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傳聞早如云煙般散去,唯余后世喟嘆,最后剩下的清澈酒液盡數(shù)被伯堯吞入腹中。
“就算是為了有這酒喝,這商路我也定要插手分一杯羹!”
純白瓷杯被鋪設(shè)的厚實地毯接住,落地?zé)o聲,滾動了幾圈,這才停下。
溫九斜倚在一旁的軟榻上,“酒醒了?”那妖嬈的姿態(tài),媚眼如絲。伯堯一把便撲上去,捧住她的臉龐就啃吻起來,嘴里喃喃還道:“又勾引我?!?p> 溫九推了下,沒推開,心中無奈這漢子喝了酒,又開始發(fā)瘋了“誰勾引你了,快給我放開!”
伯堯不管不顧的,一心只想要撕扯她的衣裳,“就算你沒有,我是你漢子,難道都不行嗎?”壓下身下溫九激烈的掙扎,還說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樣?”
“伯堯,你個混蛋,你放開!”
“就不放,你能怎么樣?難不成還想毆打親夫嗎!”伯堯好像已經(jīng)不顧忌別的的了,這人耍起酒瘋來真的是要命,不過也是反映內(nèi)心的。
“唔……”
溫九無奈,只得腳下用力,踢開伯堯,整了整衣裳,抬頭就看著那人搖晃著站起來,竟一時還想伸手過來,勉強忍住了跟醉酒之人搏斗的想法,溫九就大步流星的邁出大帳。
掀開簾子的時候溫九看到了蘇華驚訝的目光,沒空理會這些細枝末節(jié),接了蘇華連忙解下來的披風(fēng)遮住凌亂的外衫,徑直向自己的帳子走去。
蘇華跟在她身后,幾乎要小跑起來才能跟得上她的步子,她已經(jīng)有過汗王與自家主子打架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隱隱也能猜到這是兩個人又鬧起來了,步子倒也沒顯得那么慌亂。
折柳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溫九暫時也顧不上管她,這么大個人也輕易丟不了。只是那伯堯?qū)嵲诳蓯?,總能讓她沖破理智動用暴力。她明明是來找伯堯商談開啟商路的事情,最好是讓她來處置此事,怎么會弄到這個地步呢?
“榮慶,你給我站??!”身后的聲音讓溫九的步子邁的越發(fā)大了,蘇華發(fā)誓,無論多么緊急的情況,她都沒見到主子走的這樣著急,往日里不急不徐的風(fēng)度,似乎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如今竟要跑起來才能跟上。聽到后面聲音,步子更加慌亂,心中同時也大驚,這回是什么情況,如今光天化日,讓有心人聽到可如何是好,心中也暗暗盤算起應(yīng)對之策,好堵住悠悠眾口。
眼看溫九轉(zhuǎn)角就要消失在視線中,伯堯一把扯過養(yǎng)在一邊駿馬的韁繩,“你別想跑!老子今天一定要辦了你!”
聽著伯堯粗陋的話回蕩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溫九心中羞憤欲死,回頭一瞧,他竟已經(jīng)跨上了那匹名為凌云的寶馬,一揚馬鞭催動馬兒就要往自己這邊追來。
溫九眼睛猛地睜大,四周來往侍衛(wèi)婢女的目光她都來不及看,心中就循環(huán)著這么一個念頭:伯堯會不會在外邊辦她?
“他敢!”暗暗咬牙,要是敢來,她也不介意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抽死這個莽漢,屆時就別怪她不給他這個汗王留面子!
依照他現(xiàn)在這個情況,誰勝誰敗還說不定呢。想著溫九就摸到腰間繞成一圈的馬鞭和那鑲滿寶石的匕首,快跑兩步就拉過一匹在小溪流邊飲水的無辜馬兒,按緊了有些松動的馬鞍,蹬了腳踏便翻身上馬,驅(qū)使著馬兒向前跑去。
本來那馬兒飲水正暢快,溫九身上又不是它所熟悉的氣息,掙扎起來竟連溫九這樣的老手也不大好控制。這跑是跑起來了,只是原本溫九選定的前方空曠的方向被馬兒甩動馬頭,生生是向著那邊商隊的行進路線沖過去了。
溫九在慌亂之中反而能保持鎮(zhèn)靜,一片嘩然里她抖開長鞭費力的伸手前探,把那長鞭在馬頭上纏了一圈,勉強用左手攥住,騰出的右手從腰間摸出匕首就在那脖子出來了一下子,整套動作如行云流水。
耳邊風(fēng)聲呼嘯,馬匹吃痛,不住地嘶鳴起來,速度反而更快了??粗映鰜淼哪侨ρE,溫九也不慌亂,翻轉(zhuǎn)匕首,便在那大腦袋上又敲了一記。馬兒疼痛不已,又是一聲嘶鳴。左手用力向一邊扯著長鞭,好容易讓固執(zhí)的馬稍稍轉(zhuǎn)向,險而又險的擦著那運貨的車板繞過了最靠近的地點。雖然帶翻了一車的貨物,幸而的是馬沒有撞到這滿滿一車皮毛里頭去,人也沒有跌下來,否則人仰馬翻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了。
伯堯在后頭看著這驚險一幕,快馬加鞭就在往這邊趕,酒也醒了。雖則沒趕上,但也幸好沒出什么差池。
這事不好明說,傳出去指不定就成了汗王逼死大妃了。也還好她反應(yīng)機敏,福大命大。
蘇華在后面早就停下了腳步,呆呆地看著溫九地種種動作,她站在低處,并不能看清全部,只仿佛瞧見那鞭子一扯,匕首一敲,那馬兒就轉(zhuǎn)向漸漸安靜下來。
她呆了一會,忽然回神打量著四周,那些奴婢們也早被這幕驚險嚇在原地,雖是漠北草原見慣了這些,但畢竟此事突發(fā),大妃又身份貴重,一時也只能像蘇華這樣愣住,左右看看。
訓(xùn)練有素地侍衛(wèi)們此時就表現(xiàn)的好多了,幾個反應(yīng)快的已經(jīng)跨上馬準備去追大妃了,看到汗王來臨他們紛紛調(diào)轉(zhuǎn)馬頭,把行商的道路與已經(jīng)與那邊拉開距離的大妃隔開。
伯堯打馬行至與溫九齊身,那受傷的馬早就穩(wěn)穩(wěn)地停下來,溫九此時才覺得后怕,冷汗幾乎要浸透了內(nèi)衫。
寒風(fēng)依然呼嘯著,溫九忽然被一道銀光閃過眼睛,不著痕跡地轉(zhuǎn)頭追尋著那道光芒。
正是那掛在馬匹上的鍍銀配飾,被它的主人轉(zhuǎn)過角度,反射陽光而來。
“蘇華”溫九喚道,身側(cè)伯堯已經(jīng)投下了一片龐大的陰影。
蘇華如夢方醒,連忙跑到溫九旁邊,揚起小臉緊張的看著她蒼白的臉?!爸髯?,你沒事吧,可有何處受傷?奴婢送您回去,治……”
她強撐著說到一半,就渾身發(fā)抖,再也說不下去了,此前所盤算的一切也都忘卻,只有滿滿的擔(dān)憂。
“你放心,我沒有事?!睖鼐趴粗臉幼佑行┦?,不過也沒有強求?!澳愀哿?,看看那些行商的東西怎樣了,需不需要賠償,不必小氣藏私。”
伯堯的手已經(jīng)伸過來一會兒了,他眼睛死死的盯著溫九,眼中有著差點失去的恐慌與失而復(fù)得的疼惜。
蘇華還沒來得及答應(yīng)一聲,就看到伯堯攬著溫九換了馬,上了他乘著的那匹凌云良駒。
空中陰影一過即收,伯堯雙腿一夾馬腹,就帶著溫九絕塵而去。
那匹帶著銀飾的馬匹上,一雙銳利的眼睛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