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臣稟報過徐院首,徐院首說會另派太醫(yī)診治?!?p> 中年女子定了定心神,這般的威壓,這邪王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將徐院首傳來?!?p> 紀凰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立刻就有宮侍下去傳召徐院首。
沐梓泫見狀坐到紀凰旁邊,小聲給她講著太醫(yī)院的太醫(yī)等級制度。
太醫(yī)院一共有五十位太醫(yī),其中有五位是院首。太醫(yī)院又根據(jù)各太醫(yī)所長分成了五個部,每名院首管理部中其余九名太醫(yī),各自為政互不干擾。
只因徐院首這一部的太醫(yī)對孕嬰方面較為精通,這才選了這一部的太醫(yī)為紀宸竹護胎。
“微臣見過女皇、凰王、邪王、太女、八皇子、雅皇侍。”
徐院首一進大廳,看到許蓮雅向她投來的眼神,心中暗道不好。
“徐院首,你部中太醫(yī)稟報皇君有滑胎之兆后,你如何處理的?”
紀凰端起一杯茶淺呷兩口,抬眸淡淡地掃向行完禮的徐院首,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慵懶,不帶絲毫情緒。
“回稟邪王,微臣另派了兩名醫(yī)術精湛的太醫(yī)前去復診?!?p> “結果?”
“她二人皆言皇君是身子過虛,這才導致胎氣不穩(wěn)?!?p> 徐院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暗暗抬頭看了紀凰一眼,恰好看見紀凰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連忙低下了頭。
那一瞬,幫著許家人謀害了許多未出世皇嗣的她,第一次有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哦?這樣啊……”紀凰勾唇輕輕地呢喃著,看她再次將頭埋下去,收回自己的視線道:
“先將徐院首拖出去,杖責五十再說,風鳴監(jiān)刑。”
“屬下遵命!”
對于紀凰這一言不合就開打的行事風格,就連紀宸吟幾人都愣了愣。下方跪著的幾名太醫(yī)和許蓮雅心中都有些不確定的慌了起來,這邪王太不按常規(guī)出牌了……
“邪王殿下!微臣有何罪過,要受這杖刑?!”
徐院首見風鳴已經(jīng)開始朝自己走過來,連忙開口質問著紀凰。
“皇君、皇胎有恙,身為院首不親自診治,此罪一;知曉皇君身子不適多日,不向女皇稟報病情,此罪二;派去的太醫(yī)玩忽職守能力淺薄,導致皇君受苦至今,此罪三。如此算來,五十杖責少了,一百吧。”
紀凰一番話說得徐院首無言反駁,只能被風鳴強行拖了出去。
木棍落在肉軀上的悶打聲與徐院首痛呼求饒聲夾在一起,響徹了整個凰棲宮,聽得許多人都冒起了冷汗。
凰棲宮外無召不得入內的眾人亦是嚇得不輕,半句怨言都不敢有,只能乖乖在原地候著。
許忠義在凰棲宮外有些焦急地朝里邊望著,雖然對她們來說,謀害皇嗣這種事早就不是第一次干了。但不知為何,這次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余下三人,繼續(xù)?!?p> 紀凰對廳外的聲響置若罔聞,看著剩下的三名太醫(yī)淡淡開口。
“微臣并未給皇君診過脈,只是今日凰棲宮傳來急召,微臣才趕了過來?!?p> “微臣……微臣給皇君診過四次脈,就在三日前,因皇君喜靜,所以只是每日晨起診脈一次。那時皇君食欲不振、身子缺補?;侍ァ侍I養(yǎng)不足、脈象虛弱。
“微臣給皇君診過三次脈,是在這三日內,亦是每日晨起一次。皇君心緒不寧、波及臟腑,加之身虛體弱……皇胎難保?!?p> 紀凰等她們稟報完,嘴角噙著一抹妖冶的笑,開口道:
“所以說直至今日險些流產,你二人侍胎最久都未曾發(fā)現(xiàn)是藥物所致?!”
接著不等下面兩人開口辯解,紀凰直接朝風嘯道:
“如此無用之人,太醫(yī)院留你們何用?平白讓皇君皇胎遭一場罪。拖下去,杖責三百,風嘯監(jiān)刑?!?p> “屬下遵命!”
沐瑾宣幾人完全被紀凰一連串的雷霆手段雷懵了,三百杖責下去不死也殘,凰丫頭這是確定了這兩個太醫(yī)是許家安插的人嗎?
“邪王且慢!皇君一飲一食皆是嚴檢勤查,就連凰棲宮中所有用具盆景皆是如此,如何能導致藥物流產?!”
那兩人已知自己暴露了,卻依舊不死心的質問著紀凰。
藏夕花與洛菊的功效,是她們翻閱了許多醫(yī)書古籍才發(fā)現(xiàn)的。除了藥谷谷主那一類的人物之外,其她人根本難以察覺,更別說是這個年僅十三的紀凰了。
她們兩人在賭最后一把,若是紀凰不能說出藥物流產的原由,那么她們二人今日就算躲過了。
可現(xiàn)實向來都沒有那么友好……
“藏夕花、洛菊,縱使你們不知這兩物同用有墮胎之效,但藥物流產與體弱流產都診不出來,險些讓皇君皇胎殞命。僅罰三百杖,已經(jīng)是看在你們?yōu)閷m中賣力多年的份上了。怎么,是覺得本王罰得太輕,于心有愧?”
紀凰心中冷笑,自己干出來的事自己心里還是有點數(shù)的好。別到時候被識破了,還在臉紅脖子粗的爭論。
“微臣……!”
“微臣謝邪王殿下開恩,只是微臣才疏學淺,想來已經(jīng)不能堪當重任,愿領三百杖責乞骨歸鄉(xiāng)?!?p> 兩人中有一人正準備與紀凰再對峙兩句,卻被另一人急匆匆的話語打斷了。
這件事已經(jīng)暴露了,許丞相一家斷然不可能為了保她們兩顆棋子而暴露自身。她們二人倒不如趁現(xiàn)在領了這頓責罰,之后找機會趁許家人自顧不暇時趕快逃離,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徐院首的一百杖責都還沒有打完,一下子又加進去兩個三百的。許蓮雅心里咯噔一聲,太醫(yī)院的人罰完了,下一個豈不是到自己了嗎?
沐連城顯然是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搶在紀凰開口之前趕緊向沐瑾宣開口哭訴道:
“母皇,父侍也是一片好意?。「甘滩⒉恢示貌坏貌叵?,這藏夕花還是父侍花了重金請人尋來送給皇君安胎的??!”
沐連城開口時,許蓮雅并沒有半點阻攔。等到沐連城說完之后,他才一臉嚴肅的開口斥責:
“城兒!在你母皇面前不得胡鬧!”
等到沐連城一臉悲戚望了望沐瑾宣、繼而的低下頭之后,許蓮雅才一臉淡然朝沐瑾宣道:
“此事是臣侍知錯,請陛下責罰?!?p> 沐瑾宣也不是不知許蓮雅的心思,但畢竟當著沐連城的面,她要顧念著這十幾年來的育子之情。
紀凰一看沐瑾宣的臉色,就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一步以退為進,偏偏她的傻舅母就是受不得這感情牌。
“雅皇侍言重了。此事既是無心之失,重罰的確說不過去?!?p> 紀凰一開口,沐梓泫和紀宸吟都有種大戲來了的預感。
如果這話從沐瑾宣嘴里說出來,她們證據(jù)不足,只能先吞下這口氣。可這話從凰兒這家伙嘴里吐出來,她們總覺得后背有點發(fā)寒。
“但皇君半月來受苦不淺,雅皇侍雖是無心,但終究有過。”
紀宸吟和沐梓泫聞言眼角一跳。果然,想從凰兒這里過,不死也要脫層皮。
“邪王殿下想要如何?”
許蓮雅心里對于這個自己姐姐都無可奈何的女孩,有一種說不出的畏懼。如果不是生在許家,他真的不愿與她為敵,因為這種危險感太過真實,讓他不敢、也不能忽略。
“聽說許家有一株千年血參,便拿來給皇君補身子吧。另外這半月來,皇君因為雅皇侍一盆藏夕花,身體與精神都飽受折磨,這損失費一千萬兩不為過吧?”
“什么?!”
許蓮雅聞言差點沒繃住跳起來,看到紀投來的眼神之后,才定了定身子,盡量保持淡定的聲音問道:
“邪王要的是不是多了些?”
“謀害皇君皇嗣是誅九族之罪,縱使無心,想來罪也不小……”
紀凰拉長了聲線,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
許蓮雅身子一顫,連忙開口道:“臣侍明白!這些是臣侍應當償與皇君的!請邪王寬容些時間,三日之內,千年血參與一千萬兩白銀……臣侍會送來凰棲宮!”
一旁圍觀的紀宸吟幾人險些笑噴。大半年前丞相府遭盜,大半家產不翼而飛,這大半年了才緩過來一點。現(xiàn)在紀凰獅子大開口、上來就又把許家的家底撬走了一半之多,這下許忠義還不得吐出一口老血來。
“那此事便到此為止,散了吧?!?p> 沐瑾宣揮了揮手,不再理會眾人,徑直到后院去了。這件事說到底大家都心知肚明,終究是竹兒受了委屈。
……
皇君一事立馬在宮中傳開,宮宴也以此草草結尾。各家賓客縱使是沒有玩盡興、也不敢亂嚼皇室的舌根,匆匆忙忙就回家去了。
唯獨紀凰一家,在宮中陪著紀宸竹聊了許久,天黑之后才離宮。
“凰兒,這事明顯就是許家人干的,你怎么就把她們放了?”
凰王府的馬車里,剛剛出宮的紀寧沒有了在舅舅舅母面前的拘謹,一臉不解的開口詢問著紀凰。
“此事證據(jù)不足,若許家人一口咬定是無心的,我們也暫時下不得手。倒不如先收了利息,待日后證據(jù)充足,再細算此賬。”
紀凰抱著肉團子,慢慢開口給紀寧解釋著。
紀宸竹聽了紀凰的話,點了點頭接上:“千年血參暫且不提,光那一千萬兩就足以讓許家頭疼半年?!?p> “那兩個太醫(yī)也真是的,干嘛不將許家人招供出來呢?”
紀寧坐在紀凰身側,開口小聲嘟囔著。
紀凰笑著搖了搖頭。自家哥哥當真是個直性子,對這些彎彎繞繞全然不懂,說不定哪天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