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來客家眷夫人,在宴堂內(nèi)瞧過一眼,雖不清楚是哪門哪戶,光是瞧著她與大夫人熟絡(luò),便知是大房的邀客。
她身上披著雪錦,發(fā)飾雖簡素,卻不失大氣。
身邊一同而來的還有個伺候的媽媽。
祝九見此,便行禮道:“祝九見過來客夫人,不知道來客夫人喚祝九何事?”
“聽聞祝九姑娘住處旁有一塊青苔石便想去瞧瞧,不知祝九姑娘可覺得叨擾?”邵夫人慈眉目善,雙眼打量著眼前這小小的姑娘。
身子薄弱的讓人心疼的緊,雖說模樣還未長開,光是瞧著眉目小臉的胚子,就知道日后定是個美人。
五官精致小巧,兩道柳眉似春山一雙鳳眸凝傳神,確實與她見著的祝家姑娘們不同,也難怪那大小子開了口。
但邵夫人這話,卻難住了祝九。
她竟不知自己住的地方有青苔石,祝九看了趙媽媽一眼,趙媽媽也沒會意過來,仔細(xì)想想,姑娘住的院子靠近最南邊最末,后頭只有一棵凋零的梧桐才是。
何況,偌大的祝府哪里會有青苔石這等物什。
趙媽媽還未明白,祝九倒是明白快,當(dāng)下抿嘴笑道:“夫人不曾叨擾,不過祝九住處不宜待客,怕怠慢了夫人,還請夫人見諒?!?p> 她瞧著這夫人是有幾分面熟,卻想不起在何時見過。
三房主母與門里大房夫人,二房夫人素來不和,尤其是那大房夫人。
眼前的來客夫人又是大房邀客,她一個三房門里的庶女哪招待得起這樣的貴客。
邵夫人沒想到,這丫頭還能拒了她。
“祝九姑娘,我家夫人乃是禹州邵家主母,還請姑娘勿要多慮?!鄙鄯蛉松砼运藕虻膵寢屒瞥鲎>庞袘],便適時介紹了一番。
邵家.....
聽到邵家二字,祝九心頭一緊,不覺抬眸看向了邵夫人問道:“禹城也有邵家?”
她這回等的便是邵家,只是這邵家她只聽說了臨城邵家,卻不知門里大房那邊邀客也有邵家。
前世她沒記錯的話,今年來祝府的邵姓門戶,也只去了西院那邊。
“邵家原是在臨城,后來遷去了禹州。但臨城邵家姓也有小門小戶,望族的便只有前太傅邵姓?!鄙鄯蛉诉@么一說,祝九這么一聽。
腦子轉(zhuǎn)了一圈,心下倒是希望春杏快些回來。
邵夫人瞧著眼前的小丫頭出神,便問道:“祝九姑娘可覺得有何不妥?”
“并未不妥,只是祝九有一事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比粝氪_定那個邵家是哪個邵家,只有問了才知曉。
上一世她被定進了陳氏門戶為妾,沒過幾年,陳氏門戶親家得罪王爺被開了罪。
陳家一家子受牽連被流放,她以為自己會死在半路上。
千轉(zhuǎn)百回,還未流放到荒漠,又被免了罪。
但陳氏不復(fù)從前,她這個妾也被掃地出門流落街頭。
雖說經(jīng)歷了苦難,過的不如意,這容貌卻是俏好的。
有些事兒,祝九不愿想起。
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日邵家人路過破廟,施了饅頭與銀錢給她。
雖說她最終還是不善而終,卻在終了前夕有了溫飽,不至于是個落得個慘死街頭。
想到這,祝九看著邵夫人,一字一句道:“邵家人的臂膀上,可都有一塊青???”
那日她渾渾噩噩,早就餓了數(shù)日,蓬頭垢面。
只記有人稱了一句邵當(dāng)家,那人給她銀錢與饅頭時,她依稀瞧見了臂膀上的青印。
祝九這話,聽的邵夫人與身旁的媽媽不覺露出訝然之色。
“祝九姑娘所說的青印,可是攀巖在了半條胳膊上?”她雖不知道這小丫頭是如何得知青印,卻瞧她神色并不害怕,只是拘泥問的這話。
說來,大小子至今為娶,無非也是因這青印罷了。
都說他命過于剛硬,克妻,那膀子上的青印就是鐵證。
當(dāng)年不是沒定過婚事,只是婚事定下后不久,定親的姑娘便早逝了。
是以這些年來,大小子也不提及成親一事。
今日難得,他說起了祝家祝九姑娘,便過來瞧一眼,誰知只是個年幼的小姑娘。
祝九微微頷首:“確實如此!”
聽了邵夫人的話,祝九心里已經(jīng)明了,可卻高攀不起,難免心中有幾分無奈。
“邵夫人,小女身子有些不適,先行回去了?!弊>派袂閼脩眯闹泻鋈挥艚Y(jié),心口覺得透不氣來還沒走兩步,眼前一黑人便栽了下去。
趙媽媽驚呼一聲:“姑娘!”
好在接的及時,將自家姑娘給接住了,這若摔了,面首都能毀了。
邵夫人見此,上前扶著這丫頭,交代了身旁的桑媽媽一句:“快去知會一聲,讓大夫來瞧瞧。”
祝九身子弱在外邊受寒重了,寒氣入體誘了體熱。
這會子邵家夫人在南偏院內(nèi),南院門里三夫人得知后,也得速速過來瞧上一眼。
門里大夫人自然也驚動了,親自過來走了一遭。
邵家與南院大房并未聯(lián)姻也未認(rèn)親,此次還是邵家頭一次上門來。
見著人去了門里三房這兒,自是要過來。
一會的功夫,三夫人和大夫人都來了,央了的大夫到了院子,立刻替祝九搭脈。
另一邊,邵莫在宴堂飲酒,正與人喝的高興。
邵夫人身邊的桑媽媽過來稟話。
邵莫聞言那小人兒病了,手中的酒杯速速放了下來,大步朝宴堂外走去。
“桑媽媽,你怎才過來稟話,該直接過來與我說才是?!鄙勰哉Z責(zé)怪著,扭頭瞧了會,桑媽媽是老人了,哪能比得上他的腿腳,人在后頭落了一大截。
桑媽媽腳步快趕了幾步追了上來,回話道:“大少爺勿惱,那會子夫人正和祝九姑娘說著話,作別時發(fā)了病癥,眼下已請了大夫去瞧。”
“她身子薄弱一個口氣便能吹走,可摔著哪兒了?”邵莫心急,心心念念的惦記著他那小人兒,雖只是一面,卻也容不得她有何閃失。
話說間,桑媽媽又落了步子大半截,只好提聲回道:“姑娘沒摔著,身邊有伺候的媽媽眼疾手快接了下來?!?p> 這會回話的功夫,前頭的人已經(jīng)走出老遠(yuǎn)了。
他本就身形高挑,步子邁的大,這會子心里急躁,兩步并作了一步。
可身后沒跟著桑媽媽,他哪里知曉祝九住在何地?
走了好一會又返了回來,索性架著桑媽媽走,這可苦了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