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很早,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已經(jīng)堆積在路旁,等待著被陽光帶到天堂。還有半個月就到圣誕節(jié)了,今年的圣誕節(jié)會下雪嗎?還留有一個懸念。
盛幽蘭還記得小時候收到的第一件禮物是一個水晶球,里面有一個圣誕老人,手里牽著一只麋鹿,站在圣誕樹下。一按按鈕,球內(nèi)的小燈就會亮起,雪花也會四處紛飛。
可能是因為這份禮物,盛幽蘭總有一種誤解,以為圣誕節(jié)那一天一定會下雪,所以每當?shù)搅似桨惨?,她就會扒在窗戶上,望著幽暗的天空,期盼那些白色的精靈能如期而至,舞動著輕盈的舞姿,拉開圣誕節(jié)的大幕。當然,多數(shù)情況下只會失望,舉著水晶球,看著那晶瑩剔透的世界里,雪花紛飛,聊以慰藉。
長大以后,雖然知道那只是水晶球里的故事,但盛幽蘭還會不自覺的盼望,盼望著今年奇跡降臨,讓她擁有像水晶球里一樣浪漫的圣誕節(jié)。
“干什么呢?”季默晗的電話打斷了盛幽蘭的沉思。
“沒干什么,愣神兒呢。”盛幽蘭托著下巴,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挺愜意。
“你知道白天回來了嗎?”
“不知道啊?!彼銇?,白天是該回來了。不過從上次野營見過一次后,盛幽蘭就沒有再和白天聯(lián)系過。
“哦?我還以為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呢?!奔灸嫌行┎粣?。
“找我干什么?”盛幽蘭假裝毫不在意,其實空蕩蕩的胸膛蕩漾著說不出的失落。
“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說進修回來,只要你還是單身,就要開始追你嗎?”這肯定是高盛告訴他的。高盛也曾這樣跟盛幽蘭說過。
關(guān)于白天,高盛和盛幽蘭聊了很久,盛幽蘭有認真地考慮高盛的話,雖然沒決定她將和白天如何發(fā)展下去,但她覺得高盛的建議很有道理。她不應(yīng)該故步自封,也不能一直停滯不前。至少她應(yīng)該準備好面對未來,試著為別人敞開心扉。
“你遇到他了?”是因為白天——一個大家以為會實現(xiàn)誓言的人,回來了都沒有聯(lián)系自己,讓盛幽蘭覺得有點沒面子,還是她也在暗暗的期待著白天的歸來,結(jié)果,他與自己已經(jīng)形同陌路,巨大的落差讓她很失望,反正盛幽蘭心里些許不是滋味。
“別人去他們醫(yī)院的時候碰到他了?!?p> “哦。”
“估計是他太忙了吧。別想太多了!”季默晗擔心盛幽蘭心里不舒服,忙安慰著她。
“我沒在意。”盛幽蘭嘴硬到。
“等我組織一次聚會,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啥意思?!奔灸掀?,鼻子翹的老高,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架勢。
“小晗,不用為我操心了,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也不能靠步步為營去爭取。與其想那么多,去試探,去考察,去算計,不如以平常心對待。
“那不行,一個大男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能言而無信。怎么,這才兩個月,就變心了?那他那心是什么做的??!”季默晗直為盛幽蘭打抱不平。
“小晗……”盛幽蘭不知道該說什么,季默晗的熱情有時讓她很囧,甚至無法承受,但是她真心實意地為自己著想,又讓她滿滿的感動。
“知道了,我不說了。差點忘了為什么給你打電話了,今天有空沒?一起逛街去吧!我想買條裙子,下周我要去參加個聚會!”
“今天不行,我要和高鳴出去一趟?!?p> “你和高鳴什么情況,最近總跟他混在一起?!?p> “沒什么啊,就是比較合得來的朋友?!?p> “真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呀?”盛幽蘭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快到十一點了,好快。
“那明天呢?”季默晗見自己家的盛幽蘭居然被高鳴搶走,心有不甘。
“明天可以。”
“那我明天十點去接你?!奔灸吓率⒂奶m反悔,急忙定下時間。
“好。”說完,盛幽蘭就聽見電話那面?zhèn)鱽砹思灸虾芘d奮的,上竄下跳的聲音。
掛了電話,盛幽蘭匆忙地收拾一下,望向樓下,高鳴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今天要干嘛啊?”高鳴只是突然給盛幽蘭打電話,說有急事要出去,并沒有跟她說要去干什么。盛幽蘭反正閑著沒事,便答應(yīng)了。
“你是越來越膽大了,連問都不問我,就答應(yīng)我跟我出來!”高鳴開著玩笑,用導航定了個位,位置讓盛幽蘭百思不得其解。
“本來我想說你還能把我給賣了不成!但是現(xiàn)在我還真得問問你了,去那干什么?”盛幽蘭指著導航上標注的目的地,驚訝地問到。
“我朋友生病住院了,住在那?!备啉Q神清氣定地回答。
“那為什么拉著我一起去啊?”高鳴一腳油門,盛幽蘭已經(jīng)適應(yīng)高鳴的開車風格,淡定地系上安全帶。
“醫(yī)院冷冰冰的,自己去太可怕了,我可不要自己去。”高鳴的表情里可看不出他有什么害怕的。
“多大了,還怕去醫(yī)院!”這個大個子,居然害怕去醫(yī)院,像個小孩子一樣,盛幽蘭感到難以置信。
“不許嘲笑我,是不是朋友了?!备啉Q瞪了盛幽蘭一眼。
“那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去醫(yī)院???還整的神秘兮兮的?!笔⒂奶m沒有多想,畢竟不會有那么多的巧合。
“不是怕你不跟我去嘛!”高鳴理直氣壯的說到。
“可你的朋友我又不認識,我去,不太合適吧!”盛幽蘭想到要見一個陌生人,突然莫名地緊張起來。
“人不都是從不認識到認識的嘛。”
“要不,到時候你進去看朋友,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要不我好緊張!”
“有我在呢,緊張什么!”高鳴見盛幽蘭已經(jīng)開始玩手,知道她是真的慌張了。
“我……”
“你已經(jīng)上了賊船,后悔是來不及了,還不如乖乖就范,就陪我去吧?!备啉Q的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被查覺的得意。
盛幽蘭充滿怨氣地往后一靠,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
“你小子學壞了!以后我不再相信你了!”盛幽蘭假裝很生氣。
高鳴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優(yōu)雅的弧度讓他臉上堅毅硬朗的線條變得柔和了許多。他不住地打量著盛幽蘭,發(fā)現(xiàn)盛幽蘭沒堅持幾秒,就繃不住,笑了起來。
盛幽蘭一直不知道高鳴偷聽到了她和高盛的對話,所以也就沒有懷疑此行的意圖。她只覺得是個巧合,畢竟白天工作的醫(yī)院在市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醫(yī)院,有錢人選擇那里不足為奇。
再說醫(yī)院那么大,即便去了,她也未必碰的到白天,或許,說不定,他今天休息,應(yīng)該不會見面。再說又不是為了見他才去哪里的,是真的要看望病人,有什么擔心的!就算見面了,她也沒什么心虛的……一路上,盛幽蘭的思緒不安的翻滾攪拌著。
在醫(yī)院門口的小賣部,高鳴挑了一個大果籃和一束鮮花,然后拉著盛幽蘭走向住院部。
盛幽蘭緊緊地跟在高鳴身后,想依靠他的身體把自己藏起來。她正對著前方,只是用眼睛四處張望著,生怕人群里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盛幽蘭聽見高鳴在一樓服務(wù)臺咨詢外科的地址,所有神經(jīng)都豎了起來。
“高鳴,你不會……”盛幽蘭欲言又止,她突然閃現(xiàn)出一絲懷疑,是高鳴特意安排自己來到這里偶遇白天,可是沒有理由啊!大概是自己多想了,真的只是探望病號,他的朋友恰巧在外科住院。
“不會是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不能來的理由嗎?”高鳴先進入電梯,手護在門上,等著盛幽蘭。
“那倒沒有,只是我有個認識的人正好在這當醫(yī)生,我覺得好巧?!笔⒂奶m走進電梯,心想著,今天是周末,只要白天不值班,應(yīng)該就不會碰到他。
“真的嗎?早知道我朋友手術(shù)的時候找找你朋友了!”高鳴掏出手機,翻找著他和朋友的通話記錄,查找病房的信息。
“你再說繞口令呢?。 笔⒂奶m被他別扭的說辭逗得,露出來無奈的笑容。
五層樓而已,盛幽蘭卻覺得好漫長,這狹小的空間讓她有點透不過氣。她好擔心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會看見白天站在門外,這不是她幻想過的與他相遇方式。
白天回來都沒有告訴她,想必是不想讓她知道,如果這樣見面的話,會不會很尷尬?好在是周六,應(yīng)該不會那么倒霉,正好輪他值班吧,千萬別是……盛幽蘭祈禱著,沒有注意電梯已經(jīng)抵達五樓。
“走了!想什么呢!”高鳴抓著盛幽蘭的胳膊,直接把她拖了出去。
“松手!”盛幽蘭小聲的對高鳴說。
高鳴沒有理會,而是把盛幽蘭徑直帶到了大廳,然后按到座位上:“你在這等我吧!我很快就出來。”
“唉……我……”沒等盛幽蘭出聲,高鳴就自己去護士站詢問病房所在的位置,頭都不回。
“不是說一起去看朋友嘛!”盛幽蘭一臉委屈地嘀咕著,此刻她更希望和高鳴一起進去,而不是坐在這最醒目的地方,等待命運的安排。
盛幽蘭環(huán)顧四周,這還是她第一次來白天所在科室。當然從整體格局和裝修風格上來說,和上次自己住的科室大致相同,就是多了些鮮花的擺設(shè)。
盛幽蘭坐的位置的斜對面就是醫(yī)生辦公室,里面空蕩蕩的,估計值班醫(yī)生不是去查房,就是去做手術(shù)了。
護士站兩名小護士在一邊工作,一邊接待探病家屬的問詢。周末來看望病人的人很多,所以走廊里人來人往的。
盛幽蘭觀察了會兒人們各自忙碌的身影,閑得無聊,于是拿出手機看起新聞。突然一個白影出現(xiàn)在她眼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沒有離開。盛幽蘭眼前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文字,四面八方地散開,亂成一片。她聚集了精神,抬起頭來,果然是白天。
“你……你回來了?”盛幽蘭蹩腳地扮演著,一個對此一無所知的人,她也不知道慌張是不是出賣了她。
“你怎么坐在這?”白天笑瞇瞇的看著盛幽蘭,目光很溫柔。終于見到了她,這個自己心心念著的人。
“我來陪朋友探望病人,病人我不認識,所以他自己進去了,我在這等他?!被蛟S是害怕白天不信,盛幽蘭解釋得特別詳細。
“是嘛!最近過得好嗎?”白天根本不關(guān)心盛幽蘭究竟是陪誰來的,他只是開心,就當是為自己而來的。
盛幽蘭有些羞澀,身穿白大褂的白天特別高大帥氣,竟有點心動。
“挺好的。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都不通知我們一下?”盛幽蘭調(diào)整好呼吸,不讓白天察覺到她的腎上腺素分泌過多。
“回來快一周了吧!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白天直言不諱。他彎彎的眼睛,像兩汪沉靜的湖水,閃爍著幽幽的波光,很是迷人,“沒想到反而是你先給了我驚喜!”
白天毫不避諱身邊人的目光,很投入到盯著盛幽蘭,墨一般的黑眸射出鉤人心魄的強烈目光。
“我給你什么驚喜了?”盛幽蘭隱隱地覺得白天的話很動聽。她幾乎沒看過他的眼睛,她不敢,只是盯著他的胸牌:白天,副主任醫(yī)師。
“你的出現(xiàn),就是驚喜??!”白天的話燒得盛幽蘭的耳朵紅紅的,熱熱的。
“說什么呢!你怎么也變得這么油嘴滑舌!”
“真心話,雖然不希望你出現(xiàn)在這里,但能早點見你,我真的很開心!”白天往前一步,身體稍微前傾。
盛幽蘭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差一點絆倒在椅子上,被白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小心點!”白天的語氣像柔軟的輕紗,緊緊地纏繞著盛幽蘭的心。好久沒有過心跳加速,四肢無力的感覺了。盛幽蘭僵硬的杵在那里,而白天也死死地抓著她的胳膊,久久不肯放手。
緩過神來,盛幽蘭掙脫了他的手。
白天把手藏在身后,握住,留住盛幽蘭的余溫。他依然和風細雨:“今天晚上有空嗎?我下班去找你,我還欠你一頓飯呢!”
“今天我和我朋友一起。”盛幽蘭沒經(jīng)過大腦,順嘴胡說到。她雖然想過很多次與白天重逢的場景,但真的見面了,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暫時躲起來。
白天沒有隱藏他的失望:“連給我一個小時都不可以嗎?”
“我不知道我們要到什么時候……”盛幽蘭輕聲地回答到。
“我可以等。我等了你這么久,不在乎多等你幾個小時?!卑滋熳兞?,不再是那個伺機等待的人,而是像一只看到獵物的兇猛的野獸,他隨時都可能撲向他的獵物。
“她有時間啊!不用等幾個小時。”突然身后傳來了高鳴的聲音,“幽蘭,我六點以后突然有事,不能陪你了。”高鳴氣定神閑地說到。
他走到旁邊,直面著白天,接著說到:“白醫(yī)生幾點下班?。俊备啉Q的表情讓人玩味。
“如果沒有急診的話我五點下班?!卑滋煊浀酶啉Q,這個人曾經(jīng)在露營地,像個影子一樣跟著盛幽蘭,現(xiàn)在他們有一起出現(xiàn),是什么情況?白天困惑地觀察著這兩個人的神情。
“那我五點把她送回來!”高鳴給白天使了個眼色。
白天將信將疑,她詢問盛幽蘭的想法:“幽蘭,你看我下班去找你們怎么樣?”
盛幽蘭瞇著眼,他居然出賣我!他倆不會是合起伙來算計我吧!她克制著如利劍一樣的目光,努力不在這里把高鳴碎尸萬段。
“白天,你稍等,我有點事要跟他談?wù)??!笔⒂奶m實在不愿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測別人的用意,不想誤會影響了大家的感情,更不愿和高鳴還要算計,于是把高鳴拉到了一邊。
“高鳴,你什么意思??!當事人好像是我吧!你有經(jīng)過我的同意嗎?在為什么自作主張!”高鳴的小動作怎么會逃過盛幽蘭的眼睛,她非常不爽:“我又不是物品,讓你們在那推來推去的。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們是不是有點過分??!”盛幽蘭一躍勾住了高鳴的脖子,把他的頭拉近嘴邊,壓低聲音,像在做虧心事一樣安戳戳的發(fā)泄自己的不滿。
“我這不是突然有事嗎!”高鳴還想要掩飾。
“高鳴,連你也想騙我了嗎?你今天為什么領(lǐng)我來這里,你以為我傻到什么也看不出來嗎?”盛幽蘭終于想明白,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偶然,也不是像高鳴說的那樣,安排得那么隨意,這都是他精心策劃的。
看著白天尷尬地等在那里,盛幽蘭又壓了壓嗓子說到:“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但是我不喜歡你插手我的事?!?p> “我知道擅自做主是我的錯,你可以怪我,我不屈。但不要牽連無辜,白醫(yī)生又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這賬你記在我頭上,咱們一會兒再算,彌補考慮一下白醫(yī)生的感受嗎?”高鳴不停用眼神暗示著盛幽蘭,讓她注意白天的處境。
“你要是為他著想就不應(yīng)該這么做?!笔⒂奶m看看白天,有點啞火。
“誰叫你們總是逃避?!备啉Q看向其他方向,不讓眼底復雜的情緒被盛幽蘭察覺到。
“你……”高鳴知道的比盛幽蘭想象的還要多得多。他的一句話深深地觸碰到了盛幽蘭的痛處。盛幽蘭無力的松開了束縛著高大的高鳴的胳膊。
“好了,就答應(yīng)吧,你們該好好聊一聊了?!备啉Q收回了嬉笑,認真的說玩自己想說的,然后走了回去。
“幽蘭答應(yīng)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加油!”高鳴和白天竊竊私語,然后故作瀟灑的雙手插兜,走到電梯口等著去了。
盛幽蘭慢慢悠悠地走到白天那,心里還在猶豫該如何是好。
“可以嗎?我下班去接你?”白天眼中充滿了期待,試探著問到。
“好吧?!笔⒂奶m低著頭,躊躇著,終于下定決心。
“一言為定?!卑滋煲宦牐⒖棠樕暇`放出光彩。
“你快去工作吧!別耽誤了正事。我們一會兒再聯(lián)系!”盛幽蘭催促著,害怕被別人注視著,也莫名地害怕和他單獨相處。
“晚上見!”白天高興地說到。
“好!”盛幽蘭頭也沒回,跑向了高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