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過后，程致遠開始在課堂睡覺，被科任老師幾次點名提醒。
冉冉發(fā)現(xiàn)后，課間時將魚頭叫去走廊，問道：“他最近怎么沒精打采的？”
魚頭道：“睡眠不足唄?！?p> 冉冉問道：“他學習到很晚嗎？”
魚頭道：“他哪用學啊，咱們現(xiàn)在學的，他早就學過了。他去給小孩當家教了，所以才睡的晚?！?p> 冉冉道：“他只是個小學生啊，怎么給人家當家教。”
魚頭道：“陪人家寫作業(yè)，人家遇到不會的題，他就給人家講?；氐郊?，他還要準備教案，還要自己出試卷，反正一堆事呢?！?p> 冉冉問道：“你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嗎？”
魚頭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冉冉道：“你這么說，我就知道了，他是要賺錢幫秦孌家還債。”
魚頭一聽，登時要走，臨走前鄭重申明：“這可不是我說的啊?！?p> 冉冉拉住他，問道：“他當家教多久了？”
魚頭道：“好幾天了吧?！?p> 冉冉道：“你勸勸他吧，繼續(xù)這樣下去，身體可要垮掉了。”
魚頭道：“你行你來吧，我是勸不動?！?p> 冉冉問道：“除了當家教，他還做什么呀？”
魚頭道：“撿瓶子，撿紙殼，撿廢鐵，我看他馬上就要去偷自行車了。”
冉冉皺眉道：“他怎么這么倔啊?！?p> 魚頭道：“你第一天認識他啊。”
冉冉道：“我以為他借不到錢，就會收手的，沒想到他還是不死心。”
魚頭道：“反正他也沒事干，折騰去吧。”
冉冉道：“要不你幫幫他吧，別讓他一個人撿破爛了，多臟啊。”
魚頭道：“你倒是心疼他不心疼我。”
冉冉道：“你幫他撿，我拿好吃的給你，算是補償，好嗎？”
魚頭樂了，道：“這還差不多?！?p> 三周過后，魚頭開始陪睡。李麗得知二人上課頻繁睡覺，終于將二人叫去辦公室談話。
在辦公室里，李麗見魚頭昏昏沉沉，站姿搖晃，于是搬了兩把椅子過來，道：“你們坐吧?！?p> 二人坐下，李麗問程致遠：“最近睡得很晚嗎？”
程致遠主動認錯，道：“李老師，對不起，我們不該上課睡覺的?！?p> 李麗道：“程致遠，你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是不是這學期課程難了，感覺壓力大了，所以晚上學到很晚？”
程致遠想了想，道：“是啊，沒錯?！?p> 李麗道：“努力學習不是壞事，可是前提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你還是小孩子，腦子還沒發(fā)育健全，可不能經(jīng)常熬夜，知道嗎？”
程致遠道：“是，老師，我今晚回家馬上睡覺?！彼裢頉]有家教課，本也打算回家就睡的。
李麗道：“想要提高成績，上課聽講是很重要的。你自學能力很強，可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白天睡覺，晚上學習，丟了西瓜揀芝麻，成績很難提升的?！?p> 程致遠見老師語重心長開導自己，認真地道：“是，老師，讓您費心了?！?p> 李麗道：“老師給你些建議：以后每晚八點，預習明天的課程，預習完就睡覺。每天上課的時候，跟上老師的進度，不要做其它事，作業(yè)留到自習課寫。這樣放學后直到八點前，你可以做一些難題，增長見識。致遠，你是很聰明的，保持成績絕對不難，想要超越陸子峰同學，必須講究學習方法才行啊?！?p> 程致遠道：“我知道了，謝謝老師指點?！?p> 李麗面向魚頭，問道：“朱小鵬，你又是什么原因睡覺？”
魚頭道：“老師，我以后不敢了。”
李麗道：“你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孩子，也很有正義感，老師很喜歡你。老師希望你用功讀書，但是也不要太累了，好嗎？”
魚頭道：“好?！?p> 李麗笑道：“咱們班這么多同學，我最羨慕你們倆的友誼。老師也當過小學生，我上小學的時候，也有一個很好的朋友。那時候老師很笨，上課總是聽不懂，我的朋友就在放學后到我家里給我耐心講題……老師能考上大學，多虧了他當年的幫助?！?p> 魚頭問道：“那個人是男的女的？”
李麗抿嘴一笑，并不回答。
這時隔壁班主任陳老師端著茶缸進屋。陳老師一看到程致遠，微笑道：“你不是那個……對了，周末在市場擦皮鞋的孩子?！?p> 程致遠心下奇怪，暗想：“他怎么知道的？”
陳老師將茶缸放在桌上，笑著對李麗道：“李老師，你們班的同學勤工儉學，真了不起啊?！?p> 李麗登時呆住，問程致遠：“你真去擦皮鞋了？”見程致遠點頭承認，問道：“家里有困難嗎？”
程致遠笑道：“沒有，我是擦著玩的?！?p> 李麗回想貧困生的名單，上面并沒有程致遠的名字，道：“你們先回去吧，好好聽課?！?p> 程致遠和魚頭起立行禮，將椅子放回原處，離開辦公室。
李麗等他二人走遠，將門關上，問道：“老陳，你詳細講講，這孩子怎么會去擦皮鞋呢？”
陳老師一邊倒茶水，一邊笑道：“這孩子家什還挺全呢，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木箱子，還有折疊椅，在東頭小市場外面擺攤，干得倒是像模像樣，不輸給專業(yè)擦鞋的?！?p> 李麗問道：“你不會看錯了吧，只有他一個人嗎。我聽說他家庭條件很好啊，雖然是單親，但是……”
陳老師道：“我怎么會看錯呢，我媳婦兒還去捧場了呢，結果鞋都擦花了。”
李麗有些好笑，問道：“怎么擦花了呢？”
陳老師笑道：“我媳婦兒穿的棕色皮鞋，這孩子只有一塊棉布，布上沾了黑色鞋油，這么一抹上去，皮鞋能不花嗎？”說著哈哈一笑，似乎感覺非常有趣。
李麗有點擔憂，問道：“嫂子讓他賠錢了嗎？”
陳老師白眼一翻，道：“我們家能難為孩子嘛，那成什么人了？我媳婦兒還鼓勵他呢，夸他擦得干凈?！?p> 李麗點了點頭，道：“是不能為難孩子。老陳，你和嫂子都是好人，你當初沒有選錯人啊?！?p> 陳老師得意道：“那當然啦，我是什么眼光，比唐伯虎點秋香還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