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潮涌（大章節(jié)預熱）

　　“噔——”“噔——噔——”，兩道聲波在幽暗的海底回蕩著?！癶ong——”一股漩渦擾動起海流，分開黑壓壓的魚群，海面堅固的冰層，也輕輕地浮動?！皶r速降低三節(jié)，水壓正常?！贝瑔T操著略微扭曲的聲音，比了比手勢?！翱梢韵聺摚　眱λ畟}開始涌進冰冷的海水，潛艇慢慢地下沉。

　　“嘔……”教授臉色蒼白著拍打胸口，隨著水壓的增大，她開始有惡心?！皠e忍著，吐出來就好了。”艦長見她十分難受，隨手扯出一個嘔吐袋?！爸x謝?！庇行┨撊醯亻]上雙眼，深呼一口氣，慧太狼開始感受到了高壓環(huán)境的特點，眩暈和耳背。

　　倚在臨時搬進來的松軟沙發(fā)，慧太狼甚至聽見了體內骨骼細微的聲響，不禁后悔起來，為什么要平白跑到北部的寒冷海底，受這種罪。

　　“海底平坦！”聲納觀測員大聲回到，“好！”看著屏幕上起伏平緩的曲線，艇長松了口氣，終于找到符合要求的地方了。

　　再往前十幾海里，便是開拓號單次航行的極限，這里距離最近的海港也有十幾天的航程?！班?？我看看?！被厶谴蚱鹨唤z精神，難受的她恍神，下意識地伏著屏幕上。

　　“嘀嘀嘀！”主動聲納被開啟，直接頂?shù)搅俗罡吖β?，熒幕上迅速出現(xiàn)了海底的詳盡情況，詳盡到了手掌大小的石塊?；厶菄樍艘惶?，急忙擦擦眼鏡上的霧氣，重新戴上：“我按到那了嗎？快關上??！”“咳，你剛才誤觸了?！蓖чL有些尷尬，有人吹了一聲口哨。慧太狼這才意識到，頓時羞紅了臉，醉人的微紅一路燒到耳尖，挺起上身。她實在是……設計了狼軍潛艇的人，明顯沒有預見到會發(fā)生這種情況。腳下悄悄踢了一腳看呆的觀測員，船長提醒到：“這里，符合要求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臉上的微紅逐漸消失，慧太狼連忙道：“這片海底，基本符合了礦石生成的環(huán)境?！弊屑毜赜^察起海床的規(guī)模，慧太狼說道：“如果真的有礦脈，產(chǎn)量不會小，可惜這里有點深了?！蓖чL微微點頭，“那就先放機器下去吧?！?p>　　“啪！”懸掛在儲水倉中的機器人一顫，隨后與艇身分離。啟動自身的推進器，緩緩地朝著腳下的海床“坐”了下去。先是在荒蕪的海底上掃描了一會，然后在最平坦的低洼上停了下來?；厶强粗鴥x器傳回的數(shù)據(jù)，確認無誤以后，緊接著放出了第二個機器人。掏出背上帶著酷似炮筒的鉆探儀，“站”在了一旁，兩架機器人，像是一起干活的工人，開始忙碌起來。底下的機器人固定住自己，伸出三只機械手，乒地扎進巖石里?！班粥粥??！闭局臋C器人則是校準好了水平儀，右手慢慢拉來鉆探儀，時刻微調著。手掌靈活地操縱著搖桿，熒幕上卻是有些奇怪，按理說海床的巖石都是飽受海水侵蝕，變得千奇百怪，但是這里的地貌卻是連成片的海底平原?；厶橇晳T性地卷起額前的秀發(fā)，每次深思她都下意識地把玩這縷頭發(fā)，時間一久，也梳不回去了，倒成了實驗室里的標志人物。

　　注視著認真的慧太狼，艇長也在思考著什么。自從半月前回港整修，上級派來了新的任務，讓開拓號帶著一個清冷的女生，尋找符合所謂科研人員要求的礦源，但是慧太狼頭上的呆毛屬實沒有足夠說服力。迫于上級的壓力，艇長百般無奈地帶上了人，結果剛要出海，便如艇長預料的一樣，出了天大的問題。常年出任務，除了海水，千篇一律的海冰幾乎所有艇員都沒見過別的東西，連奇丑的海魚，都覺得親切了。一聽是個女教授，特別是個漂亮的豐腴女生，氣質也溫和討喜，直接炸了鍋。好在上級也想到這一點，直接在艇內亮出了作戰(zhàn)司，科研院和工業(yè)部的三司聯(lián)合命令，三令五申誰敢干什么出格的事，諸如偷窺偷竊之類的猥瑣行為，他（艇長）有權把人在海底，扔出去。而慧太狼也是善解人意，不僅沒有到處亂晃，除了指揮室艇長室（搬出私人物品暫借），沒去過任何地方。艇長也在暗地里感嘆過，畢竟是女生，事情的另一些方面，比普遍神經(jīng)大條的男戰(zhàn)士細心。上次維保員來報告儲水倉問題，還是她從水質樣本中察覺出不對，全艦差點折在小小的海藻手上。這下好了，整個開拓號都知道慧太狼的心眼，能當“溫柔賢惠”的妻子，閑時廁所就沒空閑過。副艇長一氣之下鎖了衛(wèi)生間，把唯一的鑰匙掛在胸前，到人實在憋不住要方便，再給人開門。艇長卻發(fā)現(xiàn)不少原本有些陰暗的船員居然開起了玩笑，想必是磨礪了一番意志，變得堅定起來。意外之喜，生活在漆黑的海底，任誰都會產(chǎn)生些黑暗面，負責精神面貌建設的副艇長竊喜。

　　直到一瓶香水的破裂，原來是慧太狼自己也憋不住了，整整十天十夜，沒見到一點太陽光，臉色蒼白地要上海面呼吸新鮮空氣。艇長當時一愣，長達十年的軍旅生涯，沒記得聽過人要上浮曬太陽的。況且，開拓號連與軍港的聯(lián)絡都斷了，自家的衛(wèi)星都找不到?；厶堑木褚彩鞘艿搅擞绊懀瑲夤墓牡仉x開了，也沒說什么，只是一言不發(fā)，平日似有似無的微笑消失了。好家伙，艇員們一見到他就是臉紅脖子粗地盯著他，仿佛欠了百八十萬一樣。艇長自覺委屈，等到固定與上級聯(lián)絡的時候，正倒著苦水，結果驚訝地發(fā)現(xiàn)潛艇破冰而出，在寒風呼嘯的海面上曬起了太陽！艇長怒不可遏，揚言上級的話也不管用了，直到一聲：“我知道了。”艇長笑著和慧太狼商量，透透風的慧太狼也回過元氣，自覺冒險，兩人便達成了協(xié)議，每天用救生筏帶她放風?；厶且埠退寡裕骸皩Σ黄?，我扔了瓶香水，放心，沒什么大味，只是……”艇長先是一驚，要知道狹窄的潛艇，要散去異味要很久，一聽沒什么大味，拍著胸脯安慰沒事。直到他膽戰(zhàn)心驚地發(fā)現(xiàn)：時刻泡在幽幽的暗香里，有些戰(zhàn)士原本狠厲的眼角，變得陰柔……醉心研究的慧太狼，不僅脾氣柔和，人也通情達理。但是招惹了她……“嘶……”艇長一個寒戰(zhàn)，女人的心思，永遠也別猜測有多深。

　　“嗯？”慧太狼輕咦一聲，自言自語：“這里厚了許多呀?！蓖чL回過神，問道：“怎么了？”“我需要更多的時間，這里似乎爆發(fā)過兩次以上的海底火山活動。”慧太狼起身，扎起腦后的長發(fā)，走到觀測窗前，看著單調的海底出神。一聽還要段時間，船員也是放松了些。“是這里了嗎？”艇長輕聲問道?！笆??！被厶堑恼Z調前所未有的清冷?！班猓　甭暭{發(fā)出警告，艇長一步跨到臺前，聲納監(jiān)測員：“時速不高，可能是一頭小鯨。”艇長一看，熒幕上又出現(xiàn)了三個大點的目標，鯨魚被聲納吸引，是時有的事?！啊被厶菦]有放松警惕，鉆探儀使用的激光，擊打在侵蝕巖上，也會產(chǎn)生聲波。只不過比起規(guī)模，潛艇的聲納功率更大，類似于大炮旁的蚊子哼。

　　“嘩！”為首的鯨魚出現(xiàn)在前方的海域，巨大的尾部推著身軀前行，擁有初始社會習性的鯨魚，能通過聲波交流，看著憨態(tài)可掬，繞著鉆探儀的小鯨魚，像個孩童一樣嬉鬧著，成年雌鯨則在緩緩地來回游動?；厶禽p笑出聲，“還真是可愛，把我們當成了離群的鯨魚嗎？”一群雄性狼兵們如沐春風，心思都飄到爪洼國了。突然，鉆探儀一陣顫動，機器緩緩地停了下來，探物桿抽出一塊結晶，放進了儲物倉，結束了足足兩小時的工作?！拔恕便@探儀的消失顯然驚嚇到了鯨魚們，戒嚴的成年鯨魚護著小鯨離開了?！芭叮Y束了么？”慧太狼看著縮回金屬盒子里的晶體，整個艦艇上只有她清楚，這個體積不過二十立方的方形帶來的是什么。把它和熔煉的金屬結合，將是材料學新教材的五頁紙?！袄蠋煹脑挘粵]有錯誤……”慧太狼顯得有些平常了，這個場面，她已經(jīng)在想象過無數(shù)次了，至少，慧太狼挺享受的。艇長適時遞來話筒，無線電已經(jīng)打開了。

　　太空，一枚衛(wèi)星正在自己的軌道上高速旋轉，一股電波連接上了它。電流通過復雜的電路，轉換成信息，“開拓號請求聯(lián)絡。”，另外一股信號也連接上了它?！氨本晉xx，xxx，西經(jīng)xxxx，xxx?！薄叭蝿胀瓿??！眱晒傻男盘枺?jīng)由衛(wèi)星的中轉，發(fā)往了相隔甚遠的地方。只剩衛(wèi)星還在寂靜的天空，收集四散的信號，不知疲倦地處理，發(fā)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