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橘色的橙月一點點地落下了天際,韓鈺一行人在山腳的一家簡陋的小客棧落腳。緊接著,天際向晚,朦朦朧朧的月輝灑滿了大地。
客棧的后院,清風引著慕容衡向落鎖的后門走去。
“慕容大人,此處是客棧進出食物的地方,小的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從此門出去,向東走一里路,便可到達落棲山?!?p> “嗯?!蹦饺莺庹麄€人隱在黑色的斗篷中,似乎和夜色融為了一體,他快步地走在清風的身后,微不可查地答了一句。
“?!?,一聲細碎的聲音,清風將門打開,側(cè)身讓慕容衡出去。
慕容衡向后方明亮的客??戳艘谎郏_認沒人便閃身而出。
“多謝!”
“等等……”眼見慕容衡要走,清風趕緊往他的手中塞了一個硬硬的小東西,“王上說了,以防不時之需。”
慕容衡本能地想要拒絕,然而清風一伸手便將慕容衡推了出去,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門關上了。
“慕容大人,一路保重?!?p> 慕容衡聽到清風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獨自在風中凌亂……
什么時候他有過這樣被人掃地出門的經(jīng)歷?雖說這也不算是掃地出門,但是清風的舉動……
慕容衡愕然地站了一會兒,才接受了這個事實,看著手中的霹靂球,心中有些暖意。
這小小的霹靂球,威力巨大,可以炸掉方圓三里,是利器,也是兇器。而普天之下只有韓鈺有一個本事,就是能夠控制霹靂球的爆炸時間,只要把握得好,完全可以不傷自身而殺敵無數(shù)。
說起來,韓鈺雖然文韜武略都不是特別的出色,但是他的心靈手巧之能卻是舉世無雙,若是韓鈺自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但是這個秘密,只是一個秘密。眾人只知世上有一梔梧公子,手巧奇絕。
慕容衡疾步走著,暗自想著從前的事情。
客棧中,清風悄無聲息地站在韓鈺的身后,悄悄地對韓鈺比了個手勢,韓鈺神情一松,招呼著下方眾人飲酒。
“沒想到這么個偏僻的小客棧,竟有如此美酒,淳樸歸真,大家可要好好品一品呀?!表n鈺舉起酒杯,放聲大笑道。
“多謝王上!”群臣和道,皆舉起自己的酒杯,紛紛稱贊著其實并不是特別出眾的清酒。
清風聽著自家王上臉不紅心不跳地大放厥詞,暗自對著明月撇了撇嘴。
“王上,不知慕容大人為何沒有出來與大家同樂呢?”韓述早已觀察了許久,按道理說,慕容衡想要在韓國站穩(wěn)腳,必定得與韓國重臣出好關系。能隨著王上出征的眾臣,隨便挑一個也值得慕容衡巴結(jié)一下了。
可是今晚卻連慕容衡的影子都沒看到,此事透著一絲古怪。
清風聽得此話,身體一僵,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王上,不知王上該如何為慕容大人的離去而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呢?
“阿衡呀,阿衡說他不想見你們,所以就不出來了唄!”韓鈺神情放肆,捏著一顆葡萄送入自己的口中,“你們也不想想你們自己今天看著阿衡和婉婉的眼神……”韓鈺的目光緩緩地掃過眾人,“再敢如此放肆,本王剜了爾等的眼珠子!”
群臣一寂,沒想到慕容氏兩姐弟對王上的影響竟如此之大,看來以后得小心行事了。
韓述面上恭敬地應了韓鈺的話,心中卻愈發(fā)鄙視這個草包,沉迷酒色,不思國政。
不得不說,韓鈺此舉甚妙,不僅打消了眾人對慕容衡的懷疑,更愈發(fā)坐實了自己被美色所耽的事實。
一舉兩得,韓鈺笑得愈發(fā)的開心了。
而另一邊,慕容衡在夜色的掩護下匆匆而行,落棲山便是白日中他們落腳歇息處所見到的山,傳聞此山為鳳凰臨世時的棲身之所,故漫山遍野全是高大的梧桐。
而慕容衡曾聽慕容衍說過,慕容一族曾經(jīng)取得天下共主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在此山的奇遇。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慕容衡從未相信過此等無稽之談,然國破之前七日,一只弩箭從天而降插在慕容衡的身前。
箭上綁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唯有七字:落棲山,邀君一聚!
國破家亡,此事甚是蹊蹺,然為今之計,也只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慕容衡抬眼看去,落棲山上,高大的梧桐掩映著月色,黑影綽綽,風聲呼呼,帶著一種凌冽的氣息。緩步上山,這種感覺越往上越甚。
身后,似乎有人在尾隨,慕容衡心思一動,佯裝體力不支,大口喘著氣癱坐在地上休息。
果不其然,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聲,和在風中,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慕容衡的耳朵里。
也不知是敵是友,不過從氣息來看,是沒有殺氣的。慕容衡雙手撐地,將自己的頭微微上揚,確保自己能用余光看到躲在樹后之人,而對方不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
從身影來看,跟蹤之人的體格不高,身量嬌小,能幾乎完全藏匿在粗壯的梧桐樹后;但從他跟蹤的步伐來看,此人輕功絕佳,不然是無法逃脫自己的耳朵的。由此可見,攻擊力應該不強……
想到此處,慕容衡勾唇一笑,既然來都來了,何不現(xiàn)身一見呢?
趁著夜色,踉蹌著起身,裝作無力的樣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果然后方之人鄙視之情越來越強烈,慕容衡心中一笑,陡然加快自己的步伐,恍若清風飄影,幾下便沒有蹤影。
“咦,人呢?”小小的嘀咕聲從后方傳來,慕容衡躲在梧桐的掩映下,看著一抹黑色的身影遲疑著向前走了兩步,四處張望著。
“不見了,居然不見了?!焙谝氯税脨赖刈チ俗プ约旱念^發(fā),“完了,交不了差了,怎么會不見了呢?”
他三兩步走到慕容衡剛才躺下的地方,用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
就是這時,樹上的慕容衡反手握住匕首,猛然下墜,匕首在月色下,泛著幽幽的白光。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神情一凜,瞬間從腰間抽出軟劍向后一刺,慕容衡凌空一翻,越到黑衣人的面前,左手做掌抵住黑衣人的右手腕,右手握著匕首狠狠地往前一刺。
“慕容哥哥!”一聲驚呼在夜色中響起,驚起數(shù)只棲息在梧桐樹上的烏鴉“哇哇哇”地四散逃開。
慕容衡手下一滯,隨即驚奇的目光落到黑衣人嬌俏的面容上,一種嘩了狗的情緒首次在慕容衡的心里出現(xiàn)。
“謝顧,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