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姝這下可為難了,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勸導。程致遠趁機問道:“你們在打手語嗎?”
溫姝道:“是啊。”將王恬的想法告訴他。
程致遠憤憤地道:“這群混賬,強擄失手過,便來洗腦無知幼女?!睂に家幌?,道:“你照我說的比劃?!备皆跍劓叺溃骸案嬖V她,如果今晚不跟咱們走,明天她就會被送到妓院,每天要挨老鴇的打,還會被客人打。客人會拍下照片,錄下錄像,每天在市中心的大熒幕上滾動播放,全市老老少少都看得見?!?p> 溫姝滿臉錯愕,問道:“真要這樣說嗎?”
程致遠道:“洗腦這種事,先入為主,咱們?nèi)舨粐槆標?,她不會知道后果多么嚴重。?p> 溫姝道:“那好吧。”將程致遠的話翻譯成手語,比劃給王恬看。
王恬看完有點不大相信,以手語道:“他們對我很好,不會那樣做的。”
溫姝轉述,程致遠道:“來,吃藥了,這個藥一點都不苦。來,壓歲錢我?guī)湍闶罩?,長大就還給你。來,打針了,打針一點都不疼的。來,張大嘴巴,我保證不碰你的牙齒……”他一連說了好幾條家長慣騙孩子的伎倆,末了補上一句:“都是從小被騙大的,他們怎么就不能騙了。告訴她,那幫人全都是壞人,不能相信他們?!?p> 溫姝認為此舉甚好,趕忙比劃手勢。
王恬看后又是搖頭,以手語道:“這些話我從來沒聽過。我都是自己吃藥的,我沒收過壓歲錢,爸爸媽媽早就不要我了,只有姥姥疼我……”
溫姝沒想到王恬命運如此悲慘,只看到她說沒有壓歲錢,眼圈便已紅了,再繼續(xù)看下去,已禁不住流下淚來。
程致遠見王恬面不改色,溫姝倒先哭了,心想:“怎么姝兒被洗腦了嗎?”忙問:“她說什么?”
溫姝照實說了,程致遠也不禁動容,心想:“那群家伙看準了王恬妹妹身世悲慘,與姥姥相依為命,這才以利誘之?!眹@了口氣,對溫姝道:“她年紀還小,想必對男女之事半點不懂,天真的以為真是去陪人家吃飯,給人家講睡前故事呢。姝兒,既然對方誘之以利,咱們也開開高價吧,你認為如何?”
溫姝早有心思幫助王恬,道:“錢我有一些,只是怕不夠治病?!?p> 程致遠道:“事不宜遲,先騙她說給她十萬,咱們回頭再想辦法湊齊。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觀?!?p> 此言正和溫姝心意,當下告訴王恬,答應給她十萬。見王恬聽后面露難色,不再請程致遠出主意,直接以手勢告知,程致遠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區(qū)區(qū)十萬不過九牛一毛。
王恬見溫姝表情自然,不像說謊,再看程致遠的確有些公子哥的模樣,終于點頭答應,以手勢道:“我可以和你們走,只不過他們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如果逃走,他們不會饒過我的?!?p> 溫姝想了一下,比劃道:“我有一個朋友的爸爸是警察,那位叔叔官職很高,而且專和壞人過不去。如果他們是好人,自然不會去騷擾你,如果是壞人,那位警察叔叔會收拾他們的。我向你保證,你和姥姥都會越來越好,誰都不能傷害你們?!?p> 王恬想了又想,終于徹底答應。
程致遠不看也知道王恬答應了,當下便試圖推開窗戶,將她救出,然而推了幾下,窗戶紋絲未動。
他抬手指了指上面,低聲道:“小妹妹,你看上面是不是鎖住了?!?p> 王恬抬頭看去,果見一根木條橫在窗戶上沿,再看木條上釘著釘子,搖了搖頭,手語通知溫姝:“里面打不開的,窗戶被釘死了。”
程致遠得知情況,開始思量對策,隨口對溫姝道:“你陪她手語聊聊天,減少她的恐懼?!?p> 溫姝答應,問道:“你的小狗叫什么名字?”
王恬回道:“它叫皮頭。”皮頭二字不好比劃,于是拆分開來,比劃了好一陣子。
溫姝笑笑,以唇形說出皮頭二字。王恬瞧見,微笑點頭肯定。
程致遠正思考間,突然溫姝身子一歪,斜倒在他懷里。程致遠不明其意,忽見屋內(nèi)亮起燈光,瞬間明白過來,趕忙扶住溫姝,將她拉到墻邊。
只聽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質問道:“你怎么還不睡覺?”他話聲雖響亮,卻無任何威脅之意。
王恬道:“昊中哥,我想姥姥了,心里有點不放心,所以睡不著?!?p> 那人道:“明后天你就能看到姥姥了,還能拿到一筆錢給她治病,早點睡吧?!?p> 王恬道:“我知道了。”
那人道:“你可是自愿來的,我們信任你,所以沒綁住你,你可別耍花招。”
王恬道:“我知道。”
那人道:“趕緊睡覺,別胡思亂想,明晚你還得熬夜呢?!?p> 王恬脫鞋上床,將被子蓋在臉上。
那人道:“你別憋死了。”
王恬露出一對眼睛,道:“我習慣蒙著頭睡。”
那人道:“今晚不許蒙著,把鼻子露出來?!闭f完,關上了門,屋內(nèi)恢復黑暗。
程致遠和溫姝面面相覷,均從對方眼中看出驚訝。程致遠低聲道:“對方這種態(tài)度,王恬還認為他們不是壞人?”
溫姝道:“她應該是被洗腦了。”
程致遠腦中想到許貝妮,道:“還是先問問她吧,可別妨礙了人家賺錢。”
溫姝奇道:“你怎么這樣說?王恬妹妹還這么小,他們定然是騙她去……去做那種事?!闭f到后來,聲音幾不可聞。
程致遠想起兩年前自殺的女孩,頓時清醒過來,暗道:“我剛才在想什么?明擺著王恬是被騙來的,我何以說出那種話來?”站起身子,見王恬已站在床邊。剛要發(fā)問,卻見王恬比劃手勢,示意自己不要出聲,顯然對方還在偷聽。
過了好一會,王恬才走到窗前。或許是剛才的事令她受了驚嚇,這次她站得稍遠一些。
溫姝比劃手勢詢問經(jīng)過。王恬也不遲疑,快速比劃一番。
溫姝點了點頭,示意王恬等一下,退回墻邊對程致遠道:“王恬妹妹果然是被這伙人騙來的。這伙人得知王恬父母出外打工,只有姥姥在家,而且姥姥眼神不好,耳朵又聾,身上還有老年病。他們利用王恬妹妹的孝順心,騙她說只要王恬妹妹答應乖乖陪客兩晚,他們就出錢為她姥姥治病,還當面給她一些零花錢。王恬妹妹不知道那所謂的相陪,其實是要她做那種事,因此本來答應了,而后卻后悔了,那伙人便強行抓她過來?!?p> 程致遠道:“剛才是我失言了,我早該想到的。她還這樣稚嫩,被人威脅心里害怕,很值得諒解。這種手段是那伙人的慣用伎倆,不用多說。姝兒,咱們先設法救出王恬妹妹,再想辦法安置她和姥姥。這伙人已經(jīng)知道她的住所,不能送她回原來的家里。我還要向警察揭發(fā)這伙人的罪行,為那名冤死的女孩昭雪,也讓更多女孩免遭毒手?!?p> 溫姝道:“原該如此。等救出王恬妹妹,讓她和姥姥去我家里住吧?!?p> 程致遠道:“還是去我家吧,媽媽能照料她們,實在不行就去姑姑那里暫住一陣,相信這伙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去招惹姑姑?!?p> 溫姝道:“如果警察肯收留她們,那就最好不過。”
程致遠道:“到時咱們詢問一下,警方如能出警保護,咱們便不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