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席上的軒轅靜志臉色不虞,本來已經(jīng)確定的事,因為自己的一句客氣話,沒想到竟然真有人敢向重樓挑戰(zhàn),日間他也見過霧隱的出手,似乎并沒有什么高明之處,為何竟會有膽量出來和重樓動手呢?
坐在他旁邊的一位軒轅高手軒轅無敵低聲對他說道:“我看他似乎就是霧隱,天下間哪有這般相像的人?”
軒轅靜志說道:“你不過在黑暗中見過他一次,未嘗不會看錯,天下的人太多了,相貌相似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以此人的武功,你想想,中午和他比試的軒轅堆雪,要是面對霧隱,焉能活命?”
軒轅無敵說不出話。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霧隱已經(jīng)和軒轅重樓交手十多招,兩人用的都是野戰(zhàn)八式,誰都沒有率先使出如夢令,竟然斗了個旗鼓相當。
軒轅重樓一邊打,一邊心中感到焦躁,他一個堂堂王族少年高手中的佼佼者,竟然不能在三兩招內將對方擊倒,就算是換做日間將霧隱擊倒的軒轅堆雪,也不應該至今都沒有落敗,難道這小子是扮豬吃老虎,故意示弱?
而霧隱卻在想著,為何他一直不出那一招?也就是如夢令,只是他雖然能夠本能地使出,可是卻記不起這一招的名字。
軒轅重樓再和霧隱相斗了十多招,終于不想和他再拖延下去,他將野戰(zhàn)八式堆疊起來,一臉堆疊了七招,除了最后一招以外,相當于幾乎將一套野戰(zhàn)八式疊加完。
此招一出,就連軒轅靜志都放下心來,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重樓能夠立刻將這名叫做扶余忘憶的小子擊敗,晚宴也進行的差不多了,他們一行人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軒轅重樓不出這一招還好,他疊加了七拳,本擬最少能夠擊中霧隱四五拳,那么本場比試他已經(jīng)穩(wěn)贏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在疊加,霧隱也在疊加,而且比他的出拳速度至少快樂五倍以上,霧隱在一招中,將野戰(zhàn)八式疊加了五遍,這當然不是他的極限,可是這已足夠讓周圍所有人吃驚的了。
軒轅重樓要是提前知道霧隱也會如夢令的話,也不會被打得這么慘,關鍵是他從沒想過在青離國內,還有別人能夠使出如夢令,在他眼中,漫天拳影下來,除了抵擋自己七拳的拳影以外,其余的三十多拳全都結結實實地擊中了他。
在軒轅靜志和軒轅千歲兩人同時震驚地站起身來時,軒轅重樓倒飛出去,向著主位的一席而來,坐在席上的一名軒轅族的高手軒轅縈物伸手將軒轅重樓的退勢化解,讓他不至于倒在桌椅間而狼狽。
軒轅重樓接著軒轅縈物的這一臂之力,人又向前縱出,來到霧隱對面,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次比試的彩頭若非是麟卵,以他的氣度,便是認個一招之輸,也無所謂,可是麟卵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只好厚著臉皮說道:“好小子,沒想到你竟然有這么一手?!?p> 說著,軒轅重樓雙手用力,體內的王族之血熊熊燃燒起來,幽藍色的火焰將他包裹住。
本來霧隱將他擊飛,已經(jīng)算他贏了,只是軒轅靜志和軒轅千歲都沒有說話,其他人誰敢擅自做主,點明此戰(zhàn)的勝???
霧隱心直,覺得對方?jīng)]有在身上燃起軒轅之火,說明他沒有發(fā)揮全部的實力,不能算他輸。
整個晚宴在座的諸人里,只有鐘北海為霧隱鳴不平,但他當然也不敢站出來指明這點而已。
這一次,軒轅重樓放下了輕視之心,也不等霧隱向他出手,而是主動攻擊,他的人向一道藍色的火光,向霧隱沖去,同時,手中開始疊加如夢令,他不僅將野戰(zhàn)八式疊加進來,還將王族之拳也都融入其中,無數(shù)藍色的拳影,像一堵光之墻,向霧隱撲來。
霧隱隱隱覺得自己面對過青離之火,只是記不得在什么時間和什么地點,他的心中泛起熟悉的感覺,針對這兇猛的一招,霧隱也本能地疊加如夢令,這次疊加其中的拳法竟然比軒轅重樓還要多,有軒轅十八拳,野戰(zhàn)八式,鳳舞拳,百里氏的王族之拳等等,雖然他沒有華麗的火焰,但是這一招如夢令使出,氣勢上竟然不輸于軒轅重樓。
普通人和擁有王族之火的人直接相拼的話,燃燒著火焰的拳法往往能利用火焰的威力,直接將對方燒為灰碳,除非是對方的元氣高處自己太多,而用元氣在身上形成一層防護,才能避免火焰的傷害。
在眾人眼中,霧隱盡管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身手,畢竟只有二十歲左右,二十歲左右的少年就算從娘胎里開始練氣,身上的元氣也難以抵擋王族之火,參加晚宴的人,看到軒轅重樓這帶著熊熊之火的慘烈一擊,都感到霧隱恐怕難以生還。
鐘北海讓霧隱出來比試,是想看看他和軒轅重樓只見是否有什么關系,為何能夠同樣使出如夢令的招數(shù),從沒想過會致霧隱于死地,他見到軒轅重樓這毫無保留的一擊,心中忍不住后悔起來。
軒轅重樓能被軒轅靜志收為徒弟,就是看中了他的資質,超越了大部分的王族少年,而軒轅重樓也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這一招帶著一往無回的慘烈感覺,不過這樣也好,省得麟卵落入外人手中。
兩人的拳招終于相交,盡管軒轅重樓的拳招以及疊加到他能施展的極致,但是霧隱的如夢令竟然還是比他多出了幾十招。
更古怪的是,兩人的拳拳相撞的招數(shù)一經(jīng)接觸,軒轅重樓身上的青離之火驀地熄滅,就像一根藍色的火把投入水塘,可是連那嗤的一聲都沒發(fā)出,軒轅重樓先是手上的火焰消失,接著被霧隱擊中的身上,火焰也逐漸消失,等到兩人招數(shù)使完,軒轅重樓身上的青離之火已經(jīng)徹底熄滅,人如被投石機投出的石頭般,倒飛而去,這次比上次飛出的還要高還要遠,竟然越過了宴席,倒在了后面的空地上。
幾名王族少年立刻起身去查看軒轅重樓的情況,他們發(fā)現(xiàn)軒轅重樓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而軒轅靜志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這個晚宴忽然靜到落針可聞的地步。
軒轅千歲想說些什么,但是看著軒轅靜志的臉陣青陣白,還是忍住沒說,過了良久,軒轅靜志終于開口,他畢竟是見慣了風浪的老人,只見他慘然一笑,說道:“原來金槍城中竟然是臥虎藏龍之地,除了青陽部落的少年以外,還有這名叫做扶余忘憶的少年,有如此身手,既然如此,這枚麟卵,便是這名少年的了?!?p> 霧隱站在當?shù)兀粫r不知所措。
軒轅千歲喝道:“還不趕緊謝過大人?”
霧隱這才懂得來到軒轅靜志前跪下謝賞,軒轅靜志心不甘情不愿地將裝有麟卵的寶盒交給了他,霧隱接過,又道了謝,這才起身回到他的席位上。
而此刻,軒轅重樓才悠悠醒來。
在這種氛圍下,晚宴匆匆結束。
眾人一哄而散,霧隱跟在鐘北海身后走著,一名侍衛(wèi)來到霧隱身邊,說道:“城主有請。”
霧隱看著鐘北海,鐘北海說道:“我先回去了,在家中等你?!?p> 霧隱隨著侍衛(wèi)來到了城主軒轅千歲的房間,他以為軒轅氏的王族高手也會出現(xiàn),但是整個房間中只有軒轅千歲一人。
軒轅千歲背對著他,聽到霧隱進來后,他依然沒有轉過身子,他問道:“你那一招如夢令,是跟何人所學?”
霧隱呆了一呆,如夢令?這三個字讓他驀然想起了許多沉積在心底的往事,一些讓他非常痛苦的往事,他身受蛇膽血凝珠之毒,人處在半昏迷的狀態(tài),俯伏在一個人的肩上,山風呼嘯,可是背著自己的那人,卻腳步不停,帶著自己往山上行去,借著明月的光芒,他看到此人臉上的殘忍神色,然后他被拋入了萬丈深淵……他脫口而出:“是跟一個和尚學的?!?p> 軒轅千歲點了點頭:“你可知道為何和你比試的軒轅重樓也會此招?”
霧隱搖了搖頭。
軒轅千歲說道:“因為他的師父,也就是軒轅靜志,和教你如夢令的玄渡和尚,本來乃是師兄弟?!?p> 霧隱訝然:“什么?”
軒轅千歲說道:“軒轅靜志本來也是和尚,因為一些原因,還俗以后,來到了青離國,他法名靜志,大王見他身手不凡,賜他軒轅姓,讓他負責教導王族少年,這是先王的英明,我不敢說其中的是非,我只是奇怪,你區(qū)區(qū)一個河柳村的鄉(xiāng)下少年,怎會跟著青離國無音寺的玄渡大師學武?”
霧隱說不出話來。
軒轅千歲說道:“我本也不想管你的出身,你來到守城軍,只要能夠安守本分,我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你今晚竟然將王族少年里,最有天分的軒轅重樓擊敗,還將麟卵贏走,你可知道你已經(jīng)惹上了禍端?”
霧隱撓了撓頭:“什么禍端?”
軒轅千歲回過頭來:“這麟卵乃是王族至寶,具有起死回生之效,我聽說軒轅重樓在云頂城有一相好,原來就體弱多病,軒轅重樓想得到麟卵,多半是為了這位相好,可是你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竟然將麟卵取走,你說他們會放過你嗎?我此刻讓你來到這里,就是為你好,否則以他們的行事,恐怕你已經(jīng)橫死街頭?!?p> 霧隱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惶然道:“早知如此,我要這麟卵也沒有用,不如送給他得了?這么一來,他們豈非會到我家中去?”
軒轅千歲說道:“以王族少年的心高氣傲,怎能收你的東西?更別說是你從他手中贏得的,唉,你能先顧著家人,總算說明你心地不錯,不過,你現(xiàn)在才想到這一點,恐怕已經(jīng)遲了。”
霧隱大叫一聲,向外沖去,就連軒轅千歲的呼喚,他也沒有理會。
來到鐘北海長柳萍的家,隔著兩條街,霧隱就看到家的方向燃起了大火,他心中兀自在祈禱,那失火之處,不是他的家,就算是他的家,以鐘北海的功夫,人至少也能出來。
可是來到近前,他才絕望地發(fā)現(xiàn),圍觀救火的人里,并沒有他熟悉的面孔。
幾個救火的鄰居紛紛議論:“唉,一家人都沒有出來,這火燒得好生古怪?!?p> 霧隱的心一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