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大喊一聲,立刻加速沖來,本來熄滅的紫炎驀地熊熊燃燒起來,他將離炎劍左斬右削的速度發(fā)揮到極致,就在銀月首領(lǐng)剛剛倒在地上時,他便沖到了跟前,那名將銀月首領(lǐng)砍倒的士兵還想補上一刀,被霧隱離炎劍一揮,連人帶劍砍成兩段,那人臉上帶著驚怖之色,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離,鮮血向噴泉一樣涌出。
其他的青離軍見霧隱一劍之威,竟然如此恐怖,都嚇得后退了一步,霧隱看到銀月背上一道深深的傷口,傷口流出的血將她背上的衣服全都染紅,霧隱將離炎劍放入鞘中,輕輕地將銀月首領(lǐng)抱起,紫炎并沒有傷害到她,反而在她身上也包裹了一層紫炎。
幾名士兵見霧隱劍回鞘中,以為有機可乘,舉刀便砍,可是刀砍到霧隱身上的紫炎時,便砍不下去了,霧隱回頭看了這名士兵一眼,這人忽然發(fā)現(xiàn)霧隱的眼中似乎也在發(fā)出一種紫色的光芒,在他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時候,霧隱身上的紫炎忽然擴散開來,在他周圍數(shù)丈范圍內(nèi)的青離軍都被紫炎點燃,被點燃的士兵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沒了聲息。
借著紫炎的保護,霧隱抱著銀月首領(lǐng)向外沖去,青離軍主動給他讓出一條路來,防止自己被燒死,很快,霧隱來到戰(zhàn)場之外,身后的兩名王族高手還在緊追不舍,可是,隨著霧隱的一聲呼嘯,他的那匹赤焰馬不知從何處跑來,霧隱抱著銀月首領(lǐng)飛身上馬,在青離軍的目瞪口呆中,霧隱迅速離去。
那兩名王族高手見損失了這么多人手,依然沒有將霧隱留下,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將怒氣都撒在被青離軍包圍下的弓箭兵身上。
從這片戰(zhàn)場向南,是回望月城的方向,可是中間布滿了青離軍的埋伏,霧隱償若一個人,肯定不會將這些埋伏放在眼中,可是現(xiàn)在,他的懷中抱著身受重傷的銀月首領(lǐng),銀月首領(lǐng)需要盡快得到救治,他不能選擇這個方向,否則耽擱了救治的時間,他就錯恨難返了。
從這片戰(zhàn)場向北,就是琥珀山,琥珀山上青松古書,將一座大山遮蓋地看不清山石的顏色,正是防止敵兵追蹤的好地方,霧隱抱著銀月首領(lǐng),僅憑雙腿控制著赤焰馬,向山中行去。
銀月首領(lǐng)依然處在重傷后的昏迷當(dāng)中,她對于霧隱的意義,絕非是一個優(yōu)秀的將領(lǐng)這么簡單,這么多年,從赤炎國冰雪城外的歸云山,一直到青離國的望月城,銀月首領(lǐng)對她不離不棄,已經(jīng)是一個親人了,甚至是比親人更親的關(guān)系。
那種關(guān)系是什么呢?霧隱一生身世凄慘,本比別人更容易動情,這個時候,他忘卻了戰(zhàn)斗,忘卻了自己的傷,甚至在這一刻,他忘卻了仇恨,只想著怎樣能把銀月首領(lǐng)救活,就算是用自己的性命來換,他也會毫不在乎。
為了防止敵人銜尾追來,霧隱讓赤焰馬向琥珀山樹林最密處跑去,來到山上陡峭處,馬兒再也跑不動的地方,霧隱抱著銀月首領(lǐng)下了馬,他心中惶惑,不知如何才能治好銀月首領(lǐng)的傷,但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擺脫敵人的追殺。
下了馬后,霧隱讓赤焰馬自去,赤焰馬本是頭馬,非常機靈,霧隱從不擔(dān)心它的安危,當(dāng)時自己要拼盡全力,才能追得上他,他不信青離軍中又能追得到它的人。霧隱抱著銀月首領(lǐng)快步向山頭走去,他想找到一個僻靜的山洞,將她放下來救治,可是一直翻過山頭,都沒有找到這樣的地方。
琥珀山并非多大的山,前后延綿不過二三十里,唯可指望的,就是山中樹木繁茂,不利于敵人群起追擊。
又翻過了兩個山頭,一座清新的山谷出現(xiàn)在霧隱眼前,山谷中有幾座木屋,屋中炊煙裊裊,看來是有人家居住,霧隱大喜,立刻沖到木屋前,高喊: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屋內(nèi)一名女子的聲音問道:“誰呀!有人來了,亂舞,你出去看看?!?p> 一名瘦高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看到渾身是血的霧隱以及他懷中的銀月首領(lǐng),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霧隱用幾乎哭出來的聲音哀求道:“救……救命!”
這名男子來到兩人身前,看到銀月首領(lǐng)背上的傷口,立刻說道:“快將她抱進屋,需得立刻施救,否則她將失血而死。”
霧隱將銀月首領(lǐng)放在一張長桌子上后,他立刻委頓在地,幾乎虛脫,除了在戰(zhàn)場上損耗了巨量的元氣外,他一路平抱著銀月首領(lǐng)翻山越嶺,為了防止銀月首領(lǐng)的傷口受到顛簸,他竭力保持平衡,加上自己本身也受了重傷,肩膀上挨的那一刀,幾乎深可見骨,可是一路上,他心中擔(dān)心銀月首領(lǐng),所以并沒有顧及到自己,這個時候,見銀月首領(lǐng)能夠得到救治,心中松弛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這名叫做亂舞的男子,找來一把剪刀,將銀月首領(lǐng)背上的衣服剪破,本來正在做飯的女子也從廚房中趕來,見到眼前的情形,一時嚇得呆住了,亂舞說道:“靜兒,不要愣著,趕緊去將我的藥盒找來。”
這名叫做靜兒的女子立刻去了另一間草屋,抱來一個木盒子,這名男子接過來盒子,放在一邊,他又讓靜兒拿來一葫蘆酒,接過酒來,這名男子立刻用酒洗去銀月首領(lǐng)背上的血跡,又用酒沖洗了一下傷口,可是血依然在流,血帶著酒一起流出。在酒入傷口的刺激下,銀月首領(lǐng)呻吟了一聲,可是卻沒有醒來。
這名男子打開木盒,從里面拿出一個瓷瓶,拔出塞子,將瓷瓶里的藥粉均勻地倒在銀月首領(lǐng)的傷口上,這個藥粉不知是用什么藥做的,竟然漸漸地止住了流血,霧隱見到血被止住,繃緊的神經(jīng)也放松了下來。
隨后男子穿針引線,將銀月首領(lǐng)背上的傷口收攏縫合,最后有用一種粘稠的像是蜂蜜一樣的藥膏,涂在被縫合的傷口上,大功告成后,男子提著沾滿鮮血的雙手出來洗手,同時對靜兒說道:“你去燒一盆熱水,幫她擦洗一下?!?p> 霧隱跟著男子來到外面,看著男子在一條小溪邊洗手,他忍不住問道:“多謝俠士的救命之恩,還未請教俠士的大名?!?p> 這名男子說道:“我復(fù)姓流云,你的傷口也不輕,我也給你縫合一下吧?!?p> 霧隱聽到他說,我復(fù)姓流云,忍不住啊了一聲:“你,你就是傳說中的流云亂舞?”
流云亂舞說道:“不錯,你聽說過我的事?什么傳說中?我又沒死?!?p> 霧隱腦中一陣眩暈,他小的時候聽鐵匠李說過關(guān)于流云亂舞的故事,說流云亂舞乃是獨行俠盜,曾經(jīng)一日行走千里,快過奔馬,趕到蒼嵐山,將盤踞在那里的賊寇首領(lǐng)全部殺光。今日一見,他的輕功如何雖然不知,可是不愧俠盜之名。
回到屋中,流云亂舞同樣剪開他的衣服,將他肩膀上那個最深的傷口縫合好,他訝然問道:“你是從山下將這女孩抱到這里的?”
霧隱點了點頭。
流云亂舞說道:“你的這條胳膊沒有殘廢,真是運氣,你肩上傷得這么重,怎么還能這樣使力呢?”
霧隱想起受傷的銀月首領(lǐng),不答反問道:“她,她沒有事吧……”
流云亂舞說道:“血是止住了,只是晚上還要發(fā)一場高燒,看晚上能不能撐過去,撐過去就能活,撐不過去,就……”
霧隱點了點頭,說道:“她很堅強,我相信她一定能夠撐過去的?!?p> 流云亂舞問道:“她是怎么受的傷?”
霧隱沒有隱瞞他:“是被青離軍的士兵砍的?!?p> 流云亂舞啐了一聲,說道:“青離國的士兵是越來越不成話了,這姑娘也就十八九歲吧,他們怎么能下得去手?”
霧隱知道他誤會了,說道:“她是在和青離國的士兵打仗中被砍傷的,倒也怪不得對方?!?p> 流云亂舞奇怪地說道:“不管在哪里,都不應(yīng)該,咦,你心上人被人砍傷,你卻幫著對方說話?!?p> 霧隱說道:“本來就是這樣啊,對方的士兵只是聽命行事,對了,流云大俠,我從小就聽過關(guān)于你在蒼嵐山殺賊寇的故事,我從小就很崇拜你,能夠見到活著的你,真好?!?p> 流云亂舞哭笑不得:“你別貧嘴了,先進去看看你媳婦吧?!?p> 霧隱本來想說她還不是自己的媳婦,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如果銀月首領(lǐng)真的好了,自己八成會娶了她,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么好分辨的?
還沒等到晚上,銀月首領(lǐng)就起了高燒,口中說著胡話,趴在床上想掙扎,霧隱立刻跑到她床邊,拉住她的手,以防她掙扎過甚,將背上縫合的傷口再給掙開就麻煩了。靜兒此時過來,將一條浸了水又?jǐn)Q過的濕毛巾按在她的額頭,銀月首領(lǐng)口中咿咿吖吖的說著,說的什么,基本上聽不清,偶爾能夠聽到爸爸的聲音,但是霧隱也不敢確認(rèn)。她所說的,似乎不是霧隱能懂的語言,可是靜兒卻似乎能夠聽懂,她聽了一會,似乎身子顫抖了一下,然后用著同樣的語言安慰著銀月首領(lǐng)。
霧隱也說道:“銀月,銀月,我是霧隱,我一直都在這陪著你?!?p> 銀月首領(lǐng)似乎對霧隱的話有了些反應(yīng),昏迷中的銀月首領(lǐng)忽然流下淚來,然后說了句話,這句話霧隱能夠聽懂了:“馬兒死了,你送給我的馬兒死了,我好難過……”
霧隱說道:“不要緊,我再去捉一匹給你就是,你要是喜歡我的那匹紅馬,那紅馬也可以送給你。”
霧隱和靜兒兩人輪番相勸,銀月首領(lǐng)似乎在昏迷中得到了安慰,又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