈴,只是,收監(jiān)坐牢才是對許鈴最后的成全與體面。

  “許鈴盜竊,行為不端,刑監(jiān)三月,悔過自新。退堂!”

  許鈴渾身發(fā)涼無力,雙腿一軟,一屁股跪坐在地上。完了,她完了……毫無知覺的任衙役拖著她回了地牢。

  許府的議事廳,此時,上至跟了許郅幾十年的管家劉叔,下至許沅東院白日里不會露面的閽者廖中,全都肅立于廳下。

  “許鈴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這已經(jīng)是我寬仁,若換了旁人,有她那樣的容貌身段,自是將她打發(fā)給人牙子,賣在秦樓楚館遭人作踐。”

  覃氏挺直腰身端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目光嚴(yán)峻的逡巡著廳下眾人。

  “我警告你們,不要仗著老爺寬厚,少爺和小姐和善,就在許府肆無忌憚胡作非為,下次讓我知道有誰在私下攪弄是非,我就讓他到我跟前來說個夠,說到他舌頭不長了為止;有誰敢竊拿府中財物變賣,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也不再報官,直接將他雙手打斷攆出府去;有誰敢勾結(jié)外人,吃里爬外,直接亂棍打死丟到亂葬崗喂狗?!?p>  “我不管你們揣的什么心思,但既然在我許府做事,就要遵許府的規(guī)矩,維護(hù)許府的聲望。不管是戶籍落在許家的,還是聘進(jìn)來的,膽敢壞規(guī)矩犯事,休怪許家不念主仆之情。明白嗎!”

  “是!”

  許郅下邊劉叔管教出來的人和西院覃氏的人,齊聲遵是。

  東院許沅的人,則互相試探互相示意著一齊看向坐在覃氏下首的許沅,直勾勾盯著她等她發(fā)話。

  這是覃氏的場子,要覃氏自己撐下去,撐好了,以后,這府里的人才不會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故意糟踐她這個夫人,才不會無視她許府當(dāng)家主母、嫡長子之母的身份。

  所以許沅眼皮都不抬一下,壓根看都不看下邊眼巴巴盼著她的人。

  他們不少人指望著她和覃氏作對!可惜了,她不會如這些人的愿。

  “怎么,你們在東院里做事的,吃的不是老爺?shù)娘垼款I(lǐng)的不是老爺?shù)酿A?”

  “啪~”

  覃氏那一巴掌拍在與左邊陰雕獅頭托首的太師椅中間的四仙桌上,震得后邊長條幾供案上的如意八寶瓶微顫。

  “一個個望著小姐做什么,本夫人的話說的不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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