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棲廟的正廳中,有兩人隱在窗戶的后面。一人低聲對另一人說:“大哥,真的要用這縹緲陣測試殿下嗎?這陣兇險,一旦啟動難以控制呀?!?p> “若是他連這小小的縹緲陣也無法破除,吾等鳳棲衛(wèi)還不如繼續(xù)再此處頤養(yǎng)天年,何苦為這樣的人出生入死呢?”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可……這是祖上的約定呀?!?p> “約定的執(zhí)行條件,是雙方有著同等的實力?!蹦凶訐]了揮手,“你且看著,這位被稱作“鳳凰”臨世的殿下,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p> 深陷陣法中的慕容衡此刻并沒有精力管這些事情,他發(fā)現(xiàn)這陣法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這種精妙的設計已經(jīng)讓他沉醉其中了。
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又有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而變六十四爻,從此周而復始變化無窮。而此陣充分演示了此種變化。
慕容衡站在其中,可以看到云卷云舒,天近天遠,春夏秋冬,四季變換。風霜雨雪雖說是天地贈與世間萬物的長久盛世,但慕容衡此刻的感覺可不太好。
任誰短短幾炷香的時間內(nèi)經(jīng)歷烈日灼灼,風雪飄飄都不會感覺太好吧?
這是殺人于無形的大自然的力量,很多時候,人的力量是無法左右自然的威力的,所以很多時候人們都是保持著一份敬畏之心,在觸犯的邊緣躍躍欲試。
慕容衡感覺身體在溫度的變換中沉沉浮浮,時而感覺要被這陣法融化了,然而下一秒?yún)s被凍得幾欲昏厥。
怎么會這樣呢?慕容衡哆哆嗦嗦地將八卦四方的位置皆移了個遍,然而卻絲毫沒有用。春夏秋冬的節(jié)氣只是混亂了,沒有按照自然的規(guī)律進行下去,而是像被觸怒一般,開始肆無忌憚地亂來了。
“大哥……他快不行了,這陣法過于復雜了。”男子焦灼地對另一名男子說道,“他能將順序打亂就證明他在陣法上的造詣很高了,更何況殿下不是研究陣法的……”
另一名男子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兩只手緊緊地握著,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看著慕容衡:難道真的不能解開這陣法嗎?
眼看著慕容衡精疲力盡地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堪,臉上也是紅彤彤的一片,很明顯正處在發(fā)熱的地步,幾欲昏厥過去了。
然而下一秒,令兩人驚奇的是,院中漫天的風雪突然停滯了,然后一片片的落下,無痕而去,慕容衡輕輕地喘了口氣,對著窗邊說道:“這陣法……解了。”
接著慕容衡仰面倒下,嘴角泛起一抹釋然而笑容??粗f里無云的天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雖然什么風呀雨呀霜呀雪呀并不是真實存在的,但他們帶來的觸覺卻是真實的,有那么一瞬間,慕容衡其實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其中了,那種被碾壓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不過還好太傅有先見之明,慕容衡用手摸了摸藏在腰間的八卦令,心中升起一種僥幸的感覺。
其實也算不得僥幸,多虧了太傅。
謝淵其實聞名于世的,是他那舉世無雙的卜算之術。算天算地算人生,算不過命運;解疑解惑解紅塵,解不出天命。
說白了,命,只能算,不能解,這是卜算的忌諱??蛇@次,謝淵太傅為了自己……
慕容衡心中趟過陣陣暖意,云卷云舒,只要身邊還有人,也無不可。
“殿下,你還好嗎?”在窗邊的兩人見慕容衡竟然真的解開了陣法,不由得心花怒放,齊齊圍在慕容衡的身邊,眼中的驚艷之色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剛才十分擔心慕容衡的黑衣男子笑嘻嘻地蹲下身去,將慕容衡扶起來,然而接觸的瞬間,他的臉色大變。
“大哥,殿下的身子好燙呀!”黑衣男子抬起頭,“他發(fā)熱了……”
另一名男子聞得此話,急忙用手摸了摸慕容衡的額頭,那炙熱的感覺讓他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怪我,只想到要測試殿下的能力,沒有考慮到殿下的體內(nèi)沒有內(nèi)力,體質(zhì)自然不如吾等?!蹦凶影脨赖匾慌淖约旱哪X門,“將殿下扶進屋內(nèi),鳳二,去拿藥?!?p> 昏昏沉沉中,慕容衡只覺得有人在給自己喂藥,時不時地用冰冷的毛巾敷在額頭上,還有誰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然而聽不清楚,只覺得很溫柔,像是小時候生病時,母妃在身邊深深淺淺地拍著自己,阿姊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唱著不知名的自創(chuàng)歌謠。
父王呢?父王去哪里了,慕容衡一個激靈,父王跳下城樓了……
“父王……”慕容衡一下子坐了起來,頭上的冷汗密布,他四處看看,茶桌,床簾,還有一……二……三……四個人正瞪大眼睛把自己望著……
“這是……怎么了?”剛從噩夢中醒來的慕容衡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捏著的被子。
“師哥!你終于醒了,”謝顧夸張地沖過來坐在床邊,一把抱住慕容衡的胳膊,“師哥,你說他們怎么虐待你了,我?guī)湍銏蟪鹑?!?p> 謝顧環(huán)視四周,將另外三個人看得頗為尷尬。
“殿下……對不起,是鳳一考慮不周”,一名男子突然跪下,低著頭大聲地說道。
另外兩個人對視一眼,也默默地在后面跪下了,“任憑殿下處置!”
慕容衡看著這三人,雖是跪著,但上身挺得直直的,有一種就算天地也不能使他們屈服的感覺。
腦子一清醒,慕容衡大致了解了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了,雖然說艱難,但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起來吧!”慕容衡坐在床頭,眉毛都沒有抬一下,“我不需要你們跪我,我需要你們把自己交給我!”
他的聲音本來就偏清秀,此時啞著嗓子,有刻意的冷然的語氣,竟讓人生生的產(chǎn)生一種臣服的感覺。
地上跪著的三人顯然感覺到了這一點,周身的氣質(zhì)更加嚴肅,這種上位者的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卻讓他們一凜。
“吾等鳳棲衛(wèi)唯殿下馬首是瞻?!?p> “嗯,”慕容衡心下一松,慵懶地倚在床頭,笑著說道:“如此甚好!”
這一剎的風情,又晃花了謝顧的眼。
“師哥,你怎么能這么……呵呵……”風情萬種呢!
見著慕容衡斜斜地瞥了一眼自己,謝顧趕緊裝傻賣萌,乖乖地去倒了杯茶,“師哥渴了吧,喝水喝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