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王爺不該回頭管我的,他要想殺我早就動手了,那剪刀看著是直奔我面門而來,其實是有所偏離的。只可惜,害王爺誤判,白白浪費(fèi)了這么難得的可以抓住他的機(jī)會?!?p> 那剪刀就算沒被亓王截住,也不過是從她耳邊飛過去。紙面男,一開始就沒想傷她。除了他自以為是喂下的那顆藥……
朝定瀾把人扶起來,心里自言:我不知道他之前為何沒動你,我也看出那剪刀似乎不是沖著傷你而去,而是故意做成誘餌把我引過來……別說只是推測,便是直接知道那剪刀就是個幌子,我也會因為擔(dān)心他的算計出現(xiàn)偏差傷到你分毫,毫不猶豫的放棄抓他奔向你。
我不能拿你去賭,我舍不得。
對,朝定瀾此刻無比清楚,他舍不得。
剛才一直尋她無果,他面上強(qiáng)自鎮(zhèn)定,心里卻焦急萬分。怕她冒失,怕她出事,怕以后都再見不到她,怕見到的她非之前鮮活飛揚(yáng)的那個樣子。
慶幸,她好好的,完好無缺。至于其它的,都不重要。
如果心里的話無需開口就能從彼此的觸碰中互通,許沅此刻被緊握的手臂,將接收到朝定瀾滔滔不絕,綿綿密密的傾訴和心意。
可是,那些對方?jīng)]能開口的言語,誰又敢自作多情的憑空臆想?
可是,那些無法揣度對方的心思的話,誰又敢義無反顧的暢吐思慕?
世間多少男女,因為怕一旦表白,會破壞掉彼此相處的和諧氛圍,怕最起碼的朋友都做不成,怕連多看對方一眼默默關(guān)心的機(jī)會都失去,故而一再退縮,永遠(yuǎn)的錯過彼此。
朝定瀾知道許沅喜歡美男子,卻不知道她的喜歡,更多的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對“美”的純粹的肯定,并不就是對那個人動心動情,即使動心動情,也并不就代表是對異性的那種。
朝定瀾自己的愛,怯于表露。他只是像平時一樣冷峻著臉,對許沅用如常語氣解釋和寬慰:“沒事,有雋琰在,他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會抓住的?!?p> “還好嗎?”說曹操,曹操就走了過來。
“沒什么大礙,就是一晚上沒歇著,累了。”許沅就著亓王的小臂站穩(wěn)沒敢松手。
剛才只顧著看紙面男在大家的追擊下游刃有余的跑路,注意力向外,沒覺得被他踹得摔的這一屁墩有多狠,如今甫一起身卻疼得她兩股戰(zhàn)戰(zhàn),無法自立。
是真的無法自立,屁股扯著大腿跟,傷的位置那么尷尬,想端端整整假裝沒事人一樣的站著,完全不可能。要不是拉著亓王,她估計只能扶著墻,勉強(qiáng)站著不至于彎腰撅腚過分丟臉,但要行走,就困難了。
但許沅總不能誰問都跟人家老實的說自己屁股疼吧?這個臉,就算性子再大大咧咧,她也丟不起。
“大人,剛才那個男人就是艄公口中的‘魯媽媽’,算是這個案子里很重要的一個疑犯。如果抓到他,就能審出最大的受益者、真正的幕后主使人?!?p> “鐘昊帶弟兄們?nèi)プ妨恕5磳Ψ降纳硎?,他們未必能追得上。”不止鐘昊,怕是自己親自去,也是功虧一簣陪跑一場。
“追不上他,但應(yīng)該能追上他喚‘魑魅魍魎’的四個下屬,還有一個被亓王重傷的黑衣人,一個面有舊痕的刀疤臉,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
朝銘宸走過來,見許沅無恙,而且還在和六哥說事,他就尋思著先把其他人救出來安頓好。
所有屋子都是敞著的,只有第三間嚴(yán)嚴(yán)實實的關(guān)著,那么,那些送到這里被調(diào)教的人,應(yīng)該就在里面。
“殿下!”朝銘宸把著門把的手讓許沅這一聲生生喊停。
她還仗握著王叔的手臂和六哥近距離言語,如果是和六哥和王叔說話,不至于如此大聲。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她迫急的招呼的,是自己。
朝銘宸還保持著準(zhǔn)備開門的姿勢,但目光向許沅不解的看去。
她向自己搖搖頭,微微蹙著眉,用恢復(fù)小聲甚至刻意壓低了很多,但尤為慎重的語氣說:“殿下,那里,交給你六皇兄比較好?!?p> 言畢轉(zhuǎn)向六哥:“大人,你是大理寺少卿,百姓們口中心中仰賴的‘青天’,有些人有些事,這個身份安頓處理才合適。而且,麻煩會比殿下少,甚至,可能連麻煩的因子都不會牽動?!?p> “你是說……”六哥試圖深索她話里的意思。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里邊的人一樣,被領(lǐng)到一處的時候都披頭散發(fā),誰也看不見誰的臉,誰也不知道誰是誰。”
她的表達(dá)明確的表示她不愿讓里邊的人、也許是某個人、也許是數(shù)個人,認(rèn)為她與他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有任何交集。
她不想讓里邊的人知道,她“有可能”目睹了那個人在這里的遭遇,被冒犯甚至被侵犯的這一情況!
大概,里邊有人,因為某些對方自己都沒留心都不以為意的細(xì)節(jié)被她敏銳的看到,她對其身份之特殊,發(fā)現(xiàn)、猜測到了一二。
朝銘宸明了她的良苦用心,知道她是怕他知曉了對方身份,對方會因為此番不堪的際遇繼而糾纏或施阻于他……讓她如此顧忌、思慮這么多這么遠(yuǎn)的人,必然與朝廷緊密相關(guān)。
他回過頭望了望自己抓住的門把首,一點(diǎn)也不感到可惜的松開,一掃奔波了半夜的疲乏,大步走到許沅身邊。
之所以說“可惜”,是因為里邊的“機(jī)遇”,可能如許沅負(fù)面的推測般是“危機(jī)”,但反之,如果是往理想的方向正面發(fā)展,也有可能成為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機(jī)”。
但許沅在這樣短時間內(nèi),所思所想的利弊里,不止為她自己思謀,也有認(rèn)真為他著想,出發(fā)點(diǎn)是為他好,因為她的這份用心,即使現(xiàn)在有人明確的告訴他,這個轉(zhuǎn)身意味著放棄了一次很難得的良機(jī),他也不覺可惜。
朝定瀾面上不動聲色,視線似乎落在身前地磚跳躍的焰影上,可注意力其實一直跟著許沅,跟著搭握在他小臂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