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曾經(jīng)年少 六
稷下夜晚的風(fēng)很大,而且很涼,聽筒里傳來獵獵風(fēng)聲,他知道白起肯定還在那個山頭上注視著學(xué)生們的動向。
那天晚上白起被他踹了一腳,半夢半醒的坐在地上,表情十分愕然。其實(shí)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而白起顯然也是如此,那種氛圍讓他很不舒服,轉(zhuǎn)過身去,接著睡下了。白起在地上坐了一會,也重新躺回地鋪上睡下了。
睡醒之后,他假裝不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白起的想法似乎和他不謀而合,很普通地刷牙洗臉沖了把澡后,像以前一樣蹭了他一頓早飯。幾天之后,白起又提著一只烤鴨來找他喝酒,不過這天他沒喝多,小酌幾杯之后就回去了。
良久,電話那頭才傳來一句:“……對不起,我那天有點(diǎn)……喝多了?!?p> 樂毅笑了一聲,拇指指尖刮了刮并不瘙癢的額頭,說:“我不是想聽你道歉。那并不代表什么,你只是認(rèn)錯人了,我知道的。這是你跟他的事,作為朋友,我可以容許你心情最低落的時候來找我傾訴,我也知道你那天來找我喝酒是因?yàn)橹浪蹲訒韰⒓訙y試,你心里還是放不下。這些,我都可以理解?!?p> 余下的一些話他沒有說。以他的驕傲,說到這里也就是極限了。
白起在電話那頭又說了一句:“對不起?!?p> 眼淚忽然很不爭氣地順著樂毅的眼角滑落,他頓了一下,笑著說:“好,我接受了。……你剛才問的那個,其實(shí)我也只是一些推測,我想,昆侖的天眼系統(tǒng)大概已經(jīng)從稷下撤走了。余下如果還有什么動靜,老王應(yīng)該不會瞞著你。這些事他都不樂意跟我提,總是只跟你說。時候不早了,我睡覺了?!?p> 白起還在想事情,突然聽到他這樣說,一聲“晚安”還沒說出口,那頭已經(jīng)切斷了電話。他愣愣地盯著已經(jīng)黑掉的屏幕看了一會,皺緊了眉頭,緩緩垂下了手。
他從褲兜里掏出煙來,本來很久他都沒有再抽煙了。秦稷不是很喜歡聞到煙味,他戒了很久,上個月才重新抽起來,但癮早就過去了?;蛟S就像樂毅說的,嘴里叼個東西,感覺自己有事情做。
以前他在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比如穿地攤上十塊錢三件的那種T恤,踩著一雙塑料拖鞋在學(xué)校各棟建筑之間來來回回,頭發(fā)幾個月都不記得剪,胡子長到有點(diǎn)礙事了才會刮。
但他其實(shí)也有在意的東西,比如只喜歡用某個特定牌子的筆和墨水,紙張不要太白、微微泛著黃但手感細(xì)膩的最好,衣服和鞋子加起來不到一百塊,可手腕上戴著只幾萬塊的表。還有他手里這只打火機(jī),多少年前的限量款,這么多年了都依然保留著當(dāng)年他剛買下時的光澤。
青煙裊裊騰起,他不怎么喜歡吐圈圈,一邊吸著煙,鼻腔一邊吐著煙。樂毅一開始學(xué)不會他這手本事,嗆過好幾次,后來他倒是會了,但他說他還是喜歡吐煙圈。
他那時說,你不是抽煙,你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