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掉麻衣,換上從包袱中取出的藍(lán)色外袍,待聽到巷子里的尖叫聲,立馬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左手邊有家書店,秦余便快速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書店,隨手拿出一本書擋住自己的臉。
聽到巷口傳來的動靜,秦余把書稍微往下拉,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
不一會兒那紅裙女子拿著麻衣走出巷子,好像很生氣,在街上四下張望,想要找到那該死的身影。
看她的樣子,秦余忍不住想笑,這么笨的姑娘,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待那女子走遠(yuǎn),他才放下心來,把書收好。
“公子啊,你書到底買不買,不買就放回去。”
書店老板無語地看著秦余,他是第一次見到進(jìn)書店這樣看書的人,不單把書貼在臉上,還把書倒著放,最重要的是那本書的名字還叫《女戒》,是給女人看的,一個大男人捧著它干嘛?
真是個奇葩。
秦余尷尬的把書放回原處,在書店老板看怪物一樣的眼神下,走出了書店。
到門口,還不忘回頭看看書店的名字,《新華書齋》是嗎。
……
離開書齋,秦余往西而去,待看見一戶門前有對白玉石獅子的住戶時,心道,總算到目的地了。
到了大門口,秦余看見有四個粗布衣服,家丁打扮的青年守在那里。
秦余向右手邊的一位下巴有顆大黑痣的青年拱了拱手說道:“小生秦余,受先父所托,有一封信和一塊玉佩要給貴府老爺,勞煩小哥幫忙通報(bào)一聲?!?p> 那青年看秦余一身窮酸樣,便雙手抱胸說道:“什么東西,給我就可以了。”
秦余搖搖頭,肯定地說:“我必須親自交到曹老爺手里才行?!?p> “哼,什么阿貓阿狗,也敢來我曹府撒野。我家老爺不在,你滾吧!”家丁很瞧不起秦余的落魄像,故意大聲呵斥。
“你……小哥,還請你再通融一下?!鼻赜嗖淮蛩憔痛朔艞?,便再次請求道。
“滾!”那家丁又大聲吼道。
嘁,狗眼看人低。
無奈之下,只好走在石獅子邊上,打算先等等。
“噯噯噯,說你呢,別在我們門前站著,哪里來的滾回哪里去。”
黑痣青年一面喊著,一面走下階梯手指指向秦余,仍不放過他,叫他馬上離開。
秦余略微生氣說:“這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我干嘛要走!”
“嘿,你還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兄弟們,打他這忘八蛋,讓他知道曹家門口不是讓人隨隨便便站的?!?p> 黑痣青年不知吃錯了什么藥,看到秦余心里總是不爽,并招呼身后的三個家丁。
秦余被逼得步步后退,本欲要走,然而心中總有一個抱著試一試的想法。
自己也不清楚曹德的為人,大概嫌貧愛富吧。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要把信送到。
沒到黃河呢,他的心自然不死。
卻說這時,四個家丁摩拳擦掌,眼看就要打過來了。
“住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曹宅里走出一個人。
秦余看他大約三十來歲,長面細(xì)須,棉麻衣服,管家打扮。
只見這人來到四個家丁中間,指著黑痣家丁說:“曹旺,你又在欺負(fù)人,老爺吩咐過的事情,都忘了不成?”
“呦,是曹管家啊。小的哪敢,是這小子在門前撒野在先。”
秦余聽他胡說,氣的真想打過去。
而這時曹管家已經(jīng)走到秦余面前,并仔細(xì)打量了他一下。
“像,真像?!?p> 秦余不明白這位大叔在說什么,不過既然他是管事,或許可以通過這人聯(lián)系到曹伯伯,于是開口說道:“小生秦余,身上有封信和一塊玉佩要交給貴府老爺。剛才聽這位小哥說曹老爺不在家,所以小生就在路邊等候他回來。不想小哥又不讓,這才爭執(zhí)起來?!?p> “哦,那塊玉佩我能瞧瞧嗎?”
秦余自然答應(yīng),從口袋里把那玉佩還有一封信拿了出來。
曹管家仔細(xì)端詳秦余手里的玉佩,又看著秦余,激動的問道:“公子剛才說自己姓秦?”
“正是。”
“令尊可是叫秦逸?”
秦余點(diǎn)了點(diǎn)頭。
曹管家抓著秦余的胳膊說道:“哎呀,秦公子,我家老爺找你們找的好苦??!”
秦余被他抓得生疼,松開曹管家的手說道:“那不知曹伯父可在家里?”
“在在,老爺此刻正在書房看書,你且隨我來。”
曹管家一邊擺手勢請秦余進(jìn)去,一邊用眼神乜了曹旺等一眼。
曹旺四人見秦余被曹府大管家這樣恭恭敬敬地送進(jìn)府里,無不感到驚訝。
特別是曹旺,剛才還要趕人家走,不想這破書生居然是曹府的貴客,還是特別貴重的那種。
如果自己的所作所為被曹老爺知道的話,恐怕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及此,心里慌慌的,兩腿發(fā)軟,想動動卻怎么也抬不起來,就像門口的兩尊石獅子那樣,傻傻地立在地上。
……
秦余被帶到偏廳,早有曹府的丫鬟送來熱茶伺候。
等了片刻,只聽屋外腳步聲響,有人大聲說著:“賢侄,我來遲了?!?p> “定是那曹德曹老爺?!?p> 心下想時,只見門口處站著一人,身穿銀綠色印萬字外袍,頭戴黑色壽字員外帽,中等身材,圓臉短須,見到秦余時,兩只手托在半空,一面進(jìn)來,一面激動地問道:“你是我秦兄弟的兒子?我就是你的曹伯伯啊?!?p> 秦余見此,立馬站起來拱手作揖道:“小侄秦余,拜見曹伯父?!?p> 曹老爺連忙扶起,一面請他繼續(xù)坐下,一面自己坐在身旁,拉著他的手問道:“我秦兄弟到底得了什么病,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沒了?”
秦余用力回想秀才的日記,一會兒之后,才凄然回答。
他把秦父如何得病,如何請醫(yī)治療,又如何藥石無靈最后撒手人寰,都一一說清。
曹老爺一邊聽,一邊拭淚,并勸慰秦余道:“賢侄莫要再傷心了,應(yīng)當(dāng)保重身體才是?!?p> 秦余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懷里拿出信與玉佩。
曹老爺見到玉佩,睹物思人。
兩人自十八年前分別后,就再也沒見過面,想及此,又是一陣傷心。
看完信,方對秦余說道:“你父親在信中讓我代為照顧你,這倒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賢侄你現(xiàn)今孤身一人,舉目無親,不如在我家住下,也好安心讀書。”
秦余立即站起來推辭道:“怎么好叨擾伯伯,我自有辦法謀生?!?p> “少說這些生分的話,我和你父親是生死之交。他如今去了,我理當(dāng)照顧你。難道說侄兒因?yàn)樽约菏莻€秀才,便看不上我這商賈之家?”
“……不敢,不敢。既如此,那小侄就打擾了?!?p> 接著,兩人坐在屋內(nèi)又聊些跟秦父有關(guān)的事。
這時候曹管家從外面進(jìn)來,他在曹老爺耳邊說了幾句,曹老爺聽了立馬生氣說道:“把那四個人給我?guī)нM(jìn)來!”
不一會兒,曹旺四個并成一排來到屋里,他們知道得罪了貴客,于是連忙跪在地上,只是磕頭。
曹老爺生氣的指著他們說道:“四個瞎眼的忘八,難道忘了我經(jīng)常跟你們說的話嗎?如果不是管家,恐怕我今生都見不到我侄兒了?!?p> 曹旺等開口求饒:“請老爺開恩,小的們再也不敢了?!?p> 秦余見此,正想開口說幾句勸解的話,忽見那管家又在曹老伯耳邊細(xì)語,曹老伯的怒容也跟著更甚剛才。
他知道這里面必有蹊蹺,所以不好多說,只是看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
“什么,你們居然敢聚賭?!辈芾蠣斦酒饋?,重重拍一下桌子,怒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點(diǎn)也不把規(guī)矩放在眼里……來人吶!”
“請老爺吩咐?!?p> 忽然,兩個高個子黑衣護(hù)院出現(xiàn)在門口,拱手站立。
“把這四個刁奴給我拖下去狠狠地打,然后扔給他們老子娘,就說我曹府永遠(yuǎn)都不會用他們了。”
秦余聽了,心想這事果然不簡單,他把目光移到管家身上,又看了看地上的四個家丁。
“老爺,一切都是曹旺的主意,是他要我們賭,也是他說要打秦公子。他是管我們的人,我們也沒法子,總之求老爺開恩,求老爺開恩啊?!?p> 三個家丁像商量好的一樣,突然發(fā)難,直指曹旺,秦余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喝著,卻也不管他們,只是看戲。
“賢侄,這事你怎么看?”曹老爺轉(zhuǎn)過頭問身邊的秦余。
“我?伯伯是在問我嗎?”
食指朝嘴邊指,秦余疑惑地看著曹老爺。
曹老爺點(diǎn)點(diǎn)頭:“對,就是賢侄你。”
這一刻,房間里十六只眼睛都盯著秦余看,看得他頭皮發(fā)麻。
秦余心中表示自己只想當(dāng)個吃茶看戲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