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樂(1)
無聊的過年——對李子星來講,過年大概是一年之中最無聊的時刻。李媽媽是南方人,親戚大多在南方,他們家搬到了市里,與好多親戚也沒了聯(lián)系。沒有了聯(lián)系,意味著不用拜年討紅包,也沒有親戚串門。
雖然吃得比平時好,可大魚大肉總會吃膩,而且喝酒還要比平時多。
喝酒這事是針對李爸爸的,平日里被李媽媽刻意制約的酒量,過年了李爸爸總會有無數(shù)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喝酒,家里來人要喝,好友走動要喝,就連新年沒來由開心也要小酌幾杯。
李子星不喜歡自己爸爸喝酒,本來這酒是一個人喝的,辛辣,甘甜自己一個人回味就好,可李爸爸酒量不好,又貪杯,喝完酒,說起胡話,做些傻事,鬧騰的是一家子人。李子星也不喜歡酒味,人又是個自然的加工廠,將酒再發(fā)酵得臭烘烘的,遺留在身上。
李媽媽一個人搞不定中午又喝多了的李爸爸,叫李子星和李子月一同過來幫忙。
“爸,你不能喝,就別喝這么多,每次都是這樣?!?p> 李子月用手捂著鼻子,平時敬愛的父親,這會兒只是一個討厭的酒鬼形象。可一只手捂著鼻子,另一只手使不上勁,只好暫時屏氣,幫著媽媽將自己爸爸扶到沙發(fā)上。
李子星從臥室里拿出毯子蓋在自己爸爸身上,可李爸爸不消停的作勢要起來,口里像含了滿腔口水,說話都說不清。
“孩子都在,你鬧什么鬧,讓孩子們都看笑話是吧!”李媽媽一巴掌拍在搖搖晃晃坐起來的李爸爸身上。
李爸爸鬧也鬧了,酒瘋也撒了,折騰了好久終于停下來了。
李子星見狀趁機將李爸爸弄亂的毯子又重新蓋好,可誰知——
“哈哈哈,你們都被騙了,我是裝的,我才沒醉,我還能再喝,來來來,上酒——呦,這不是我的小女兒么,來來來,讓爸爸親親,爸爸從小就沒怎么親過你啊?!?p> 李爸爸打著酒嗝說話,酒氣太重,李子星聞著難受,可手腕卻被緊緊抓住,掙脫不開。
李媽媽聽到動靜趕緊沖過來“干什么,醉了就睡覺,當著孩子的面子耍酒瘋干什么!”
“月兒,星星,你們倆出去玩吧,讓你爸一個人好好耍耍酒瘋。”
李媽媽將李子星拯救出來,一個人跟李爸爸周旋,大罵著下次無論如何不會讓他喝這么多了。
李子星和李子月只好出了家門,先去避避風頭。出了門后,李子星和李子月就分道揚鑣了。李子月早就聯(lián)系好了自己的小伙伴,換了一件紅色的羽絨服,打扮得像一只火烈鳥,高高興興的出門去了。
李子星則是一個人,閑來無事也不知道該干什么,喬哥、孫瑤、沈深,她心里默念了一些她可以找的人,卻又一個個的否定了。
臨時找人,她怕打擾到別人,萬一他們有事呢,她自己閑來無事,總不見得所有人跟她一樣。白白浪費了時間,精力,還要賠上希望,到頭來還是得自己一個人待著。
可李子星壓根就沒想過,萬一他們可以過來找她,幾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李子星總是喜歡凡事往壞處想,將需求都自己一個人扛,不想麻煩別人。
可別人麻煩她,她卻總是愿意的。
大年初三,她一個人坐在小區(qū)空地上的秋千上,說不盡的凄涼。她甚至無聊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熟悉的人少了,不熟悉的面孔多了。
她竟開始懷念平時等待著小孩子蕩完秋千,才輪的上自己的時候了,而不是什么人也沒有,空留自己一人守著一排排秋千。李子星忽然瞥見遠處好像有個熟悉的身影,顯而易見的熟悉。那個人也朝她這里看過來,然后慢慢走過來。
安妮,
那個人是安妮。
李子星總是在一個人的時候遇見安妮,上次一中國慶表演時遇見,這次一個人無聊發(fā)呆時遇見。
“你怎么在這?”安妮坐到了李子星旁邊的秋千上。
李子星笑著說,“因為這里是我家啊,倒是你,你怎么在這?”
“哦,我——我來串親戚的,一個遠房的叔叔還是伯伯來著,嗯——我忘了,我媽讓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我誰也不認識,誰也不記得?!?p> 安妮穿了一件粉紅色的呢子大衣,下面是一雙英倫風的馬丁靴,李子星對安妮什么遠房叔叔還是伯伯什么的沒興趣,反而問她。
“你這樣不冷嗎?”
“不冷,你呢?”可安妮看了一眼李子星,“哈哈”的笑出了聲。安妮實在不適合大笑,笑聲聽起來像體格健碩,魁梧身材的大漢發(fā)出的,“你一定不冷,你把自己裹成了熊。”
等著安妮笑完停下來了,周圍很靜,她們也很安靜,一個人的無聊變成兩個人的無聊了。
安妮輕輕蕩起了秋千,鐵鏈摩擦鐵環(huán)的聲音,這時異常刺耳,可這聲音不至于打破安靜。
李子星先開了口“你不好好陪親戚,一個人下來亂轉(zhuǎn)干什么?!?p> 安妮還在蕩著秋千,雙腳一晃一晃的“在上面,不是陪大人們說話,就是跟小孩子玩,無聊,啊——”
她用的勁太大,蕩得太高了,待她慢慢平緩下來,又說“過年真是無聊,除了吃吃喝喝,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好像還不如平時,唉~無聊?!?p> “對啊,過年無聊。”李子星也十分同意這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