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昭華迎親使團進宛城,來人依舊是洛幼清,神荼一直心神不寧,蘇淺予知道她的心思,仇人當前,只能避而遠之,那種煎熬,是誰都無法冷靜的。
六月初六,是南沙二公主出嫁的日子,也就是說,昭華使團將在南沙呆半個月。蘇淺予不擔心神荼會做什么,而是擔心白子安,這個人一根筋,雖然嘴上答應安分守己,但他肯定會搗亂。
五月十八,宮里來人,知會蘇淺予,二十日二皇子將陪同洛幼清來蘭桂坊,他們知道蘭桂坊的規(guī)矩,帶了銀兩來辦理會員卡。蘇淺予自然知趣,稱蘭桂坊最好的位置會給他們留好,并給了來人跑腿費,對方欣喜地離開了。
人一走,蘇淺予就連忙去找白圣哲了,因為給了跑腿費,人家透露元瑤也會來。蘇淺予真是無語了,這公主真是啥事都要來摻合,雖然一直風平浪靜,但蘇淺予覺得這公主是想憋個大的,一次性解決她。
“老板,救命?。 碧K淺予一看見白圣哲就沖過去抱住他的大腿,哭喊著。
“不就是昭華使團去蘭桂坊的事嗎?你至于應付不來嗎?”白圣哲淡定地回問。
“老板,你什么都知道,打算見死不救?。俊?p> “元瑤的目的不在于你!”
“二皇子?”
“嗯!”
元帝有三個兒子,但至今未立太子。大皇子資質平庸,且母家無家世背景,成年后向元帝請示,自知平庸,無法擔當國事重擔,生母體弱多病,懇請帶著生母去封地云州修養(yǎng)。元帝感念其孝心,封賢王,準予其生母惠妃隨其回封地云州頤養(yǎng)天年。大皇子走后,儲位的候選人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三皇子是嫡子,戰(zhàn)功赫赫,而且是密宗弟子,但一直未立為太子,其原因就是這二皇子。二皇子生母宣貴妃南沙第一大門閥貴族王氏,王氏一族在南沙開國第一大功臣,幾代人都是朝中重臣,和皇室關系更是密不可分,出過四任皇后,三任護國大將軍,兩任宰相。到了這一代,雖有些沒落,但在族人在朝中的地位還是舉足輕重的。三皇子生母皇后妘氏是現(xiàn)任宰相妘旗的妹妹,妘氏一族曾是皇族,但后因動亂,族人各奔東西,直到南沙國建立,妘氏一族才重新回歸政治舞臺。傳聞妘氏一族的先祖是神族,其族人成年后身上會出現(xiàn)神紋,但具體神紋是什么樣子誰也不知道。因這一族神秘,其后代族人皆貌美,三皇子在南沙人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兩位不分伯仲的皇子,想必元帝陛下還是很頭疼太子人選問題的。
此次三皇子出征,二皇子接待昭華使團,想必元瑤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的,肯定得看著二皇子,如果他和昭華攀上關系,那對三皇子更不利。要不是此次聯(lián)姻,嫁過去只是皇貴妃之位,怎會輪到那個凡事如她母親賢妃一般與世無爭的二公主呢!
“不行,老板,我現(xiàn)在看見無憂公主就頭疼,你一定要去救我!”不管元瑤的目的是誰,她去蘭桂坊肯定是不懷好意,蘇淺予一看見她就滲得慌,如同老鼠要見貓。
“我不能去,身份特殊!”
“那怎么辦??!那你幫我看住小安子,不許他搗亂!”
“這個可以!”白圣哲看著沮喪的蘇淺予,他無能為力,二皇子和元風奪嫡之爭已經越漸明顯,自己再去摻合,對蘇淺予更不利。她現(xiàn)在只得罪元瑤,還可挽回,一旦卷入奪嫡之爭,她會被更多人盯上,成為這場爭斗的犧牲者??墒呛髞戆l(fā)生的事,白圣哲也始料未及,本以為自己掌控一切,最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自以為是害了蘇淺予。
蘇淺予沮喪地回道蘭桂坊,神荼在等她。
“淺予,我和郁壘離開幾天,你放心我自知現(xiàn)在不是時機,不會輕易出手的!”
蘇淺予知道,神荼是怕洛幼清認出,連累蘭桂坊,連累她。不過這樣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好,你們注意安全。對了,我把我的所有財產都給你,你把你們的也帶上!”
“為什么?”
“我得罪了無憂公主,得準備好隨時逃跑啊!俗話說得好,狡兔三窟,我得先把家當藏好,金錢是萬能的,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p> “那我去城郊隱蔽的地方置辦個房產吧!”
“這主意不錯,你和郁壘即刻動身去辦吧,房產要隱蔽一點!”
“好,我現(xiàn)在就去!”
“對了,白子安被他姐姐召回九黎了,走的急,讓我告訴你,等他回來就娶你!”
“你的主意吧?”
“白圣哲,我讓他看著小安子,他說最好的方式是讓他離開,他的身份特殊,在你的事情沒解決之間,他不能摻合進來!”
“我明白,我和他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
“神荼,你們是我撮合的,白子安和其他天潢貴胄不一樣,我是希望你幸福,我也相信白子安有能力讓你幸福,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對不起,神荼!”
“淺予,我要謝謝你,就像你說的,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利,人生需要轟轟烈烈地去愛一場,我已得一知己,今生無憾?,F(xiàn)在我只希望子安不要卷進我的紛爭里,要是可以我真想放下一切和他遠走高飛!”
蘇淺予沒想到神荼因為愛情而豁達了,以卵擊石,還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死去的人千方百計保她活下來,就是希望她好好活著,有朝一日能讓天下人知道真相,韜光養(yǎng)晦,才能一擊而中。
“你放心,白圣哲已經答應我了,會保住白子安!但你如果出事,他不會獨善其身的!”
“我知道,所以我會好好活著!”
兩人相視而笑,是啊,為了我愛的人,愛我的人,無論多難,活下去,才會有希望。
蘇淺予一早就在蘭桂坊等著,親自督辦所有的事務,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二皇子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心狠手辣,如果出錯讓他丟了面子,蘭桂坊會死得很慘。蘇淺予讓所有老員工待命,食材,茶具,酒水檢查了三遍。
“小的蘇謙拜見二皇子!”
“你就是蘇謙,大名人啊,沒想到如此嬌??!”
“之前就聽說,宛城有位風流才俊蘇小公子,聞名不如見面??!”
“這蘭桂坊我還是第一次來,這還是沾了j洛大人的光啊。”
“幾位貴賓能光臨蘭桂坊,已是小的最大的榮幸,我這小店蓬蓽生輝?!?p> 蘇淺予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蘇淺予注意到元瑤女扮男裝跟在隨從里,看她的眼神里透著些耐人尋味的意思,蘇淺予看不懂她究竟想干嘛,便沒有深究,先把這兩位主角伺候好才是正事。
“蘇小公子是哪里人啊?”看戲中洛幼清突然對身邊的蘇淺予問道。
“回洛大人的話,小的來自麒麟山,左公子來宛城時見小的孤苦無依,便帶著小的來宛城謀生路。幸得白大公子賞識,開了這家蘭桂坊?!?p> 蘇淺予事先想過如何回答自己的出身,無疑這似真似假的回答最為妥當。來宛城后,似乎沒有人問過她的身份,似乎都把她當成是密宗的人,因此為以防萬一,她昨晚臨時想出一道說辭。麒麟山下有一些農家,但因為比較分散,彼此都不太熟悉,麒麟山那么大,是查不出是否住在那的。
“原來如此,那蘇小公子這些戲本是自己寫的嗎?”洛幼清又問道。
“小的不才,從小對戲曲感興趣,這些都是小的鉆研出來的!”蘇淺予臉不紅心不跳地把那些故事說成自己寫的,反正這個世界沒人聽過,她說是就是。
“這些戲曲真是耳目一新啊!家父也特別喜歡各種戲曲,要是有幸能聽到如此新穎的,必然欣喜!”
“小的這些是雕蟲小技,能讓侯爺喜歡,那真是三生有幸?。∵@些是小的寫的戲本,承蒙洛大人不嫌棄,請洛大人過目!”
“不錯,家父必定會喜歡!”
“想不到侯爺對戲曲還有深究!”二皇子出聲道。
“家父忙于政事,偶有閑暇,就會聽幾段戲文,解除疲憊!”
“昭華能有侯爺,真是抵過千軍萬馬?。 ?p> …。
蘇淺予插不上話,便在一旁默默觀察對話的兩人。二皇子的長相完全遺傳了元帝,很普通,一雙丹鳳眼,笑起來眼睛都沒有了,但很有親和力,面對這樣的人,一般不會防備,但卻是個笑面虎。反觀洛幼清,柳如眉,云似發(fā),鮫綃霧縠籠香雪,櫻桃小嘴,似笑非笑,美而不妖,媚而不俗。身上那股子貴氣渾然天成,據說這洛幼清和她父親長得很像,可見昭華皇室顏值還是很高的。
蘇淺予瞟眼看見元瑤在一旁翻白眼,想必是對二皇子百般討好洛幼清不滿。這洛幼清面對二皇子時也是彬彬有禮,并有意保持距離,想必并不看好這二皇子,看來昭華是準備押寶三皇子了。
自那天后,這洛幼清天天來蘭桂坊報道,陪伴的人變成了元瑤,兩人仿如閨蜜一般。這元瑤也是厲害,接待外使這樣的工作都是德才兼?zhèn)涞拇蟪蓟蛘呋首硬拍茏?,在南沙這個男權國度,她居然可以說動元帝答應。
蘇淺予很是頭疼,她對政治不感興趣,無論誰陪,都好過這個公主。這十來天她都是膽戰(zhàn)心驚的,生怕得罪了其中一人。還有一個人也是天天來,那就是二皇子,他很閑嗎,不是!他來的目的是和蘇淺予探討戲曲。蘇淺予應付完這頭還得應付那頭,這一切在六月初一的晚上嘎然而止,一場大火將蘭桂坊樓外樓燒毀,這個宛城最熱鬧的地方變成一堆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