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nèi)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忽然被一陣用力推門聲打斷。
“誰?”漢子大喊。李家媳婦低聲道:“不會是你大哥來了吧?!睗h子拍了拍她肩膀,下了床,朝門口看去,視線一片昏暗。忽然一股冷氣貼著鼻子吹來,一對發(fā)著綠光的眼睛瞪著他,漢子大喊一聲:“鬼??!”白毛僵尸一插手,尖銳的指甲已經(jīng)刺透他的喉嚨。
“吼……”
白毛僵尸大吼一聲,咬過去,狂吞鮮血。
丘處機、尹志平和李志常先后沖入,看見白毛僵尸吸血,大吃一驚。丘處機首先反應(yīng),舉起手中劍,一道凌厲的劍氣激射而出,直接將僵尸衣服扯爛。
丘處機訝聲道:“劍氣都不能傷它半分,你們小心了?!卑酌┦崎_漢子,轉(zhuǎn)過身撲向三人。尹志平和李志常分開,與丘處機共同組成一個夾擊的三才陣。三人同時出劍,刺中僵尸,卻猶如刺到鋼板上,劍尖不能寸進(jìn)。僵尸吃痛,大吼大叫,眼中綠光更盛,撲殺尹志平。
尹志平連忙后退,白毛僵尸緊追不舍。李志常哈哈一笑:“師兄,沒想到這畜生也好男色。”尹志平苦苦應(yīng)對,不斷躲避,大聲道:“還不過來幫忙。”李志常沖過去,不斷用劍刺白毛僵尸,但都無可奈何。
他靈機一動,香煙飄入尸體鼻子的事情浮現(xiàn)腦海,立即沖出房間,道:“我馬上回來?!币酒酱蠹保骸皫煹?,你臨陣脫逃,沒義氣??!”一旁的丘處機不再觀看,加入戰(zhàn)團(tuán)。白毛僵尸雖然剛剛成形,但身體如堅鐵,動作極利索,兩人只能保自己無恙,卻奈何不了它。
不一會兒,李志常拿著一把點燃的香回來,煙氣很快彌漫。白毛僵尸的動作一頓,轉(zhuǎn)向李志常,緩緩走過去。李志常一步一步后退,白毛僵尸一步一步跟緊,緩緩走到院子里。李志常把香插在樹洞里,白毛僵尸湊過去,一動不動地站在前面,煙氣緩緩飄到它鼻子里。
丘處機讓尹志平找來一條粗壯的麻繩,李志常和尹志平一人拿繩子一端,對視一眼,同時繞著樹走,將白毛僵尸緊緊地裹了十幾圈,不得脫身。
這個時候李家媳婦沖了出來,不過已經(jīng)穿好衣服,手上提著一個燈籠。外面寒風(fēng)呼嘯,吹得燈籠里的火光閃爍不停。她哭道:“請三位道長不要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丘處機沒有好臉色,冷哼了聲。尹志平道:“死了人,這事沒法瞞?!崩罴蚁眿D道:“不是說死人的事,而是我……”尹志平恍然大悟。
丘處機沉聲道:“我們不想理你的齷蹉事,喊起你的丈夫,還有村里鄉(xiāng)親,處理這起僵尸殺人的事。”李家媳婦驚道:“僵尸?”她用燈籠照了照,白毛僵尸大吼一聲,嚇得她連爬帶滾回到房里。
第二日一早,丘處機三人匆匆離開村子。李志常依舊躺在馬背上,懶洋洋一副模樣,尹志平還是一本正經(jīng),將腰挺得筆直。
出了村子,大約行二十里路,到一條河的岸邊,河水早已枯竭。這里有一片村落,殘垣斷壁,荒涼已久。三人下馬,進(jìn)了村子。
丘處機嘆道:“蒙古殘暴,我漢家子民受屠戮多矣!”忽然見到一個院落地面上的奇景,便牽馬過去。院子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在中央有個太極圖。尹志平奇道:“這太極圖非高手無法畫出?!鼻鹛帣C冷冷道:“這不是畫出來的,練功時拳風(fēng)導(dǎo)引積雪形成的?!?p> 三人走進(jìn)去,推開門,屋里空無一人,不過椅凳都擦得很干凈,地上還有一堆火炭。尹志平道:“看炭火的情況,那名高手離開不久?!痹捯魟偮?,門外傳來腳步聲,走進(jìn)了三個身穿袈裟的和尚。
為首一個大概五十多歲,臉上布滿,眉毛彎下,遮住眼角。跟在后面一個三十五六歲,目中精光電射,氣勢不凡。剩下一個正是覺遠(yuǎn),他如今三十歲出頭,豐神俊朗,氣質(zhì)溫和儒雅。老和尚是他師叔,人稱“枯木禪師”,另一個是老和尚的徒弟,名叫覺流。
枯木禪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枯木,見過三位道長?!庇X流和覺遠(yuǎn)也跟著合十。丘處機還了一禮,道:“無量天尊,貧道終南山丘處機,早聞少林枯字輩有一位禪師佛法精湛,名喚枯木,沒想到今日得見真容,真是幸甚?!笨菽径U師淡淡一笑,道:“全真七子之名早就如雷貫耳,果然名不虛傳。這一位是我徒弟覺流,這是我?guī)熤队X遠(yuǎn)?!庇X流覺遠(yuǎn)當(dāng)下喊道:“見過丘道長?!鼻鹛帣C笑道:“這是我弟子尹志平,師侄李志常?!币酒胶屠钪境M瑫r道:“見過三位大師?!?p> 六人相處融洽。
已近中午,丘處機三人和枯木禪師三人合同燒火造飯。覺遠(yuǎn)打來一盆雪,放在火炭上燒開,加上雙方隨身帶的白米、食材,不久香氣撲鼻。李志常坐到覺遠(yuǎn)旁邊,問道:“院里那個太極圖是哪位大師的杰作?”覺遠(yuǎn)笑道:“稱不上杰作,是貧僧早上練拳所致?!崩钪境Y澋溃骸吧仙迫羲畏綀A,這套拳法師法自然,進(jìn)退有據(jù),實是天下一等一的拳法。怎么在江湖上默默無聞?”覺遠(yuǎn)雙眼一亮,道:“這套拳法名叫‘太極’?!?p> 覺流忽然冷哼一聲。覺遠(yuǎn)面帶愧色,道:“一年前在少林寺,有個叫武修文的朋友到了藏經(jīng)閣,用這套拳法換了我寺一門功法?!崩钪境5溃骸八?,你們現(xiàn)在要去找那個武修文的晦氣?”覺遠(yuǎn)沉默不語。
用過飯后。丘處機對枯木禪師道:“我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笨菽径U師搖頭,道:“丘道長且慢,午后必有大風(fēng)雪,現(xiàn)在若走,必受風(fēng)雪之苦。”丘處機不信??菽径U師笑道:“我這位覺遠(yuǎn)師侄通讀百書,頗知天文地理,不妨讓他說說。”覺遠(yuǎn)便指出幾個天象,說得頭頭是道,丘處機三人只好留下來。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寒風(fēng)驟然變大,天色昏暗,下起了重雪。
除了覺遠(yuǎn)拿著一本佛經(jīng)默讀,兩個個和尚打坐練功,丘處機和尹志平也入定修煉,唯有李志常閉目躺在草堆上。
忽然一陣悅耳動聽的歌聲傳到耳邊,他睜眼環(huán)顧,修煉的依然靜靜地修煉,看書的仍低著頭。他起身,循著聲音走到后院。天地大雪,白茫茫一片,一個年輕的姑娘在堆雪人,而且已經(jīng)將一層壘起,天籟般的歌聲從她嘴里傳出。李志常坐在臺階上,靜靜地觀看,靜靜地傾聽,他已被歌聲迷醉,也被這個年輕充滿活力的姑娘迷醉。好一會兒,姑娘看到李志常,走過來,為他拍散肩膀和頭部的雪花,道:“你要堆雪人么?”李志常點了點頭。姑娘拉起李志常。
很快就堆了一個大雪人。李志常朝姑娘看去,微微一笑。姑娘卻露出驚慌的表情,不斷后退。李志常驚道:“姑娘你怎么……”忽然幾個蒙古兵穿過李志常的身體,淫笑地朝姑娘抓去。李志常大怒:“豈有此理!”抽劍殺過去,劍從蒙古兵的身體穿過,像刺透水面。
李志常瞪大眼睛,坐了起來,大口喘氣,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屋里。打坐修煉的依然在修煉,唯有覺遠(yuǎn)看過來,目中有詢問之意。李志常擺了擺手,起身朝后院走去。猛地看到院子中間有一個大雪人,背后不禁冒出冷汗。他嘆道:“姑娘,我以后必定殺盡暴虐無道的蒙古兵替你報仇?!比缓髮χ┤四钇鸢不甑闹湔Z,咒語念完,他似能聽到輕輕的一聲“謝謝”。
說曹操,曹操就到。
三百匹健馬上載著三百名蒙古驍勇,在三百名驍勇前是五位紅衣喇嘛,他們接到金輪法王密函,特意從吐蕃而來,護(hù)衛(wèi)忽必烈。
因大風(fēng)雪阻隔,不得不在村落里留宿。轟轟烈烈的騎兵部隊沖入這個荒涼蕭索的村莊,地面微微震動。丘處機這些人紛紛睜眼,尹志平從破敗的窗戶看,皺眉道:“是一支蒙古騎兵?!鼻鹛帣C冷冷道:“來的正好,我正欲為受蒙古屠戮的漢家百姓報仇雪恨。”
馬蹄聲在屋子周圍停下,門外馬慘叫聲傳來。眾人不用說也知道院里的馬匹已被射死。丘處機拔劍,冷冷道:“蒙古兵果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笨菽径U師喊道:“阿彌陀佛,看來這次在劫難逃。”丘處機哈哈笑道:“以禪師先天境界的功夫,難不成會怕了那些蒙古兵?”枯木禪師微微一笑,道:“丘道長不也一樣到了先天秒境么!”
“放火!”
百人長下令,三百只火箭射中這座破屋,火點著茅草,瞬時火勢大漲。丘處機皺眉道:“以氣機感應(yīng),蒙古軍隊里至少兩名先天高手,且都在門外。我們應(yīng)該從后門突破出去?!笨菽径U師點了點頭。眾人從后院翻墻而出,立時與蒙古騎兵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