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寒倒不想再看他那副不論她做什么都無動于衷始終溫柔淺笑的樣子,心有點酸,可是不管什么原因,現(xiàn)在必須這樣做。
“餓了嗎,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彼ㄔ谝慌圆逶掃M來,打斷了南月寒短暫的沉思。
南月寒眼睛更亮,緊緊盯著水波:“這是哪里來的神仙般的人兒,美,美,冰肌雪骨。”說著癡癡盯著水波那張俊逸清透的面容,嘴巴微張,流出了哈喇子,看的眾人一激靈,心思更復雜了,司空浩都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高貴優(yōu)雅,冷漠從容到冷酷的南月寒了,南月寒就算是他們將自己脫光,她依然能不屑的抬腳就走,可以將他們當成空氣,她姿態(tài)溫柔,可是眼神沒有熱度,冰冰涼涼的,讓人看著她就像浸在水中一般清冷,不像眼前這個人這么熱切。
“哈哈,哈哈。”她還是只顧著看著水波傻樂,眼睛在他臉上,胸前,腰腹,腿上來回看,那眼神,簡直恨不得把他剝光了。心中卻在大聲罵娘,她真是犧牲太大了,這輩子從記事就沒這么丟人過。
“我叫水波,你喜歡我嗎?”水波沒有帶帕子,用袖子溫柔的幫南月寒擦干凈嘴邊的哈喇子,又抬起手幫她把嘴巴合上。
“喜歡,喜歡,太喜歡了?!蹦显潞B連點頭。
“那,我們先去吃東西好嗎?”月寒她一早上沒吃飯就出來閑逛,這會可能要餓了。
“好,好,美人說什么就是什么?!蹦显潞B連點頭。
“走吧?!彼ㄒ娝浜?,也不欲多說,只是又心疼又好笑,你這么演累不累啊。
南月寒是真累,感覺自己臉都笑的快抽筋了,只是現(xiàn)在為了達到目的,也不能中途放棄,唯有不計代價。
“看見水波,你就忘了我嗎?”司空云不甘寂寞的插進去,挽著南月寒的胳膊走在另一邊。
“當然不會,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你可是我的心肝啊。”南月寒馬上諂媚道。
“那你喜歡藍御嗎?”司空云順勢問道。
“藍御,藍御是誰?”南月寒裝傻道。
“就是昨日那個帶著面具的男子?!彼ǖ?。
“哦,是他啊?!蹦显潞桓被腥淮笪虻臉幼樱忠荒樀南铝鳂樱骸跋矚g,喜歡,雖然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可是他的身材是真不錯,可惜,可惜吃了一半就被人打斷了?!蹦樕蠋еf分痛心的樣子。
“可是昨日,你為什么那樣對他?!彼▎柕?。
“那沒辦法?!蹦显潞荒樞∪藰樱骸拔覟榱俗员?,只能將他推出去,對了,你們和他是朋友吧,回去和他說一聲,讓他不要跟我計較,我那也是沒辦法,不推到他身上,我會被唐幻打一頓的?!?p> “放心吧,他不會怪你的?!蹦獫i漪接話道。
“那太好了。”南月寒興奮道。
問了好多問題,都被南月寒裝瘋賣傻忽悠過去了,臉上掛著血轉眼到了市集,這時正值中午,集市上有很多擺攤的,很是熱鬧。眼睛喵到不遠處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乞丐,表情微變,快速走過去。
司空云幾人慢她幾步,以為南月寒是要施舍乞丐一點錢。不想南月寒走近了蹲下身,也不嫌臟,伸手拿起乞丐的碗就要走。
“你干嘛?”乞丐簡直驚呆了,抓住南月寒的衣擺當然不能讓她走。
“哎你個雜碎,放手,大爺我今天看你不順眼收你一點錢洗眼睛,權當孝敬你大爺我了,你攔著干嘛?”南月寒罵人的話張口就來,完全沒有停留的,既粗俗又帶著混混的王八之氣,關鍵是還一臉理直氣壯。
乞丐被罵的簡直不知道如何反應,足足愣了幾秒才對著周圍人嚎叫道:“搶劫了,搶劫了,大家快來看看啊。”
這年頭,去搶劫一個乞丐簡直沒誰了。
“寒,寒?!彼究蘸浦苯械溃粗@場面,不知如何是好,就要上千去拉南月寒,被司空云拉住了,淡笑著就看她又要演什么戲。
“搶劫,我就搶你了怎么地?!蹦显潞荒_踢開乞丐,臉上掛著猙獰的笑一邊踢一邊罵:“臟乞丐,就你這樣的還配在這里要錢,讓你交點費給大爺洗眼睛你都不樂意,你個癟三,大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呸?!?p> 周圍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南月寒打的乞丐直求饒,才收了腳,抱著碗跑回去對眾人諂媚的笑道:“美人,走吧,我們有錢吃飯了?!?p> 用搶乞丐的錢吃飯,看你們吃的下去不?
繞過指指點點的人群,直奔一家酒樓,將手里的臟碗咚的一聲扣在柜臺上,揚聲吆喝:“把你們店里招牌菜全部上上來,速度要快,怠慢了我的美人們,大爺我扒了你們的皮?!?p> 聲響太大,驚的大堂眾人皆看向他們,幾個氣質(zhì)高貴面容靚麗傾國傾城的美人站在柜臺前,這等美人,平日見一個都是修了幾輩子福,如今竟然看見好幾個。只是前面那個吆喝的女子,面容被血糊的猙獰可怖,穿的人模狗樣,舉止言談卻粗俗無比。
“人呢,人呢,傻啦,給大爺去做菜,傻愣著干什么?”見掌柜的呆呆的盯他們,南月寒不耐煩的吆喝道,掌柜的回過神,很快掛上一副專業(yè)的職業(yè)者笑:“這位客官,我們店里的菜,您的錢恐怕連一道都不夠買。”瞄了一眼碗里的錢,話說的客客氣氣,眼中的譏諷毫不收斂。
“爺只是給你放些零頭,啰嗦個屁,快去上菜?!闭f罷扭頭又對著司空云等人堆起一臉笑:“美人們,我們先去雅間坐著,很快那些兔崽子就把菜上上來?!庇謨春莸霓D頭看著一個店小二:“兔崽子還不帶路?!?p> “哦,哦。”得到掌柜示意的小二很快反應過來:“客官,這邊走。”
帶著幾人到了雅間,司空云和司空浩一左一右坐在南月寒身側,南月寒復又對司空浩動手動腳,只把司空浩調(diào)戲的滿臉通紅,不多時菜上了上來。
南月寒是真的餓了,也沒心思再去調(diào)戲人演戲。手上全是血,看著自己倒先惡心了,惡聲惡氣的叫來小二打水洗了手。又不顧形象了,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肉就吃,一邊喝湯,碗盤碰撞,喝湯吸溜吸溜的聲音,將一個粗俗無知的人演的入木三分。
倒是難為她了,司空云暗想,我還以為你會忍著惡心不洗手呢,到底是沒忍住啊。
三下五除二,桌上的七八樣菜品已經(jīng)下了肚,其余幾人沒吃幾口,就看著她驚人的速度發(fā)呆了。只剩下面前的殘羹剩飯和吐出來的骨頭等東西,還有“不小心”摔了湯碗被潑濕的衣服和油乎乎的手,油乎乎的嘴,油乎乎的臉。
臉上還沾著菜汁,眉毛上沾著一粒米飯,她一臉饜足的靠在椅子上呃,呃打著飽嗝。
又轉頭看著司空云,用油膩膩的手去抓他的手:“呃,呃,美人,美人你吃飽呃了嗎?”
“沒吃飽,你可是飽了?!狈欧鹂床坏侥显潞F(xiàn)在有多粗俗難看似的,司空云依舊滿臉珍愛寵溺。
“沒,沒吃飽,那我在給你叫一桌。呃,呃。美人,你的手長得真好看,皮膚真白?!?p> 司空云到?jīng)]想到她又來這一出,到?jīng)]嫌臟,任她施為。只是這在眾人面前,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壞了,南月寒哀叫一聲,自己弄這么惡心他還能忍,倒叫自己不得不佩服他了,只是現(xiàn)在不是佩服的時候,該怎么脫身才是正經(jīng),要是現(xiàn)在收手,該怎么解釋呢。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無力感,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了,怎么就到了今日這一步了,心痛身痛,他們已經(jīng)要做女皇的妃子了,為何還要跟她糾纏不休,她又為何還要這么委屈和他們演戲。
南月寒回過神來,心中又升起一股心疼,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司空云,卻不忍心折磨他了,只把頭埋到他懷里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對不起美人,弄痛你了?!?p> “不,沒事,沒關系的?!彼究赵圃缇筒煊X出她走神,可是弄痛了他,他卻是不忍心怪責她的。話一出口,南月寒心中更加難受,她倒寧愿司空云罵她,怪她,推開她。只是不知那難受從何而來,為那些背叛,為那些傷害,更為自己幾十載的愚蠢可笑和心甘情愿受的那些委屈與辛酸。幾番生死,費盡心思,將她折磨的形銷骨立,以前,她心中有愛,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愛,什么苦都不是苦,什么痛都能咽下去,可是如今,她心中只有恨,恨月遲,恨命運,更恨自己。
“寒,回來吧,當日你身死,我們都快要瘋了,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你是不會死的,為著這個,我們苦苦等你,終于等到你回來了。”沒有別的話,卻叫南月寒心酸。
從他懷里抬起頭痞痞的笑道:“今日我出來是逛窯子的,你們男人不便跟著,先回去吧,改日我在找你?!闭f罷,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速度快的眾人跟都跟不上。
她沒撒謊,到客棧后院打了水將自己清洗干凈,確實去了這里最大的一座青樓,只不過沒點任何一個妓子,只叫了酒把自己關在一間房內(nèi)一杯接著一杯灌下去,酒很辛辣,喝的急了嗆的她嗓子疼,可是嗓子疼了,心里好像舒服一點了。
老鴇看著她眼睛都直了,這樣俊美高貴的女子她還是第一次見,那張晶瑩玉潤的臉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只是這女子神色冷漠,一臉拒人千里的樣子,也不點任何妓子,好似將他這里當成了酒樓,點了酒就進了一間房間。老鴇暗想,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好找個地方發(fā)泄吧。
南月寒溜的快,酒樓內(nèi)司空云笑的溫柔將自己的衣服慢慢系好,現(xiàn)在胸前肌膚上還有她油乎乎的手留下的污跡,他只是寵溺的笑著,未有一絲一毫的嫌棄。
“哥,她都走了,你怎么還笑得出來,再說了,她,真的是月寒嗎?別平白被人占了便宜,到時候我們有何顏面去見真正的月寒?!彼究蘸埔苫蟮?。
“弟啊,你還真是傻的沒救了,你看見那個色欲熏心的登徒子想她這樣的,昨日藍御就算是被人打斷的,可是今日我都送上門來了,她還能走了?!闭嬲牡峭嚼俗訒@樣嗎?
“可是,可是她都流鼻血了,寒以前看著我們就和看桌子椅子沒有區(qū)別,我都懷疑她掉下懸崖那幾年是不是修仙去了,回來時整個一無欲無求的神仙?!彼究蘸葡肫鹨郧暗氖虑樾睦锞臀?。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她曾經(jīng)是這樣一個人,不如,你們給我講講?!彼究赵坪鋈挥悬c好奇:“安非羽,你先講吧?!?p> 安非羽魅惑的臉上掛起一抹回憶的笑,他本就生的妖媚,稍稍笑起來就讓人覺得似乎是在勾引自己似的,司空云搖頭嘆息:“真不知道寒哪里來的定力,將你都看作空氣?!?p> “今日既說起,那我同你講講,不如,我們都講一講吧。”安非羽道。
眾人都應好。安非羽笑道:“在我小時候,那時候才五六歲吧,去宮內(nèi)參加宴席,碰到了月寒,她那時也是五六歲的樣子,只是小小年紀,周身就有一股陰鷙冷漠的氣息,令人不喜,從她第一眼看到我,就說我長得好看,說她喜歡我,說要我以后只屬于她一人,小時候我幻想著一定要嫁給一位溫潤如玉溫柔體貼的女子,自然對她不喜,沒想到過了幾年,她那時大概十五歲吧,已經(jīng)登上那至高之位了,再見時,她封我為侍君,整個人更加陰鷙,后來就是大家知道的那樣,她越來越殘暴,嗜血殺戮,整個人好似地獄里爬出來的鬼一般,令人懼怕。我那時一心恨她強行讓我入宮,她并非我幻想中的良人,是她毀了我的人生,所以我也要毀了她,我就悄悄的對她下藥,讓她更為癲狂殘暴,雖然有時候被她毒打很痛,可是看著她難受,我心里很痛快?!?p> 說到這里,安非羽已經(jīng)滿臉淚水:“可是忽然有一天,她變了一個人似的,可是那具身體明明還是她,只是她還是偶爾會散發(fā)出和以前一樣令人害怕的殘忍冰冷,我才確定那依然是她。她溫柔體貼,完美的扮演者一個高貴霸氣的女皇角色,治理國家,拯救黎民百姓,笑的溫柔和煦,只是那笑,始終夾雜著悲傷,盡職盡責的做一個體貼夫君的好妻主,只是那眼中多了些東西,有時候會望著天上的明月發(fā)呆,那時的她異常安靜平和,好似在思念什么,有時候會流露出憂郁的表情,看的人心會揪起來,只愿奉上自己的一切,只讓她展顏一笑?!?p> “那你是從什么時候愛上她的?”司空云問。
“我不知道?!卑卜怯饟u頭道:“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劉微之和南月寒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可是月寒說是同一個人,我只記得那時,我入宮為妃,萬念俱灰,只想將她一起拉入深淵,后來刀子插進她胸口的時候,我除了疼痛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后來一個人在宮內(nèi),我越來越想她,想她溫柔的將我抱在懷里的熱度,想她和我單獨相處的親密,想她那臉上哀傷又溫柔的笑。后來,她回來了,可是她又變了,她變得放佛一個圣人一樣,渾身散發(fā)著禁欲的冷清氣息,除了打架殺人和爭權奪勢會讓她情緒稍有變化,其他的時候,就是一座冷冰冰的神像,只可遠觀,不可褻瀆?!?p> “這倒是形容的不錯,我第一次遇見她時,她背對著我坐在被雨打的凋零棲落的櫻花樹下彈琴,這情景,令我畢生難忘?!彼究赵频?。
“她有太多我們不知道的一面了,以后看來要慢慢挖掘?!彼究赵菩Φ?。
“哥哥你還笑得出來,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司空浩嘆氣。
“放開又舍不得,如今我們除了苦苦追隨還有別的路可走嗎?去找就是了?!彼究赵频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