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生息的辦公室,黑暗中透著一股寒冷。谷子摁下開關(guān),瞬間一片明亮。
走到座位上,谷子看著電腦屏幕里的自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她感覺一絲可怕。
呆坐了幾分鐘,幾米之外的走廊傳來各種招呼聲,新的一天準備開始。
”嗨,你現(xiàn)在沒有事情吧?”正坐在電腦前忙著打字的谷子,被頭頂?shù)囊坏缆曇舸蜃?,扭過頭去,來人是坐在斜對面的高雅,和谷子在同一組。
“有事?”
“我手頭上還有一份緊急的工作要去完成,昨天的會議記錄騰不出時間來弄,你能幫我嗎?”
高雅左手抱著兩個文件夾,谷子再看看她的眼睛,并沒有任何的焦急感,沒有波瀾。
“放旁邊吧,有什么特別要求嗎?”谷子一邊繼續(xù)打字,一邊問她。
“錄成文檔發(fā)給我,再打印十份紙質(zhì)版發(fā)給小組成員,最好在十點鐘以前完成,可以做到嗎?”
高雅等到了谷子的點頭,便一身輕松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她一走,電腦下方微信框正在跳動。
「干嘛答應(yīng)她,直接拒絕啊」
發(fā)送這條消息的人,就是坐在她旁邊的余溫,和谷子的年紀差不多大,兩人是同一批進來的新人。
「反正沒什么事,正好看看昨天會議有什么重點……」
簡單地回了一句,被余溫發(fā)過來的生氣表情包刷屏,谷子看到各種樣式的表情包笑了,她叉掉對話框,右下角的微信框繼續(xù)跳動著。
人類的惰性,埋在骨子里,想要將腐朽不變的根基,一時連根拔起,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可想而知這難度。
起初,谷子只會覺得委屈,憑什么?然而,她無法讓自己和那些人一樣,于心難安,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若是泯滅了心底的那份良知和責(zé)任,不安會吞噬著她的靈魂,就像身體表面長著犄角一樣,忍受世人異樣的目光。
幫助別人的同時,也是在接觸和學(xué)習(xí)新事物,讓自己的視野開闊起來不是正好,何況偌大的世間,有時還沒這機會呢。
不過,做這一切的前提,谷子自己手頭上是沒什么事可做。
下班之前,組長在群里發(fā)了一條消息,群里瞬間沸騰。
谷子念著家里的孩子,發(fā)了一條去不了的信息,結(jié)果組長起身就來到她旁邊,語重心長地勸說,試著改變她的想法。
誰知,這時候徐母來了電話,簡單地說了兩句便掛斷了。
莫非是緣分注定,這個聚會非谷子去不可?
徐母兩人帶著孩子去參加舅舅家小孩兒的生日會,讓谷子自行安排。
一行人站在車站前等待,不一會兒兩位同事開著車出來,分成兩隊鉆進車子里。谷子正好和組長一個車,其他幾位同事嘰里呱啦了一路,谷子時而附和著。
“小徐,他們這幾人就愛鬧,有些玩笑話別當(dāng)真!”坐在副駕駛的組長,早就注意到了沉默寡言的谷子,試著幫她解圍道。
谷子的喉嚨一時緊,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淺淺一笑點點頭,來回應(yīng)組長的話。
灌城老城區(qū)的路況堪憂,尤其在紅綠燈路口時,就算是綠燈,總會被來往過馬路的行人拖延到紅燈,還有時不時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電動車、自行車等等。
所以,原本就兩三公里的路,兩輛車算是歷經(jīng)了千難,才來到目的地。
剛進門,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被谷子捕捉到了,是鄭淺。
經(jīng)過鄭淺旁邊的時候,谷子以為他沒有認出自己,準備直接過去,不曾想還未走過去,只見他站起身和她打招呼。
察覺到其他同事目光的炙熱,谷子禮貌地點頭回應(yīng),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鄭淺對面女人異樣的目光,氣氛、嫉妒?
在人群的簇擁下,在服務(wù)員的引領(lǐng)下,一行人來到了預(yù)訂的包廂,谷子隨便找個位子剛?cè)胱M長一屁股坐在她的旁邊,興奮和好奇溢滿了整張臉,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道:“小徐,剛才那男人你朋友啊?”
“只是認識而已,談不上朋友……”似乎這個答案,組長并不滿意,仿佛谷子介意把鄭淺給她認識般,可谷子說的是實話,鄭淺只是橘子的主治醫(yī)師罷了,除此別無其他。
遇上鄭淺這回事,谷子和田園她們提了一嘴,但出乎意料地是,她們并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
之后的半個月,許久未聯(lián)系的柳悅重新出現(xiàn)在大家的視線前,然而這次的出現(xiàn),她是來向她們告別。
面對柳悅的決定,谷子不敢相信,吃驚地問:“為什么?什么時候有的想法?”
柳悅說:“為了錢,我不是淡泊名利的人,做不到視錢如土,灌城的發(fā)展局限性太明顯了,在這里我根本沒有出入,況且我的家庭環(huán)境你們曉得的,我無法和你們比擬,我家里靠著我和我弟呢,說實話每次看到老弟那么辛苦,我很愧疚也很自責(zé),以前還是學(xué)生的時候我做不了什么,現(xiàn)在我和他一樣的身份,所以我不能讓自己安逸地那么混蛋!”
這些話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柳悅眼底的淚花竟有些晶瑩得令谷子感到驚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不是誰都愿意分享自己的那些事兒,尤其像柳悅這般心思縝密、性格又謹慎的人更是難得。
柳悅離開后的某天,谷子趁著還休加上正常休息的時間,去了一趟京北。她的突然到來,給在京北的那幫人著實一個驚嚇。因為以往要是來京北的話,谷子都會和星宿她們知會一聲,這樣她們好安排,做好地主之誼。
分隔南北,距離千里,跨越半個中國的長距離,便減少了谷子與她們的見面機會。不論是谷子,還是星宿、白雪她們,都不舍得花費巨額在這車費上面。
出站尋覓了幾圈,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谷子奔跑過來,谷子揉揉略顯疲乏的雙眼,星宿笑擰巴了的臉清晰可見。
一個熊抱,重重地摟住了谷子。
星宿的聲音略微顫抖,可是手上的力度越發(fā)緊,本就因為姿勢不舒服的谷子卻不想推開,任由星宿抱緊,太久沒見,想念早已化進這懷抱中來,顯得淋漓盡致。
地鐵站涌動的人頭,頓時令谷子血脈噴張,這是熟悉的感覺!
谷子到站的時間剛好,京北的夜幕已經(jīng)降臨,閃爍的霓虹燈照亮了整座城市,猶如浩瀚星海。
幾人陸續(xù)來到老京北的鑼鍋巷,見到谷子的她們無不給了大大的擁抱。
星宿、白雪、郎璨、沈可清,精致的面龐配上時髦的打扮,不仔細看,谷子差點認不出來,想當(dāng)年不會化妝的女孩兒們,現(xiàn)在逐漸走向成熟了。
“就差我大哥沒來,咱們來個集體視頻唄?”白雪一口的東北碴子味,讓谷子一下子記起了以前好玩好笑的事情。
商量之后,拿谷子的手機來視頻,在等待羅可橘接聽的過程中,幾人抑不住地大笑討論。
“怎么了,突然給我視頻?”剛出浴的羅可橘正擦拭著濕發(fā),毫不知情鏡頭對面的情況,慵懶的聲音既驚奇又不耐煩。
“想你了唄!”
“得了吧,還有工夫想我?”
“吃飯了嗎?”
“澡都洗完了,你說呢?”
“這點兒忒早了吧,洗完澡你就直接上床去啊,大哥?”接替谷子與她對話,白雪的聲音緩緩露出,但是畫面始終對著谷子。
對面的羅可橘,一下子懵逼了,一臉的不可置信,重復(fù)地在問:“白雪?你和白雪在一起?”
“可不嘛,可橘!”似成語接龍的游戲,下一句回話的人是星宿。
“什么喲,你們在玩我?”羅可橘仿佛猜出了什么,軟趴趴的身子瞬間坐直,嘴里的話哆嗦咕嚕個不停。
“大哥,你來我們就玩你?。 毕乱晃?,郎璨的腦袋躥到了谷子的前面,突然一張放大的面孔,嚇得羅可橘一跳。
羅可橘不停地撫慰著跳動的心臟,抹去剛才受到的驚嚇。
“羅可橘,趕緊飛過來,就差你了!”沈可清最后一句話,所有人全部出鏡,羅可橘激動驚訝的表情被她們盡收眼底。
“你們怎么……谷子,你去京北了?”羅可橘仍是不太相信眼睛看到的畫面,拿起手機看了再看,谷子她們想應(yīng)該是在確認來電的人是不是她。
上次六個人聚齊還是在谷子的婚禮上,這次少了羅可橘,但也是難得。
不舍地和羅可橘說再見,五人投進了這刻的歡喜中來。
隨著火鍋騰空而起的蒸汽不再,點的菜品銷空,五雙筷子紛紛落下,她們知道時間不早了。
嘰喳的聲音,從五個人見面起就沒有消停的時候,走出火鍋店,聲音愈加激昂。
只是無意的一瞥,谷子的心猶如坐了過山車,高頂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櫥窗里正擦著桌子的人,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
“你們等我一下,我去里面借個廁所?!彪S便找了個理由,谷子脫離了她們的隊伍,走進了里面。來到柳悅的跟前,谷子輕的一喊,柳悅回過頭來,臉上的驚慌失措,谷子今晚看到了兩次。
“我還有工作,下了班再聯(lián)系你……”丟下這句話,柳悅帶著手上的抹布離開了谷子的視線,走向后面的員工區(qū)。
而谷子帶著柳悅的這句話,踏出了這家店,頭也沒回。躲在后面的柳悅,從狹縫中剛好看見,心頭泛起酸,眼淚失控地流下。
眼淚,任人隨心所欲的發(fā)揮!
走出來的谷子,心里何嘗不是一陣酸楚,趁走近沈可清她們之前,悄悄地抹去,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北漂人的出路,至少奮斗個幾十年,才能在這萬千世界中脫穎而出吧?同做為北漂,雖知白雪她們也不好過,但是她們不堪的一面不曾出現(xiàn)在谷子眼前。她越是極力抹去見到的那一場景,心酸和心疼越發(fā)厲害。
回去灌城的前一晚,柳悅的電話終于來了,約谷子見面。
“谷子,說實話我有點后悔了,是我把京北想得太簡單了,以為這么大的京北,機會多,可這也只是我的以為,京北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可能隨便在大街上拎個人出來,都是個能人。所以人家企業(yè)憑什么要我呢?”
谷子為柳悅說出這些話傷悲,替她哭了出來。
“雖然現(xiàn)在混得慘不忍睹,但是我還想試試,來了京北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簡直就是井底之蛙,這句話你別多想,我只是在說自己。來到京北之后遇到的新奇的事和人,迷了我亂了眼,雖然生活和工作苦了點,但也算是苦中作樂吧……”
選擇是柳悅的決定,谷子無權(quán)干涉,只要她繼續(xù)堅定選擇,或許將來某一天她能找到幸福。
「谷子,今晚有空出來一起吃飯嗎?」
才剛回到灌城的第一天,就收到韓同發(fā)來的信息,距離上次兩人聊天,時間停留在三個月之前。
沒想到韓同約的地點是老王家的店里。
“哎呦,好久不見你過來了,今天吃什么呀?”王姨看見谷子喜出望外,看她如尤物般,盯得谷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很長一段時間沒來,店里翻修了一遍,店內(nèi)裝飾完全換了一個風(fēng)格,說不出來什么感覺。
“其實喊你出來,是想跟你告別…”
“最近,跟我告別的人還蠻多?!惫茸涌嘈Φ?。
找個好單位,不僅看它的發(fā)展前景,還要看看是否穩(wěn)定,不然就像韓同一一樣,做到現(xiàn)在單位倒閉了,所有的一切重新歸零,在茫茫職海中漂泊。
灌城是一座傳統(tǒng)的城市,城市分界線上連綿的山脈是天然的屏障,阻隔了外來信息的傳遞,因而到現(xiàn)在,灌城的發(fā)展比不上周邊的城落。而不論是誰都向往繁華的都市,誰都想閱盡人家繁華。
或許地球的引力關(guān)系,類似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fā)生在谷子身上,過了幾個星期之后,谷子意外得知聞楚也身在京北。
歷來不管聞楚做什么事情,她的決定總是讓人始料未及,譬如退伍、結(jié)婚,以及現(xiàn)在的工作。說到底,聞楚去京北工作的原因,歸根到底還是在于谷子的無意之舉,幾年前谷子好心幫人做宣傳,正是在朋友圈里這一宣傳的動作,聞楚結(jié)識了那人,久而久之,聞楚心動那人的業(yè)務(wù),產(chǎn)生了絲絲想法,因而現(xiàn)在成就了她待在京北。
“你和付椋?”谷子好奇地問道。
“結(jié)婚前,我們就商量好了,他很支持我?!?p> 支持的一面往往帶著點沖動,而沖動是魔鬼,支持更是當(dāng)人艱難做選擇時的助力劑。對于身在京北的聞楚,谷子只能默默支持。
到了復(fù)查的日子,全家人坐上了海棠駕駛的車,前往兒童醫(yī)院。
谷子噙著淺笑,望向徐母懷里安靜熟睡的橘子,時不時地撫摸著露出來的小腳丫。
接受鄭淺建議的第一天,谷子輾轉(zhuǎn)了整間醫(yī)院,見識了來自不同地方尋醫(yī)救治的家長和他們的孩子,谷子還是慶幸的,橘子并無太大礙。
胡思亂想之間,谷子聽見了輪胎摩擦的聲音。
“怎么了?”徐母緊緊護著懷里的橘子,生怕出個什么意外。
“沒事,右邊拐來一輛救護車?!?p> 循著緩緩而來的急求車的聲音,眾人紛紛將目光停留在它的身上,它剛停穩(wěn)車,門廳里面跑出來一群醫(yī)護人員,和車里的人員里應(yīng)外合,擔(dān)架車上的白單被鮮紅的血液沾滿,格外醒目。
“人生在世,乞求你們一個個地身體健康、不出意外,就是我和你爸最大的盼望了?!毙炷缸钜姴坏眠@般場景,尤其看到滿是鮮血的模樣,總會嘆息。
等到鄭淺檢查結(jié)束,徐母留在里面給橘子穿好衣服,谷子則是跟著鄭淺來到外面。
“多注意飲食,孩子應(yīng)該無大礙了?!?p> “好的,謝謝醫(yī)生?!?p> 見到兩人在說話,徐母將懷里的橘子遞給徐父,擠到了兩人的中間,拉扯著鄭淺的袖子說道:“鄭醫(yī)生啊……問您個事兒可以嗎?”
話落,谷子就感覺話里不對勁,拽著徐母走向另一側(cè),急切地問道:“你要干什么?不要胡說八道??!”
果真,徐母的問題一開口,尷尬地不只有谷子,連鄭淺都驚愕了。
“鄭淺啊,有對象嗎,沒有的話,考慮考慮我們家谷子?”
這個問題,讓鄭淺怎么回?
“鄭醫(yī)生,我這老伴兒出門前腦子摔到了,別理她的胡話!”還好徐父的及時出現(xiàn),打破了這份尷尬,一只手抱著橘子,另一只手拽著徐母走下樓去。
假裝無知,不失為打破尷尬的妙法。
徐母她們離去,原地就剩下兩人,雙雙假裝忘記了剛才的事情,才得以破解尷尬。
回到家里后,谷子忍不住地吐槽起來:“有時您真自私!”
“我自私還不是為了你?”
“我需要嗎?”
“當(dāng)初要是聽了我的話,你能搞成現(xiàn)在這樣?”
每次的談心,到最后都是一個輪回,谷子不敢奢求徐母認識到自己的毛病,畢竟是為了自己好,可是方式她不敢茍同。只求她安靜不說話,凡是凡人看看就好了。然而,這都不可能。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場景,谷子都是見過的,只不過大同小異罷了!
快要入秋了,原本平淡無奇的生活,又出現(xiàn)了拐點。
晨曦剛現(xiàn),窗外霧氣繚繞,天空還是微微亮,一通來自鵬城的電話打破了沉寂。
看到來電人是柚子,谷子毫不猶豫地接通。
“怎么了,柚子?”
“想借你一點錢,可以嗎?”
“好,你要多少?”
“你能借多少,我都需要?!?p> 到此,谷子都沒有任何懷疑。掛斷電話后沒多久,她就收到了柚子發(fā)過來的短信,是一串銀行號。
低頭,柚子看見轉(zhuǎn)賬記錄的那刻,頭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其實我被騙了,為什么,為什么,你都不問問我借錢的原因嗎?」
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谷子的腦袋突然緊繃,她不清楚發(fā)生了些什么,再三考慮,她覺得當(dāng)下不適宜給她打電話詢問,便回了一句:「你先收拾好心情,鎮(zhèn)靜下來了你給我回個電話告訴我究竟發(fā)生的事情,有什么問題我們一起解決!」
柚子看到回復(fù),踩著赤腳回到旁邊的床上,靜靜地躺著,看著,想著……淚痕遍布了整張臉。她記得,剛才是如何一步步走進騙子的圈套里。她又不記得,怎么就信了騙子的話。她記得當(dāng)年最謹小慎微的人,非她莫屬,怎么現(xiàn)在她卻被人騙得精光?
當(dāng)初那幾年,不論是誰和她借錢,謹慎到她都要電話聯(lián)系本人,她所做的這一切,曾經(jīng)被谷子吐槽過:“信任是不是在你眼里根本不存在?”
“這不是信任的問題,在于世事難料。”
世事確實難料!這就是谷子不問的原因吧?
想到這里,柚子竟然止住了哭泣。
時光如箭,境已變遷,柚子的身上背負了一座泰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能聽見自己哭泣的聲音。而這一切,她全部分享給了谷子,自己打趣道:“跟你講,我總算是能體會到電視里講的那種感覺,真TM難受!”
短暫的幾個月,聞楚重新回到了灌城。
“我媽身體不好,我要回來陪她?!惫馐沁@一個理由足夠讓她離開京北。
“那你的房租退了嗎?”
“退不了。”
“啊,就這樣打水漂了呀……”
那會離開的一刻,聞楚坐在小床上緊緊地抱住自己,閉上眼將腦袋埋進去,不去看這間出租屋。為它,聞楚做了那么多的改變,本以為能陪伴自己一直奮斗到最后,結(jié)果是她率先出局。
無奈,是人世間最難的改變。聞楚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家人是她的軟肋,寧愿撇去萬千繁華,也不愿在家人最需要的時候只身一人。
所以聞楚回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谷子不愿主動去聯(lián)系她,害怕看見自己想起傷心往事。
同樣,白菜也是,出了王大陸那一檔子事之后,久久沒有聯(lián)系。
重新通信之日,已是白菜深處滬上之時。
滬上的榮華,就像艷陽高照時最璀璨的時刻,讓人移不開眼去欣賞它,去靠近它。
身邊的人們,越走越遠,也僅是對于谷子而言,但是對于他們的理想和未來,是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