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獲得允許,徑直走向木板床,在床前蹲下,撩起床單,見床下無人,道:“又頭暈了,還是去醫(yī)院吧。”
楊萬儀從未見過如此拙劣的演技,笑著盯著怒江。
看塘人道:“小伙子,我看你挺嚴重啊,要不你先躺著,我給你叫車吧。”
怒江道:“不用了?!鞭D過身子,正要出門,目光正對上楊萬儀。
楊萬儀素來不講究穿戴,看塘人衣衫落魄,他也沒好到哪去。怒江看到這對精光綻亮的眸子,心念一動:“這漁民的眼睛好亮。”這一遲疑,楊萬儀迅速出掌,在他胸口拍擊一下。
怒江乳下一麻,驚道:“你干什么?”稍后感覺力道不重,也未激發(fā)抗拒之意,可是緊跟著便眼前一花,楊萬儀指尖在他太陽穴處拂了一下。這下怒江提高警惕了,當場還擊。
楊萬儀縮回手,笑道:“年輕人滿嘴謊話,讓老頭來教訓教訓你?!?p> 怒江聽到這話,才知對方意思,倒是不便反擊了。眼看楊萬儀伸手過來,動作無比緩慢,倒退一步道:“我不和你打,我要走了?!蓖蝗粭钊f儀動作加快,左手繞過怒江手臂,伸指在他頸中動脈處點了一下,跟著左手用力一拍,正拍在怒江心窩處。
怒江登感胸口悶塞,左右太陽穴臌漲起來,猶似最初經歷高山反應的體驗,不等想明白,眼前一黑,已經昏了過去。
楊萬儀單手扶著他脖子,緩緩令他平躺在地,對目瞪口呆的看塘人道:“我學過中醫(yī),這幾下能消除暑氣?!?p> 看塘人沒見過這種打架方式,還以為怒江真因中暑暈去,急道:“要不叫救護車吧,別死在我這里了?!?p> 楊萬儀道:“你看他發(fā)汗了,馬上就沒事了。告訴你老弟,這是咱家祖?zhèn)鞯氖炙嚕p易我都不用?!?p> 看塘人聽楊萬儀如此說,笑道:“老哥,你這本事能不能教教我,我兒子身子弱,有時候也中暑。”
楊萬儀道:“可以啊?!碑斚乱韵嗤址?,將看塘人拍暈過去,扶到床上躺下。
過不多時,怒江悠悠醒轉,楊萬儀補上幾下,再次將他拍暈過去。
又過了十分鐘,穆朗和米川走上塘基,路徑與怒江一致,向土屋走來。
楊萬儀坐在床上,透過窗子清楚瞧見,眼看米川走姿,便知是玩槍行家,而穆朗步伐穩(wěn)健,下盤功夫甚是了得,當下起身關上了門。
溫姝被楊萬儀救走后,花牧提議恢復穆朗“首欽”身份,讓他指揮找尋。怒江班錯立刻反對,提議繼續(xù)由布江帶隊。布江組織劫持程致遠的行動,并未讓穆朗參與,而監(jiān)視山莊的任務,穆朗也沒有份。
穆朗知道布江不再信任自己,反正他猜到是楊萬儀劫走了溫姝,也不如何擔心。方才他坐在另一輛車里來到啟文門,久等怒江不歸,放心不下,主動提議前來探查情況。
布江親自看守程致遠,脫不開身,又擔心穆朗溜走,于是讓米川陪同,主要用來監(jiān)視。
二人來到土屋外,穆朗早看到屋中有人,喚道:“老人家,請開門?!?p> 怒江聽到聲音,第二次醒來,楊萬儀怕外面聽到拍擊聲,當下伸指在怒江太陽穴上一按。怒江剛要開口說話,瞬間又暈倒過去。
穆朗聽到輕微的呻吟聲,當下又喚了一聲。
楊萬儀有氣無力地道:“誰???”
穆朗聽對方聲音頗為耳熟,登時提高警惕,道:“老人家,我的朋友是不是在里面?”
楊萬儀道:“哪個是你朋友?”
穆朗用密語問道:“怒江,你在里面嗎?”
不聞回應。
米川也意識到情況不對,已做好拔槍射擊的準備。
穆朗道:“既然不在,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說著,一腳將門踹開。米川瞬間掏槍,瞄準屋內。
隨著木門倒地,怒江和看塘人同時驚醒。怒江推開壓在身上的門板,驚道:“誰?”隨之看到門外的米川和穆朗。
看塘人見門板掉了,問道:“你們干什么?”
怒江起身回頭,不見楊萬儀人影,一把扯過看塘人衣領,問道:“剛才那人是誰?”
看塘人但覺腳下一空,已被提到地上,又驚又怒,道:“你……你弄壞了門,還想打人?”
穆朗走進屋中,問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姝兒呢?”
米川收起槍,跟著進屋。
怒江道:“剛才有個老頭,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我被他弄暈了好幾次?!?p> 穆朗心下暗奇,不自主向看塘人望去。
怒江察言觀色,解釋道:“不是他,是另一個老……”話沒說完,就聽窗外“咻咻咻咻”,一連四聲,破風聲煞是勁急。
再看怒江和米川身子一晃,一個仰面撲倒,一個后仰躺倒,看塘人也軟軟撲倒在怒江胸口上。
穆朗剛聽到聲音,不及做出反應,便覺頸中一痛,伸手在空中一抄,竟抓到一粒杏仁。
楊萬儀只聽到三聲倒地,笑著從窗外站起,道:“你就是穆朗吧,我還記得你的聲音。”
那次蔚然組織春游,在去雙頂山的路上,楊萬儀曾主動向穆朗等人搭話,只是他當時不知穆朗是誰,更不知他與溫姝的關系。穆朗當時特別留意楊萬儀,不僅記得聲音,更記得長相。耳聽楊萬儀道出自己名字,更看到熟悉的面容,問道:“您是嬰聽的主人?”
楊萬儀繞到屋前,笑道:“現(xiàn)在的主人是姝兒了。穆朗,很高興見到你。”
穆朗吐了吐舌頭,這是他表達敬意的禮數(shù),緊跟著問道:“是您救走姝兒的?”
楊萬儀聽他說“救走”,既非“擄走”,亦或“拐走”,心下甚是受用,道:“沒錯,是我?!?p> 穆朗問道:“您是程致遠的師父?”
楊萬儀微笑道:“你很好啊,既送東西,又送人情。合浦珠是你的傳家寶么?”
穆朗看向倒地二人,問道:“楊師傅,他們有事嗎?”
楊萬儀道:“沒事,只是暈過去了,一會兒就會醒來。致遠呢?”
穆朗道:“在同伴手上?!?p> 楊萬儀問道:“你們打算怎么對付他呀?”
穆朗道:“布江想用致遠交換姝兒?!?p> 楊萬儀道:“果然如此?!?p> 穆朗道:“請您交出姝兒,否則布江真有可能殺了程致遠?!?p> 楊萬儀從穆朗身邊進屋,指著地上暈倒的怒江道:“兩個換一個,這買賣不虧吧?!?p> 穆朗道:“抵不上姝兒?!?p> 楊萬儀笑問:“如果加上你呢?”
穆朗也正有切磋之意,笑道:“那就要看您的本事了,但結果還是一樣的,我先告訴您,就算十二個人加在一起,同樣抵不上姝兒一個?!?p> 楊萬儀道:“你是友非敵,對致遠又很好,坦白說,我對你是有些好感的。若不是好奇你究竟有多高的本領,我真不愿與你動手。”
穆朗道:“我對楊氏宗族的武功也充滿興趣。”
楊萬儀笑道:“看來英雄所見盡同?!?p> 穆朗微微一笑,道:“趁他們還沒醒,咱們抓緊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