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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風(fēng)寒尹

第十一章 月夕

溫風(fēng)寒尹 白鴛九 1801 2018-10-10 00:21:13

  回到京中也有十日,正好趕上了中秋佳節(jié)。每一年宮里都會舉辦月夕宴會,而這次正好趕上大軍班師回朝,所以這一次的月夕宮宴也是為大軍接風(fēng)洗塵。

  但是所有人心里也都清楚,這個月夕宮宴也是要為他們的冥王殿下祈福。

  自大軍回城之后,有關(guān)冥王舊傷復(fù)發(fā),恐不久于人世的傳言也愈演愈烈,上到皇族宮廷,下到市井百姓,無一不在關(guān)注著冥王殿下的狀況。畢竟冥王‘戰(zhàn)神’的名號如雷貫耳,保得一方平安,家國安定,百姓無不感恩戴德。如今一聽冥王重傷回京,這些百姓難免不會為昌黎未來的命運感到惶恐。

  溫府內(nèi),溫尹寒正在韻馨院的花園里修剪花叢。五日前她就命人把破財?shù)幕▓@整修好,又從別處搜羅了好些花移栽到這里?,F(xiàn)在這個花園已經(jīng)不是一開始的樣子,引得慕氏每日都要到這個花園坐一會兒,溫尹寒對此十分滿意。

  “小姐,慕言公子傳信來說小姐讓他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兵S尾從外面進來,走近溫尹寒小聲地說到。

  溫尹寒放下手中的剪子,輕輕彈了彈裙擺上沾著的塵土。“慕言現(xiàn)在何處?”

  “慕言公子近日都在籌辦拍賣會一事,此刻應(yīng)是在拍賣場吧?!兵S尾想了想回答到。

  “嗯,我知道了。我要出去一趟,告訴我娘和千翎我不同他們一道用晚膳了,不用等我?!?p>  “是,鳶尾明白?!?p>  溫尹寒點點頭,走到圍墻邊緣,輕輕一躍,人就已經(jīng)出了溫府,轉(zhuǎn)眼間消失在街道上。

  鳶尾收回目光,彎腰拿起剪子繼續(xù)溫尹寒未完成的事情。

  溫尹寒先去了攬月樓,最后還是在拍賣場找到的栗慕言。正在巡視拍賣場整修情況的栗慕言看到來人沒有一絲驚訝,顯然早就料到她會來。

  “小姐請跟我來,這里有些亂?!崩跄窖詭е鴾匾狭隧敇?,進了一間裝修得十分精致的屋子。

  溫尹寒看著屋子里的擺設(shè),心情大好,直接撲到屋子里的美人榻上躺著。身后栗慕言看著她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帶笑地關(guān)上房門。

  栗慕言在軟榻上坐下,開始為溫尹寒泡茶。閉著眼的溫尹寒聞到茶香,小巧的鼻子動了動。

  “慕言我不要喝茶,我要喝酒。”

  栗慕言泡茶的手不停,眼里的笑意更盛。低沉有磁性的聲音染上一絲寵溺?!澳窖耘莸牟枰苍S比酒要好喝得多,小姐賞臉嘗嘗吧。”說到這兒,栗慕言瞥了溫尹寒一眼,調(diào)侃到:“再說小姐此番也不是為了酒來的,不是嗎?”

  溫尹寒躺著翻了個白眼,這個腹黑男。半晌她撐起來,半靠著椅背喊到:“慕言?!?p>  “嗯?”栗慕言聞聲看過去,疑惑地看著她。溫尹寒見他望過來,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眨眨眼說到:“你挺帥啊。”

  栗慕言微微一愣,接著收回目光,繼續(xù)低頭擺弄手里的茶具?!班?,我知道?!?p>  聞言溫尹寒又一次翻了個白眼,這個人啊……她重新閉上眼,不打算再逗栗慕言,沒意思。

  “冥王重傷是個什么情況,說說看?!边@幾日她也聽到越來越多關(guān)于南風(fēng)冥重傷不治的消息,弄得她有些煩躁,又不知事情真假。

  “冥王重傷的事情自半月前才開始在京城流傳的,據(jù)說是在回京的路途之中遭遇刺殺,加之戰(zhàn)場上受了傷,這才牽引出舊傷。至于傷勢如何未能探查到,只知曉皇帝曾派了數(shù)名太醫(yī)去到王府為冥王看診,皆都面色凝重地離開,皇帝為此還大發(fā)雷霆?!?p>  聞言,溫尹寒皺起了眉頭。半月之前,那不是她和南風(fēng)冥剛分開的時間嗎,難道在他們分開以后,南風(fēng)冥遭到了追殺?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慕言?!?p>  栗慕言笑著搖搖頭,“小姐言重了?!彼沽艘槐宀璺诺綔匾媲暗淖腊干稀?p>  “冥王的事情還要繼續(xù)查下去嗎?”

  “這件事不用再查了,之前交代你的拍賣會展品收集的如何了?”溫尹寒轉(zhuǎn)了一個話題,低頭喝茶,掩去了眼里的那一抹擔(dān)憂。

  “展品都已收集完畢,就等小姐吩咐了?!崩跄窖砸宦牅匾畣柕脚馁u會的情況,立刻眼前一亮。自從他聽了小姐那個拍賣會的點子以后,就一直在期待這個生意的開始。

  “嗯,吩咐下去,現(xiàn)在就可以讓其余的產(chǎn)業(yè)為拍賣場宣傳了。以無雙公子的名號給一些富商還有大臣送帖子,把正式的宣傳留在月夕節(jié)那天,首拍的日子就選在月夕節(jié)后一天吧?!睖匾潇o地吩咐到,既然趕上了月夕節(jié),這么好的資源,她當(dāng)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是,慕言這就吩咐下去。小姐借這個拍賣會的點子當(dāng)真是讓慕言佩服?!?p>  溫尹寒朝他眨了眨眼,沒有多說什么。

  兩人就這么對坐著閑聊,栗慕言一直在套溫尹寒的話。他一直驚奇溫尹寒腦子里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點子,每次在聊天之間,他都在套溫尹寒腦子里的點子,他是個商人,自是不嫌錢多。

  “好了,慕言。不用一直費心思來套我的話了,時機還未成熟,我不打算開展新的產(chǎn)業(yè)?!睖匾疅o奈地看著栗慕言,每次和他聊天她都要時刻注意著,這個人可精明了,稍不注意她腦子里的點子就被這個人套了去了。其實說起來她也沒有很擅長經(jīng)商,要不是有慕言幫她,她的勢力也不可能在這么幾年之內(nèi)就能建立起來。

  不得不說這個栗慕言當(dāng)真是個人才,只要她提出想法和大致的操作過程,栗慕言就能給她完善出一個絕妙的計劃書,在經(jīng)商這件事情上,還沒有栗慕言做不成的事情。

  栗慕言完全沒有被戳穿之后的尷尬,不置可否地笑笑。

  “那慕言就等著時機成熟的時候了,真是讓人期待啊,不知道還能從小姐那里得到什么驚人的好點子······”

  溫尹寒無奈一笑,抬頭看了看窗外,放下茶杯?!皶r候不早了,我該回溫府了,慕言你也忙了許多天了,拍賣場開業(yè)前給這些工人放個假,人都是需要休息的?!?p>  “是,慕言明白。小姐回去吧,路上小心?!?p>  “嗯,有什么事就叫人傳信與我,走了?!睖匾嫳M杯中的茶水,起身走向房門。

  “對了,慕言泡的茶確實比酒好喝。”說完,溫尹寒笑著推開門出了廂房,從后門離開了拍賣場。

  栗慕言目送她離開,無奈地搖搖頭,獨自坐在桌邊品著茶。

  回到溫府時,溫明宇還未從練兵場回來。自那日掌家權(quán)之事以后,慕氏就開始管理溫府的各項事務(wù),出乎溫尹寒意料的,這十幾日以來沈氏都沒有來找她們麻煩。但溫尹寒顯然不會就此減輕對她的防備,暴風(fēng)雨在來臨以前都是出奇平靜的。

  “娘,我回來了。”溫尹寒在園子里找到正在修理花田的慕氏,鳶尾陪在她身邊。慕氏十分喜愛這個花園,這些花從來到溫府以后就一直被慕氏悉心照料著。

  “啊,寒兒回來了,今日怎么這么晚?”慕氏放下手中的小剪子,上前拉著溫尹寒就往石凳走去,兩人坐在石凳上,慕氏笑著問到。

  “女兒今日去查了幾間鋪子,又和慕言聊了幾句,耽擱了。”說著溫尹寒將手里提著的油紙包打開,清甜的味道頓時散發(fā)出來?!澳铮@是您最愛的桃花酥,您快嘗嘗?!?p>  “娘知道你孝順,但是下次不可再這么晚回府了。你一個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的經(jīng)商就已經(jīng)不合規(guī)矩了,若是被有心人知曉,恐有損你的名聲啊……”

  “好的,娘我知道了,往后不會了。”

  兩人正說著,半夏過來說溫明宇叫溫尹寒去書房。

  這個便宜爹找我干嘛?

  “娘,您慢慢用糕點,女兒過去一下?!?p>  慕氏點點頭,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寒兒,你去了和你爹好好說,娘知道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他畢竟還是你的父親……”

  “娘,我清楚,您放心?!睖匾m對溫明宇沒什么感情,但也沒有想過要和他鬧翻,畢竟慕氏還得靠溫明宇的庇護。不過這些年的折磨也有很大原因是由于溫明宇的不聞不問,這個讓溫尹寒對溫明宇也不會有什么好的態(tài)度。

  說完,溫尹寒帶著半夏離開了園子。溫明宇的書房內(nèi)溫蕪雅早已等候在那兒,正站在溫明宇對面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溫明宇坐在書桌后處理著軍務(wù),聽得溫尹寒進來的動靜,從手中的事務(wù)中抬起頭來。

  “你來了?!睖孛饔钪噶酥敢慌缘囊巫幼屗?,語氣不疏遠也不親昵。

  溫尹寒順從地坐下,她旁邊坐著的是溫蕪雅。

  “大姐?!睖厥徰判÷暫退蛘泻?,溫尹寒點點頭,兩人并沒過多交流。

  溫蕪雅低下頭,一副怯懦的樣子。

  “后日月夕宮宴,你們倆同我一道前往。蕪雅常去宮中,宮中需注意的規(guī)矩,你去知會了你姐姐?!?p>  “是,女兒明白?!睖厥徰判÷暤貞?yīng)到,聲音有一些不穩(wěn)。只看了溫明宇一眼就連忙低下頭,看上去極為小心翼翼。

  “嗯,蕪雅回去吧,尹寒留下?!睖孛饔罘愿罍厥徰趴梢噪x開,卻沒有讓溫尹寒走。

  溫蕪雅一刻不敢停留,服了服身?!芭畠焊嫱??!闭f完立刻轉(zhuǎn)身離開了溫明宇的書房。

  溫尹寒挑挑眉,看著這個便宜爹。這個人本來就重男輕女,對自己又不待見,她可不想和他多啰嗦。

  “不知道父親您叫我留下來所謂何事?”溫尹寒被溫明宇盯得有些發(fā)毛,忍不住出聲打斷他的注視。

  “你不怕我?”溫明宇收回審視的目光,垂目繼續(xù)看著手中的軍務(wù)。

  “您是父親,女兒何須害怕?”

  “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喜你?!睖孛饔顩]有抬頭,卻爆出這樣一句。

  溫尹寒沒想到溫明宇這么直接,也決定不再跟他客氣了。說這些官方的話,讓她心累。她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才開口道:“我知道,你不只不待見我,你的女兒你都不喜歡吧?!?p>  溫明宇抬眸督了溫尹寒一眼,沒有對她自顧自坐下多說什么,繼而垂目繼續(xù)手上的事務(wù)。

  “即知我不喜你,為何行事這般無規(guī)矩,不像蕪雅那般步步小心,不怕惹惱了我嗎?”

  溫尹寒淡淡一笑,這個溫明宇有趣啊。什么都看在了眼里,卻什么都不說。

  “惱就惱了唄,反正本來就不受待見。你寵著我娘就行,我無所謂?!?p>  “你這孩子有意思,不僅不怕我,還這般口無遮攔。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整個韻馨院都布滿了暗衛(wèi),恐怕就被你這副樣子騙過去了?!?p>  聞言,溫尹寒眼眸暗了下來,她們感覺到溫明宇的武功其實不高,那么就只能說明他身邊有高人存在。她安排在溫府的暗衛(wèi)都是實力最強的,只有幾個暴露在明處,其他的都藏著?,F(xiàn)在卻居然被溫明宇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溫明宇這時候提這個是什么意思,警告她嗎?

  “你是對我在溫府里安排我的人有意見?”

  溫明宇輕笑出聲,放下手中的東西,抬頭看著她?!霸趺矗绷??你覺的自己有何過錯?”

  “為保護自己的娘和弟弟,我何錯之有。”溫尹寒直愣愣地對上他的目光,眼里的光芒絲毫不肯退讓。

  末了,溫明宇突然輕笑,收回目光,說到:“現(xiàn)如今慕家的當(dāng)家人是你吧,小小年紀(jì)卻重振了慕家,不錯不錯。但是你要記著,做皇商就是為皇室做事,行差踏錯都是會掉腦袋的。況且你一介女子,做事總不如男子方便?!?p>  溫尹寒淡笑著,眼里的光也收起了之前的凌冽,變回以往的淡漠。

  “女子如何就不如男子,當(dāng)今朝堂上也有幾位女官,能力高低才能說明一切。”

  “好,好一個能力說明一切。往后行事小心,未來慕家能走到哪里我就拭目以待了?!睖孛饔詈肋~地笑了,語氣明顯的帶著愉悅還有隱隱的期待。

  溫尹寒沒有說話,只笑著和他對視,她眼里的光透著強烈的自信,像一頭隨時準(zhǔn)備撲上去撕咬獵物的老虎。

  溫明宇除了對慕氏有過寵愛的感情,還從未欣賞過任何女子。到現(xiàn)如今這個身上留著自己血脈的女兒,渾身散發(fā)出來無所畏懼的氣息,到叫他不得不改變了自己一貫的看法。

  他對這個女兒以后的成就有了一絲期待啊……若是需要,他不介意在她困難的時候幫她一把。

  “好了,回去吧。月夕宮宴不是兒戲,你不僅是我的女兒,也是慕家家主,不可失了身份。好好準(zhǔn)備一番,把規(guī)矩都記牢了,去吧?!睖孛饔顡]揮手示意她退下。

  溫尹寒也不客氣,二話不說,轉(zhuǎn)身直接出了屋子。

  溫明宇見她連禮都不行,無奈地笑笑,也不生氣,只繼續(xù)低頭看著手中的軍報,做他的事情。

  回到房里,溫尹寒叫來鴛尾。

  “你叫慕言把月夕宮宴的規(guī)矩,要注意的事項全都傳給我。還有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也由他著手去辦,明日一并送過來?!?p>  “是,鳶尾這就去告知慕言公子。小姐,少爺回來了,這會兒已經(jīng)睡下了?!?p>  “嗯,我知道了?!?p>  鳶尾見溫尹寒點頭,也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兩日后,到了月夕節(jié)這天。一大早溫尹寒就被鳶尾從被子里撈了出來。

  “我的小姐啊,你怎么還睡啊。今日的月夕宮宴你莫不是忘了啊……”

  “鳶尾?怎么這么早啊?我還沒睡夠呢……”溫尹寒瞇著眼睛,慵懶的賴在床上。這不能怪她,她昨晚看那些規(guī)矩啊宮宴事項什么的,看到很晚,誰知道這一個月夕宮宴居然有這么多規(guī)矩要記,真是麻煩。

  鳶尾無奈地黑了臉,沒有再給自家小姐耍賴的機會,直接把人撈起來按在凳子上。打開窗讓冷風(fēng)從窗外灌進來。溫尹寒渾身一抖,瞬間就醒了。

  “鳶尾啊,你怎么能這么可怕,不知道你家小姐我最是怕冷了嗎?”

  見溫尹寒醒了,鳶尾趕緊關(guān)上窗戶,她可不想把她家小姐給凍壞了。

  “還不是小姐你一直不愿起來,鳶尾只能出此下策了。既然小姐醒了,就趕快洗漱,再不梳妝打扮就要來不及了?!?p>  溫尹寒昏昏沉沉地漱了口洗了臉,一直到她被鳶尾按在椅子上開始擺弄她的頭發(fā),她才完全清醒過來。

  “欸,別。”溫尹寒阻止了要為她插上好幾只金簪的鳶尾。

  “鳶尾,你該知道你家小姐我不喜歡這些閃著光的東西?!?p>  鳶尾拿著金簪,面露無奈。“可是小姐,這怎么說也是宮宴,不可失了禮數(shù)。”

  溫尹寒笑笑,從盒子里拿出一支白玉簪子,斜插在鳶尾盤好的發(fā)髻上,又取出她自己制作的印章和印泥,在眉間輕輕印上一朵彼岸花。

  看著銅鏡中素凈卻不失柔美的女子,溫尹寒淡淡地笑了?!傍S尾,有的時候不是你打扮的多華麗就是真的得體。”

  鳶尾看著溫尹寒眼神已經(jīng)迷離了,只能呆呆地隨著她的話點頭。小姐這樣可真美啊……

  看著鳶尾傻傻的樣子,溫尹寒無奈地戳了戳她的額頭?!斑€發(fā)呆呢,衣服呢?”

  “哦,對,小姐今日就穿這件吧,和小姐今日的妝容最配?!闭f著鳶尾從柜子里取出一條紅色的裙子,將它在溫尹寒面前展開,滿臉的期待。

  盯著她手中的紅色衣裙,溫尹寒微微地皺了下眉頭。這么鮮艷的顏色,她想做個小透明估計是沒可能了啊。但是看著鳶尾一雙滿滿閃著期待的眼睛,她不忍拒絕。最后,溫尹寒嘆了口氣,認命地朝她伸出手。

  “拿來吧?!?p>  溫尹寒換上裙子,鳶尾拿過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風(fēng)為她披上。紅得如火的裙子,配上白得似雪的披風(fēng),原本差異極大的兩種顏色,放到溫尹寒的身上卻反而融洽了。

  火紅的顏色與她額間的彼岸花映襯著,那花好似真的一般。白色顯得她原本就白的臉龐更加白皙,為她整個人都添了一絲羸弱的感覺。

  待溫尹寒準(zhǔn)備好,園子里的下人也來告知,溫明宇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自那日溫明宇在書房同她談過那次話以后,父女倆沒有再過多交流,只是飯桌上溫明宇見到她時眼里的光變得柔和了許多。

  溫府門前,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外。馬車前是一頭棗紅色的駿馬,溫明宇正站在馬前,一下一下地撫摸著馬頭。待溫尹寒出了府門,溫明宇才抬頭看過來。在看到溫尹寒時明顯地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

  “你和你娘真像,都很美?!?p>  “謝謝您的夸獎,我身體里淌著你們的血,長成這樣不稀奇?!睖匾疀]有一絲小女孩的羞怯,毫不在乎的道。

  溫明宇早已對她的無禮深有體會,也不氣惱,微微一笑說到:“好了,上馬車吧。”說完不再看她,翻身上了那匹駿馬的背。

  待溫尹寒和鳶尾上了馬車,溫明宇一拉韁繩,低和一聲,棗紅馬如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后面的車夫連忙駕駛馬車跟上,一行人向著皇宮駛?cè)ァ?p>  馬車內(nèi)溫尹寒同溫蕪雅在一開始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了幾句之后,就閉上眼做出困倦的樣子,她同溫蕪雅真沒什么好說的。鳶尾則在一旁不著痕跡地檢查著身上的東西,這些可都是她為了這次宮宴而準(zhǔn)備的。雖然說小姐很厲害,但是還是準(zhǔn)備充分一些為好,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嘛,她可不能讓小姐出事。

  溫蕪雅早在溫尹寒閉上眼時就閉上了嘴,她也不想和溫尹寒多羅嗦什么。原本溫明宇叫她告訴溫尹寒宮里的規(guī)矩,她一直在等著溫尹寒來請教她,但是溫尹寒一直沒有來。她當(dāng)然樂見其成,她十分期待溫尹寒在宮里出丑的樣子。看著溫尹寒額間那朵彼岸花,想到之前她從府內(nèi)踏出來那一刻,仿佛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場景,溫蕪雅就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

  她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不能就這么被比下去了,她還要去到那個最高的位置,她不能在這兒就被打敗。溫蕪雅的眼里寒光一閃而過,溫尹寒你等著,我要的東西一定會是我的,你要是敢擋我的路,我就只好先除掉你了……

  半個時辰后,馬車終于行至內(nèi)宮的宮門前,按規(guī)矩所有人都要在這兒下地行走,走進皇宮。

  下了馬車,溫尹寒跟在最后,向?qū)m內(nèi)走去。

  一路上許多人都同她們一樣往前走著,在看到溫明宇之后有的上前攀談著,有的簡單問候幾句就退了回去。也有的世家小姐在路過她們身旁時朝溫蕪雅微微一笑,算打了招呼。

  一路上所有人都悄悄盯著溫尹寒,他們在京城可還未曾見過這位姑娘,更是不知竟會有這般絕色的女子。

  “溫將軍,這位是?”有同溫明宇關(guān)系好的官員大膽地詢問溫尹寒的身份。周圍的人一聽都不約而同地慢下腳步,豎著耳朵等著答案。

  “那是溫某的大女兒,溫尹寒。寒兒,還不過來見過蘇大人?!睖孛饔钐终泻魷匾^去。

  “見過蘇大人。”溫尹寒朝那男子服了服身,行過禮之后就退了回去。

  “沒想到溫兄除了蕪雅小姐外還有這般絕色的女兒,溫兄可真是有福之人啊?!?p>  溫明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一行人繼續(xù)往前走著,蘇大人時不時同溫明宇交談幾句。

  周圍的議論聲也是沒有停下來過,一直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讓溫尹寒渾身不自在。她眼里的光漸漸沉下來,渾身氣息越發(fā)冷冽。

  溫蕪雅看著周圍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后,而自己這個京城的才女和第一美人都被人拋之腦后,握拳的手攥得更緊了,指節(jié)已經(jīng)被她攥得發(fā)白。

  溫蕪雅悄悄示意身旁的翠霞,翠霞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趁著人們不注意,翠霞離開了隊伍。

  “小姐,翠霞不見了?!兵S尾靠近溫尹寒小聲說到。

  “嗯,我看到了,不用管她,我正好看看溫蕪雅背后還有什么人,是何目的。”溫尹寒最在意的不是沈氏,而是溫蕪雅,她目前還不知道溫蕪雅的野心是什么,不知道她的依仗是什么,這一次正好讓她好好看看。

  鳶尾點點頭,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時,眾人身后傳來太監(jiān)的聲音?!摆ね醯钕埋{到——”

  一頂轎子被抬著緩緩靠近,道路中間的人都退到兩旁,跪下行禮。

  “見過冥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轎子一旁的追影老遠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溫尹寒,他眼睛一亮,靠近轎子低聲說到:“王爺,是溫小姐?!?p>  轎子里端坐著的南風(fēng)冥,閉著的雙眼在聽到追影的話時瞬間睜開。他微微掀起轎簾,一眼就看到一身紅衣的溫尹寒。她正跟著眾人跪在角落,見她跪著南風(fēng)冥眉頭皺了起來。

  “諸位都平身吧,今日月夕佳節(jié),諸位不必拘禮。本王先行一步了?!闭f完,南風(fēng)冥示意讓轎子走快一些。

  “恭送王爺?!币槐娙四克湍巷L(fēng)冥的尊駕離開后才起身繼續(xù)向前走去。

  “聽說冥王的傷勢真的很重啊,恐怕治愈無望了。”

  “我看也是,據(jù)說冥王日后出入行走都得依靠轎輦了?!?p>  “這算什么,我還聽在冥王府做事的小廝說,冥王日日嘔血,恐怕……”

  “欸,魏兄說話可要小心,這可是在宮里……不過我看也是了,這幾日皇上早朝的時候都一副憂思深重的樣子?!?p>  聽著這些人的議論,溫尹寒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握緊,好半晌才放開。如果這時候有人注意看她的眼睛就會看到明顯的煩躁和擔(dān)憂,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會知道,她為什么一聽到南風(fēng)冥重傷的消息心里就這么的不舒服。

  另一邊早已進了御花園的南風(fēng)冥一行人向養(yǎng)心殿走去。追影跟著轎子不禁在心里嘆氣到:“誒,主子走這么快還不是想讓溫小姐早點起來,不希望她跪太久。可苦了咱們王爺啊,才剛看到溫小姐,都不能多看一會兒……”

  轎子里面的南風(fēng)冥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下屬將他之前的意圖看得這般透徹,想到溫尹寒單薄的身影跪在那,那一眼好似那處只有她身上的顏色,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她的臉好像很白,好像瘦了……

  就在南風(fēng)冥這一路的胡思亂想中,轎輦停在了養(yǎng)心殿門前。

  “王爺,到了?!弊酚暗吐曊f到。

  “嗯?!蹦巷L(fēng)冥應(yīng)了一聲,下了轎子。他面色如常,在轎子里無數(shù)情緒變換的瞳孔也恢復(fù)了以往的淡漠,整個人又是一副疏離的樣子了。

  大殿之內(nèi),承天帝坐于高位,高臺之下欽天監(jiān)恭敬地站著。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在我國東南向的女子對我國的運勢有著至關(guān)重要的影響?”承天帝微皺眉頭,淡聲道。

  欽天監(jiān)點點頭,緩慢解釋到:“回皇上,此星于六年前出現(xiàn)于昌黎東南面,這六年來光芒大盛,呈有福之象。近日此星逐漸向帝星靠近,若是尋得此星所指的那名女子,必能使帝星光芒更盛,照耀整個昌黎。”

  承天帝低頭沉思著,靜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既然此星之人是有福之像,那必能破除災(zāi)難,即使身邊之人將死也能使其化險為夷可對?”

  欽天監(jiān)心中一動,看著面上滿是憂思的承天帝,遲疑地道:“皇上是想……”未說完的話在承天帝淡淡地一瞥之中被他咽回肚子里。

  只見承天帝示意欽天監(jiān)退下,接著朝殿門的方向微笑著,溫聲說到:“冥兒,你身體未好,怎的來了?!?p>  南風(fēng)冥行至殿內(nèi),朝承天帝行了禮?!皟撼家娺^父皇,給父皇請安?!?p>  “好了,好了??炱饋戆桑薏皇钦f過你身體未好不必向朕請安的嗎,怎的不在府里待著養(yǎng)傷,跑父皇這兒來了?!闭f著承天帝示意他到一旁坐下。

  “多謝父皇關(guān)心,兒臣今日已經(jīng)感覺好了許多…咳咳……”正說著南風(fēng)冥突然掩嘴咳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南風(fēng)冥才緩過來,原本就蒼白的面龐更是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你看看你,還說好了,咳成這般模樣,叫朕如何放心。太醫(yī)院的人都是只拿俸祿不做事的嗎?”承天帝看著南風(fēng)冥這般,眼里擔(dān)憂更盛,怒火無可抑制。

  南風(fēng)冥朝承天帝笑笑,溫和地道:“父皇息怒,兒臣的身體兒臣自己清楚,太醫(yī)們已經(jīng)盡力了,父皇莫要責(zé)怪他們?!?p>  聞言承天帝嘆了口氣,這個兒子是他最心疼的,也是他最愛的女人留給他唯一的孩子。他當(dāng)年為了權(quán)勢,愧對了那個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他虧欠她們母子太多,若是冥兒有個好歹,百年以后他當(dāng)如何去面對他娘啊。

  “父皇,凌河一帶連日大雨,恐怕不久就將決堤形成水患,還請父皇同意兒臣去看一看,早做準(zhǔn)備才可以減少百姓傷亡?!蹦巷L(fēng)冥說到。

  “不可,此事朕早已吩咐沈相去辦,要是連這等事都要你去操勞,朕還要他這個丞相來做什么。這些年你為昌黎征戰(zhàn)沙場,現(xiàn)如今落得這一身的傷,論起來是整個昌黎虧欠了你,是我這個父皇虧欠了你。”

  南風(fēng)冥搖搖頭,“這些都是兒臣的責(zé)任,是兒臣自愿的,何談虧欠。父皇既然已經(jīng)吩咐了沈相,那兒臣就放心了。今日月夕節(jié),兒臣就留在宮中陪同父皇過節(jié)吧?!?p>  承天帝本來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拒絕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答應(yīng)了?!斑@樣也好,沾沾節(jié)日的喜氣。若是你的身體受不住,就早點回王府,不可勉強。”

  “是,兒臣遵命。兒臣先行告退,在祁月殿恭候父皇?!?p>  “嗯,去吧?!背刑斓蹞]揮手,示意他離開。南風(fēng)冥起身退出了養(yǎng)心殿。

  “屬下參見王爺?!钡仍诘钔獾膽?yīng)離一見南風(fēng)冥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南風(fēng)冥看到他,心里一緊。他在之前看到溫尹寒時就吩咐了應(yīng)離悄悄跟著她,以免溫尹寒在宮里出什么意外。現(xiàn)下應(yīng)離出現(xiàn)在這,想必是溫尹寒出事了。

  “起來吧,出了何事?”

  應(yīng)離起身恭敬地道,“回王爺,太后召見溫小姐,此刻怕是已經(jīng)在承德殿了?!?p>  聞言南風(fēng)冥瞳孔一縮,眼里寒光一閃。太后為何要召見寒兒,她今日才第一次入宮。

  “追影,你去同父皇借他身邊的桂公公,若父皇問起就說我會去同他解釋。應(yīng)離,你隨我去承德殿?!?p>  追影領(lǐng)了命一刻不敢耽擱,轉(zhuǎn)身又回了養(yǎng)心殿。南風(fēng)冥帶著應(yīng)離一刻不停地往承德殿趕去。

  這一邊溫尹寒也有和南風(fēng)冥一樣的反應(yīng),她不知道今日自己第一次進宮,這個太后為何要召見自己。但是她唯一敢肯定的是,這件事一定與溫蕪雅有關(guān)。在太后的人召見了她們兩人以后,翠霞回到了溫蕪雅身邊。至于翠霞之前去了哪兒,做了什么,已經(jīng)不言而喻。

  沒想到溫蕪雅搭上了太后。溫尹寒微微皺眉,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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