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遠讀完,一臉嚴肅質問小淘:“小淘,東西都是你偷的,是不是?”
小淘臉色慘白,忍不住詢問:“假設真是我偷的,你要怎么對付我?”
程致遠道:“我是未成年人,而且是未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人。你多次偷盜我的財物,每一次我都當同學的面索要,每一次我都哭出來,還報出真實價格,可是你從沒有一次還給我。你強拿硬要的犯罪行為,已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巨大的創(chuàng)傷?;仡^我會請我的監(jiān)護人和律師去法院起訴你,你等著繳納罰款,變成少年犯吧。另外,你還要額外賠償我六萬多元的經(jīng)濟損失。對了,這件事會留下案底,伴隨你的一生,將來想找到好工作,我勸你還是別幻想了,不過你可以當一個自由職業(yè)者,例如作家?!?p> 小淘聽完,雙膝一軟,直接癱坐在地。
陳濤聽程致遠說得條條是理,也已嚇得手腳發(fā)冷。他沒想到吞沒幾件東西,后果竟會如此嚴重。忽然心念一動,笑道:“你說得有模有樣的,誰看見我偷你東西了?”
程致遠見他笑容又僵硬又難看,知道他已嚇得不輕,不然也不會選擇當眾賴賬,笑道:“你身上的外套,不就是我的財產(chǎn)嗎?”
陳濤馬上脫下外套,拋給程致遠。程致遠伸手接住,笑道:“褲子也是我的?!?p> 陳濤一心想要脫罪,正打算脫褲子,忽然想到這么多同學在場,脫褲子實在太丟臉,而且早上下雨,氣候格外陰冷,才剛脫下外套,陣陣冷風吹來,已覺禁受不住,若再脫掉褲子,豈不凍死?猶豫一下,道:“就算褲子是你的,大不了我賠你一條就是了?!?p> 陳波道:“我弟弟沒偷過東西,如果你硬要他賠償,也得拿出證據(jù)來。”
這時天空緩緩飄來一架飛艇,白色的氣囊外印著“仁義食品”四個鮮紅大字。同學們余光瞧見,抬頭向飛艇望了一眼,轉而看向程致遠。
程致遠道:“證據(jù)很好找啊,我所有被陳濤占有的財物,一部分他嫌舊了,還了給我,上面留有他的指紋,如果嚴格查驗,上面還有他的脫氧核糖核酸,足以證明他曾經(jīng)占有過?!?p> 馮新道:“脫氧核糖核酸又叫DNA,遍布人的整個身體,皮屑、毛發(fā)上也有。每個人的DNA都是獨一無二的,哪怕人被燒焦,DNA也不會被完全銷毀。”
陳波目光掃過馮新的臉,見他不像信口開河,對程致遠道:“既然摸過就會留下證據(jù),你也摸過啊?!?p> 程致遠笑道:“很遺憾,你弟弟偷去的所有東西,我全都沒穿過。而且我早想到物品會被偷盜,出于謹慎考慮,每一次我都戴上手套,將衣服裝在新書包里,然后才拿去學校的?!?p> 陳波聽他這樣說,顯然是故意栽贓了,怒道:“你故意陷害我弟弟。”
程致遠聽他聲音驟然提高,也大聲道:“沒人請他來偷,是他自己偷的,怪不得別人?!?p> 陳濤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揪住小淘衣服后領,道:“東西是他偷的,我是向他借的,我根本沒偷過。”三年二班同學見陳濤公然耍無賴,還出賣最好的朋友,均覺一陣嫌棄,本來只是畏懼和討厭,這時轉為輕視和厭惡。
小淘聽陳濤這樣說,渾身一抖,便似一灘爛泥,坐也坐不起來,顫聲道:“濤哥,你……是你叫……叫我這么干的,你別害……害……害我呀。”
陳濤用力一提,見提不起來小淘,于是往地上一摔,罵道:“媽的,你敢冤枉我?!?p> 小淘尾椎生痛,卻也顧不上了,道:“不……不是,東西貴……貴,我賠……賠不起,我不想……不想坐牢?!笨謶种?,已經(jīng)語無倫次。
程致遠喝道:“陳濤,你放開小淘。難道所有的東西都是小淘偷的嗎?這里這么多同學,小到一支筆,大到幾塊錢,你敢說你沒當面霸占過他們的財物?你當全班同學都瞎了嗎?”
眾人聞言,皆是一凜。本來有人抬頭望向飛艇,這時也隨其他人一同看向程致遠。
陳濤犟道:“我再說一遍,我是借,不是偷,我從來沒偷過東西?!?p> 程致遠道:“好,你不承認是吧。現(xiàn)在人證物證都很充分,等我報警之后,你慢慢向警察叔叔解釋吧。如果警察叔叔需要證人,我相信很多人會幫我?!?p> 突見陳濤沖向地上,將散落一地的收據(jù)依次撿起,每撿一張都撕得粉碎。
魚頭跨上一步,道:“他要毀滅證據(jù)?!?p> 程致遠目光盯著陳濤,道:“看他的狼狽相,就讓他撕個夠吧,反正地上的都是復印件,要多少有多少。所有收據(jù)的原件都在我國外的親戚家,等我將他告上法庭,那些收據(jù)都是呈堂證供?!?p> 魚頭這才放心,笑道:“兄弟,真有你的?!标悵涠宦?,繼續(xù)撕紙。
程致遠又道:“李麗老師這時應該已經(jīng)將門鎖上了,秦孌的鑰匙早被我提前偷走了?,F(xiàn)在他只有去教務處偷鑰匙,或是找李麗老師借鑰匙,否則別想再進教室。他霸占別人的東西習以為常,抽屜里留下不少侵占他人財物的證據(jù),就算沒有我的這些收據(jù),他的丑行明天也一樣會曝光。哼,壞事做多了,還愁留不下證據(jù)?”
陳濤聽到程致遠的話,膝彎一軟,整張臉差點摔在泥地上。
陳波一把扶住弟弟,怒視程致遠道:“別怕,有哥保你,誰要是敢動你,我就弄死他?!?p> 程致遠道:“陳波,你明知弟弟有罪,還窩藏包庇,該當同罪論處。另外,你以武力威脅、敲詐他人財產(chǎn),數(shù)罪并罰,試問你拿什么保護別人?”
陳濤這時已經(jīng)失去理智,聽說哥哥也有罪,哭了出來,道:“哥,你快走吧,我不用你管了?!?p> 陳波摟住弟弟肩膀,目光片刻不離程致遠雙眼。陳波知道自己做過一些壞事,也知道其中一些觸犯了法律,只因背后有人一直幫忙平事,這才始終逍遙法外。他接觸社會很早,從小耳濡目染,知道警察不問就算了,一旦遭到逮捕,不問出點情況絕難善罷甘休。陳波不認為程致遠能給自己定罪,可是刑訊逼供之下,以往的罪行或許真要浮出水面,他真正忌憚的,正是為此。
程致遠功課做得很充分,眼看一切盡在掌握,幽幽地道:“陳濤,陳波,游戲已經(jīng)結束了。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說?”
劉家旭這時看明白形勢了,走到程致遠面前,道:“弟弟,你之前說過的話現(xiàn)在還算數(shù)嗎?”
程致遠點了下頭,道:“先聽聽他們怎么說,我再決定下一步怎么做。提前說好,如果他們不講道理,我只好收回之前對你的承諾?!?p> 劉家旭連連點頭,他看出程致遠不是惡人,只是老實人被逼急了,不得不反抗,否則誰會閑著沒事去翻枯燥的法律,精心策劃扳倒別人。類似的事劉家旭經(jīng)歷過幾次,他很清楚老實人最需要的便是積極認錯的態(tài)度,料想只要程致遠滿意,事后絕不會刁難陳家兄弟。當即走向陳波,道:“波兒,從小到大你從不服軟,我是知道的。可是這次你真的輸了,輸給一個很厲害的弟弟。你心里肯定不甘心吧,可咱們是男子漢啊,輸了就得認賬,死不承認的是無賴。你說是不是?”
陳波見多識廣,劉家旭明白的道理他也想到了,只是當眾服軟,這件事實在從未有過,太過違背心愿。只見他肩膀微微顫抖,隔了良久,終于點了點頭,走到程致遠面前,朗聲道:“我認了,你贏了。”
秦孌聽到陳波當眾認輸,激動得喉嚨哽咽,本來她還在心里埋怨程致遠偷走自己的鑰匙,這時將這些小事全都忘在腦后了。只見她雙手緊握在一起,手臂一陣陣的抖動,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陳波說完,轉過身去,對同伴道:“走。”社會青年見老大居然對一個小孩子認輸,都覺大失面子,恨不得打車逃離,當下扔掉手上的武器,緊跟在陳波身后,向林外走去。
陳濤見哥哥走了,不顧小淘等人還在原地,快步跟上陳波。卻聽程致遠質問道:“這件事與陳波無關,難道也與你無關嗎?”
陳濤剛記事的時候,陳波經(jīng)常外出跟人打架,有時候滿頭是血回到家,也從不喊疼,更沒對誰認輸過。陳濤眼看向來硬氣的哥哥對一貫看不起的程致遠低頭認輸,哪還有氣勢反抗,聽程致遠質問自己,頹廢地道:“你還不讓人回家啊,這也太欺負人了吧?!?p> 程致遠道:“和你相比,我還差得遠呢。你指使小淘竊取、霸占我六萬多塊錢的財物,想一句話不說就走,未免想得太簡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