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從宮外趕回宮中,慕初和未回寢殿便往雨軒殿趕。
慕初和還是第一次造訪慕泠寢殿,她站在朱漆大門,題著雨軒殿三個大字的匾額下,調(diào)整情緒。
不調(diào)整情緒,她害怕自己會一會見到慕泠會做出一些傷害慕泠的事,讓她之前所有的偽裝都暴露。
走進雨軒殿,雨軒殿外的院落不似她的流云殿般,只有已干枯的桃花樹枝。
進門五十米處,院落中央置了一個偌大荷花池。
夏季雖過,池中雖沒有了荷花,但還是聳立了假山怪石。
池邊盆景花朵,藤蘿翠竹點綴其間,院落流光溢彩,讓人似看到初春景致。
走過荷花池,剛走到大殿門口,殿內(nèi)就傳出了慕泠的大吼,“若再找不香包,本公主就把你的們腦袋全砍了。”
慕泠這些咆哮威脅,慕初和早就習以為常,開始她以為慕泠只是公主脾氣,小女孩心性,心地到底還是善良。
現(xiàn)在,她不那么認為了。
慕泠其實就像她母妃那樣,是那種為達目標不擇手段的人。
踏進雨軒殿,云白光潔的大殿倒映著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
慕初和不禁驚嘆,她寢殿絕對不會這般華麗好看。
視線從大殿轉至慕泠身上,只見慕泠正對著跪在身前的一行粉裝宮婢發(fā)脾氣。
案上的糕點,已讓慕泠全部摔落在地。
門邊角落,慕初和順手撿起粉色香包,對殿中高喊道:“姐姐找的可是這個香包?”
許是太認真教訓婢女了,慕泠察覺不了慕初和的存在,直到她一聲高喊。
慕泠循聲看去,看到慕初和站在門邊,手中拿著她的香包。
她臉色一沉,快步走到慕初和身前,一把搶過香包,毫不客氣道:“誰讓你碰我東西的?誰讓你來我寢殿的?”
慕泠對慕初和的厭惡,豈是言語上的不屑那么淺,她恨不得慕初和現(xiàn)在就死在她面前。
慕初和冷笑出聲,不屑道:“不知宮外舍齋遭大火這件事讓父皇知道了,父皇會有什么反應?”
“你監(jiān)視我?”慕泠瞪大雙眼,語氣惱怒不已。
慕初和只是想試探,舍齋這場大火是不是慕泠放的。
沒想到慕初和只是簡單一句話,就讓她自己親口承認了。
“如果你要這樣想,我無法可說?!?p> 慕初和不表明來意,又話中有話的樣子,逼地慕泠情緒爆發(fā),氣地她用力狠狠推了慕初和一把。
突然的推撞,慕初和毫無防備,后背一下撞上了身后的鎦金縷花漆紅木門。
背上傷痕雖好地差不多了,可這般大力沖的擊,還是痛地慕初和“嘶”一聲喊了出來。
后背抵在木門上,慕初和僵著身子,緩解痛意,慕泠卻一步逼近,二人身子只有幾寸距離。
慕泠清眸瞪著慕初和,咬牙切齒道:“今日你是來示威的吧!表面告訴本公主,你手中有我把柄,實際就是想讓我斷了對傅清遠的幻想,不然就將我出宮,并燒了舍齋的事告訴父皇?!?p> 慕初和不禁佩服慕泠的想象力,但她既然這樣說,那她不如大方承認,“是,正如清風公主所說,我今日來,就是示威,就是讓你斷了對傅清遠的念想?!?p> 聞此言,慕泠氣地全身都發(fā)抖,她抬手往慕初和左臉就是一巴掌。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慕初和捂著遭扇打的左臉愣了一下。
回神后,她抬手往慕泠右臉甩了一巴,并冷聲道:“這是還給你的?!?p> 慕泠從小到大都讓卿氏捧在手心,那里遭過這樣的待遇。
慕初和的一巴掌加方才的那番話,氣地她雙眼惺紅,她不管一切地上前掐住慕初和脖頸,“你是不是很得意?今日本公主就要你死在我面前,本公主要你死?!?p> 跪在宮殿百米處一行宮婢看到慕泠如此瘋狂舉動,沒一人敢上前阻止,都垂首看地,詳裝沒看到。
壓迫人的窒息感將慕初和包圍,慕初和抬腳往慕泠腹間踹去。
慕泠悶哼一聲,終于將放在慕初和脖頸的手松開,捂著腹部蹲在地下,突然就哭了起來。
她對慕初和大罵道:“你給本公主滾出去,永遠都不準踏進我雨軒殿半步,不然就別怪本公主不客氣?!?p> 慕初和撫了撫讓慕泠掐疼的脖頸,不屑轉身離開。
她現(xiàn)在對慕泠看可憐模樣毫不動容,看著慕泠她仿佛看到了歡喜,身燃大火痛苦哀嚎,死在了她面前。
御書房紫檀木書案上放著一摞折子,朱筆的筆頭以的像浸透了血。
黃梨木椅上有套著蘇繡的坐墊,椅背雕出了翻騰的浪濤。
書房很安靜,慕寒翻動奏折的聲音都能聽見。
慕初和隨桂公公進來,像以往一般,緩緩跪在了慕寒書案前。
她是來告狀的,這次,她絕不對再放過慕泠。
僅為了歡喜,不能一命償一命,她也要慕泠受到懲罰。
慕初和剛跪下,慕寒竟從寶座站起,踱步至她身前,將她扶了起來。
在慕初和的訝異目光下,慕寒目光慈祥,柔聲道:“大婚在即,慕兒可做好了心理準備?”
慕寒突然的慈愛,嚇地慕初和心臟“咯嗒”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慕初和緩聲道:“父皇,兒臣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只是簡單平常的問候,慕初和卻嚇成如此。
慕寒眼底閃過痛苦,快到讓人難以察覺。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會因為慕初和一個害怕后退而痛苦難受。
慕寒恨安殊,安殊死后,他就將對安殊的恨轉移到了慕初和身上。
他知道這樣對慕初和很不公平。
但慕初和長大后的模樣與安殊實在是太相像了。
看著慕初和,他就會想起與安殊在一起時的一切爭吵,兩人之間的痛苦折磨。
“慕兒,父皇只是擔心你沒做好心理準備,沒有別的意思?!?p> 權當慕寒良心發(fā)現(xiàn),慕初和松了口氣,“父皇放心,慕兒都準備好了?!?p> “那慕兒今日來找父皇,是有何要事?”
慕寒一聲提醒,慕初和緩緩跪在慕寒身前,垂首道:“不知父皇可有聽說,半月前,宮外城西舍齋遭遇了一場大火。大火將舍齋燒毀,齋中幾十戶人,無一人逃生,全部死在了那場大火里。”
“這件事與慕兒今日找我有何聯(lián)系?”慕寒負手站立,幾絲光從書案左側的縷花窗欞灑至案上。
“據(jù)兒臣了解,這一場大火不是天災,而是人為。父皇的眼底下,竟發(fā)生這種這樣罔顧生命,喪盡天良的事情,父皇真的不打算管嗎?”
慕初和背脊挺直,語氣堅毅,目光倔強。
恍惚間,慕寒以為安殊回來了,他下意識喊了一聲,“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