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被發(fā)現(xiàn)時衣不蔽體,先被人帶下去更衣了,現(xiàn)在還沒帶上來?!?p> 看紀寧這么暴躁,蘇品映連忙按著他的胳膊,朝他搖了搖頭,低聲道:
“事情還沒查清,或許有隱情吧,你先別沖動。李家公子我見過幾回,沒什么心眼,家世又好,是個傲氣的人兒,想來應(yīng)該不屑做這種事才對。”
剛才紀寧的注意力全放到楚微河劈腿那兒了,經(jīng)蘇品映這么一說,紀寧才想起來另一位當事人是李默書,頓時感覺心里不是那么個滋味。
李默書他是認識的,甚至在西玖帝都的所有世家公子里面,李默書算得上是極少數(shù)他玩得來的朋友。
整個西玖帝都的公子哥里,除了發(fā)小兼表弟的沐梓昕之外,和他最玩得來的人當屬江允安和李默書。
但江允安嫁給了王一辰之后,自然也就跟著王一辰去了曼城生活,還和王一辰一起給凰兒做了下屬,一年也難得回帝都幾次。
少了個江允安,李默書和他約著出門的次數(shù)也漸漸多了些,交情還算是挺不錯的。
可現(xiàn)在出了這檔子事,真是……
紀寧現(xiàn)在心情正復(fù)雜著呢,但剛才他派出去的青鋒和虹一先后回來,神色凝重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剎那間,紀寧的臉色變了又變,目光冰涼地朝著楊將軍的席位那邊看去,果然看到了攥緊帕子臉色慘白的楊思卿悄悄溜回席位。
“……該死的!”
紀寧咬牙低咒一聲,惹得蘇品映一臉不解地望向他。
“你說什么?”
“沒什么,表姐夫你先照看一下梓佑,我去和母王說點事?!?p> 紀寧現(xiàn)在也來不及和蘇品映解釋,把懷里的沐梓佑交給他之后,腳步匆匆地走到紀宸吟身邊,扯了扯紀宸吟的袖子。
紀宸吟現(xiàn)在心情極差,但見是紀寧找她,還是附耳過去,耐心地聽完紀寧的話。
剛一聽完,她的臉色也沒比紀寧剛才好半點兒,幾乎是和紀寧一樣的反應(yīng),目光冰涼地掃向剛剛溜回宴場的楊思卿。
楊思卿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后,下意識的四處看看,見沒人注意到他才放心了點。
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落在了上方的母子二人眼里,可笑又可憎。
“啟稟陛下,楚微河、李默書二人帶到!”
一名禁衛(wèi)軍頭領(lǐng)押著兩人走了進來,霎時間宴場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兩人看去,赤裸裸的鄙夷毫不掩飾。
楚微河跪在下方心中凄苦,卻不知該怎么說。
而李默書,自始至終就一直沉默著,像個任人擺布的破布娃娃一樣跪在楚微河旁邊,毫無生機可言。
“你二人,眾目睽睽之下行此有傷風(fēng)化之事,可有話說?!”
沐瑾宣拍案而起,心里那口氣一直忍到現(xiàn)在,總算是能朝著這件事的正主發(fā)泄了。
“稟陛下,微臣……方才席間有一宮侍過來尋方副使,微臣向來與方副使有些私交,還以為有什么急事,便代替方副使跟去了。”
“不料那宮侍將微臣帶去后院偏房后之后便走遠了,微臣聽見房中有異動才進去查看,但房內(nèi)……被人動了手腳,李公子那時已經(jīng)神志不清,微臣也……”
楚微河說到這里,覺得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必要了,干脆一頭磕在地上,沉聲道:
“微臣所言句句屬實,望陛下明鑒!”
本以為是場茍且偷歡,沒曾想是場蓄意暗害。
聽了楚微河的話,場內(nèi)大多數(shù)人其實已經(jīng)信了她。
畢竟楚微河是九皇子的未婚妻,九皇子不論身世還是樣貌皆不在李默書之下,楚微河實在是沒必要特地跑到皇宮里來行這種茍且之事,這對她半點兒好處都沒有,還極有可能惹怒女皇。
沐瑾宣此刻雖然氣極,但也不至于氣到毫無理智。楚微河干的這事,確實有些異常。
“李家公子,你呢?”
沐瑾宣也沒說信還是不信,就先把楚微河晾在了那兒,轉(zhuǎn)頭朝李默書冷聲問著。
李默書聞言,機械地朝沐瑾宣磕了個頭之后,直起身子開口道:
“臣子是被四皇婿身邊的宮侍叫去的,進了偏房之后便被鎖在了里面,之后的一切絕非臣子本意,請陛下明鑒?!?p> 李默書的話剛說完,被他點名的四皇婿楊思言就有些坐不住了,走出來跪下,朝沐瑾宣開口道:
“臣婿未曾派人傳喚過李公子,請母皇明鑒?!?p> 自己的夫郎站了出去,四皇女沐引澗也不好再繼續(xù)坐著,只能走過去站在他旁邊,用一副秉公處理的口吻道:
“兒臣即刻派人將四皇婿身邊的宮侍全部傳召過來。”
她成天忙著血宮的藥品供應(yīng),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里,她要擠出十三個時辰待在血宮據(jù)點,哪兒還有時間管宮里的事?
攤上倆甩手主子,她這個血宮舵主已經(jīng)當?shù)煤軕K了,成天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剛從據(jù)點趕回來參加個宮宴,還要被強行扯進來調(diào)查。
太難了!
“謝四皇女。”
李默書沒去理會楊思言的否認,朝沐引澗道完謝之后,又朝沐瑾宣磕了個頭,再直起身子繼續(xù)道:
“臣子無能,遭人算計,今日所作所為愿一力承擔,絕無怨言。還請陛下開恩,勿要遷怒尚書府?!?p> 最后,李默書轉(zhuǎn)向李連華磕了個頭,眼角滑下一滴淚,啞著聲音開口道:
“孩兒不孝,連累母親了?!?p> 李連華看著這個最寵愛的幺兒,仿佛瞬間蒼老了幾歲,朝沐瑾宣磕頭道:
“微臣教子無方,理應(yīng)與劣子同罰,還請陛下降罪!”
沐瑾宣還沒開口說什么,這母子二人儼然已經(jīng)是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看得旁人好一陣同情。
其實若不是有九皇子未婚妻這層身份罩著,以李默書這正二品兵部尚書嫡子的身份,配楚微河這么個科舉狀元還是綽綽有余的。
但偏偏楚微河是九皇子沐梓昕的未婚妻,所以在這一場鬧劇里,注定他是更加凄涼的那一方。
楚微河有沐梓昕護著,女皇再怎么生氣也不能不顧及九皇子的婚約。而他卻是半步都退不得的,退半步便要連累整個尚書府。
“母親……”
見李連華到這時候還沒有放棄他,李默書此刻才徹底崩潰地哭了出來。
宴場上沒人敢說些什么,更沒人敢站到李默書那邊去求個情。這種時候,人情冷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
“啟稟陛下,微臣也算是看著李家幺兒長大的,他雖行事莽撞,但秉性純良。何況他們二人都這般說,或許此事真有隱情,請陛下詳查!”
戶部尚書江海涌站了出來,她估計也是這個時候唯一敢站出來聲援李家的人了。
這種雪中送炭的情誼,李連華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紀寧一向是個講義氣的,這時候看著李默書那邊凄涼到只有世交的江家敢出來幫著說說話,頓時心里悶得慌,不停扯著紀宸吟的袖子。
紀宸吟最拗不過他了,只好點了點頭。
她本想著讓沐瑾宣自己查,而她暗中推動一下,保證不冤枉李家孩子就行了。
畢竟自家兒子在宮里私自派暗衛(wèi)跟蹤赴宴公子,雖然是楊家公子行止不端在前,但傳出去也還是有損寧兒的名聲,難免讓人覺得他太過囂張跋扈。
不過她又仔細想了想,反正寧兒的形象也就那樣了,諒簡墨離那丫頭也不敢嫌棄。
這么想著,紀宸吟覺得算了,由著他去了,早點解決了吧。
得了紀宸吟的首肯,紀寧終于不用忍了,跑下去站在李默書身邊,抱拳開口道:
“皇舅母、母王,臣子有話想說?!?p> 沐瑾宣現(xiàn)在的心情很不陽光,但看見是紀寧,她還是稍微放緩了點語氣:
“寧小子啊,你說吧!”
“方才臣子帶十八皇女去御花園散步,遇見楊家思卿公子在御花園里鬼鬼祟祟的和一名宮侍交談,臣子覺得不對勁,便派暗衛(wèi)跟了上去?!?p> 紀寧說著,轉(zhuǎn)頭看了眼楊思卿,見后者嚇得瞪大了雙眼,他才冷笑一聲轉(zhuǎn)回來,喚道:“青鋒,虹一?!?p> 青鋒、虹一兩人先后出來,朝沐瑾宣抱拳道:
“參見陛下!”
沐瑾宣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地開口說著:
“你們瞧見什么了,說來朕聽聽?!?p> 青鋒和虹一對視一眼,隨后青鋒上前一步,開口道——
“屬下奉命跟蹤楊思卿公子,楊思卿公子離開御花園后四處閑逛,偶遇了方思黎副使,兩人都有些震驚?!?p> “楊思卿公子質(zhì)問方副使怎么沒去約定地點,方副使說她有些緊張,不敢在宮里做那種事。楊思卿公子接著質(zhì)問方副使到底是不是個女人,還說她去了就能直接娶到李默書公子了,但方副使還是不敢?!?p> “隨后傳來了楚微河御史和李默書公子的事情,楊思卿公子和方思黎副使都很慌張,互相埋怨著廝打起來,方思黎副使的胳膊上應(yīng)該還留有楊思卿公子留下的抓痕?!?p> 青鋒一字不漏地說完,然后抱拳站到一邊。
虹一立刻上前一步,接上他的話——
“屬下奉命跟蹤那名宮侍,那名宮侍離開御花園之后回了四皇婿的住處,以身子不適為由,和院里其余宮侍調(diào)換了班次?!?p> “那名宮侍回到自己的房里后,一直碎碎念著‘楊公子只是要毀了李公子的清白,那換了個人也一樣的吧’、‘不要緊,反正這種事情沒人會詳查的’、‘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楊公子也不敢把我推出去’之類的話?!?p> “屬下覺得不對,于是找他逼問出了他們的辦事地點。但當屬下趕到偏房時事情已經(jīng)鬧開了,李公子和楚御史也被帶了下去。沒能阻止此事,萬分抱歉?!?p> 青鋒和虹一說完,沐瑾宣的臉又黑成了鍋底,拍桌吼道:
“楊思卿!方思黎!你們二人將這皇宮當成什么了?!任你們游戲的青樓客棧嗎?!要不要朕再親自給你們燙壺酒?!”
將自家后院里的腌臜手段拿到皇宮里來使,這楊家公子究竟是哪來的狗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