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fēng)云際會萬古（上）

　　“大人，好多兄弟都死了，這個仇...這個仇...”康蒲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和陸梅夫一樣，都是十六七的同齡人，往日里只有別人恨他們的份，今日一早，駐地就遭了突襲，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都死了，重傷的走不脫的也離死不遠(yuǎn)了，回想起那場景，他心中就一陣痛，陸梅夫也是一樣的心情，手捂著胸口藏著血字的位置，此時此刻也不知道回什么話好，人死安息，他必須得把這字送到分宗去，“康蒲，把你的眼淚收起來。”強忍著悲痛，陸梅夫站起身來，“眼下，咱們要盡快到萬古城去與盧班主會合一處。”康蒲明白他的意思，這事憑他們真不是對手，那些人看樣子都是襄王治下的軍隊，駐軍人多勢眾，不是他們這些以一敵一或二的殺手可以力敵的，還是得上報分宗，請宗里的大人物定奪。

　　話分兩頭，青竹小樓這邊被人付之一炬，大火一起，烤得附近的山林都焦了些。

　　“將軍，只怕東逝水已知曉咱們的身份了，萬一懷疑到您身上……”小將在那男人身后拜倒，那男人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透著股子豪氣，“啟軒吶！不妨事的，怕的就是他們不知道。”小將啟軒不敢接話，那邊大火把竹樓燒得“噼啪”作響，“東逝水敢把手伸到孤這里來，也是自作自受，只是，不知我那弟弟會怎么想?！本腿缢捴姓f的這樣，自從萬古樓王秭歸把密信遞上去以后，收信人又再層層上遞，直傳到那位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的案頭上去，宮殿內(nèi)擺設(shè)極盡豪奢，那富麗堂皇的光景也是尋常地方看不見的，就算那些名門大派的祖地也見不到布置如此華貴的地方，這里是帝國的心臟，是天下人心的所望，現(xiàn)在從房內(nèi)傳出的卻是摔砸怒斥，說話的人聲音還有些幼稚，卻沒有人敢忤逆，“東逝水是朕的鷹犬，天下也是朕的，萬古樓多么重要的地方，朕一直以為親兄弟之間還不至于如此火并，晁卿家，非朕不信你，只是，這，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有一封書信被甩在那白發(fā)老人身上，宮門外的小太監(jiān)聽著的都告訴自己永遠(yuǎn)爛在心里，切不可多一句嘴，免得無辜遭了刀兵，變成刀下亡魂。

　　過不久，頭發(fā)、胡子花白的老人從屋里出來，跨過臺階的時候，那個小太監(jiān)趕緊跑過來扶著他邁過那臺階，“你是個知事的，曉得老夫腿腳不好?！崩先耸潜涣R出來的，正失意，小太監(jiān)是新進(jìn)的，聽老太監(jiān)們說得多了，也盡力求著同僚，求補這個差事，在宮門此地見一見這三朝元老晁雒，輔佐了三朝皇帝的老人，“這可不妨事，晁老大人，小子雖不常在此，卻也知道您的高義！三朝廷柱晁師古?！标琐寐勓阅樕系氖б鉁p了三分，這小太監(jiān)說得不錯，他是三朝廷柱，突然，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去，望了一眼那宮門，眼中竟然浮現(xiàn)出另外一種感情，不舍地，彷徨地，等復(fù)轉(zhuǎn)回來看看腳下的路，對小太監(jiān)說：“好了，走吧！”在他心里，有一句話沒說出來，“臣老了，皇上長大了，這天下，沒有什么不舍的了?！?p>　　在天剛放白時，這大隊人馬離開了，空留一地灰燼，這把大火燒到了東逝水的頭上，不知要惹出多少亂子來。

　　就在天剛過晌午時，這地方又迎來三位不速之客，一綠一紅一白，頭前那位可當(dāng)真是從頭綠到腳，臉搽的像唱大戲的一般白，為首的辛綠衣不管另兩人，沖進(jìn)廢墟里仔細(xì)看了一會兒：“不好，來晚了，咱們在路上遇見的那隊人馬將此處燒作白地，咦，這是什么？”他從灰堆里扒出了一塊鐵牌，那么大的火，這鐵牌只是融了點面上的紋路，還能看清大部分，“老天！這是東逝水的牌子！”辛綠衣嚇得手一抖，把那牌子一扔，正被孟紅錦接著了，“嘿！這可是東逝水的牌子，可得小心收著。”辛綠衣臉上的粉厚厚一層，也看不出表情來，孟紅錦這么大剌剌地挪揄他，存心的，“張白跳，你說是不是啊？”他手上的動作是把牌子放進(jìn)衣兜內(nèi)，忽覺手上一涼，“哎，我牌子呢？”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莫慌！我拿來看看?！卑滓聫埌滋?，名字有趣，人也有趣，縱橫江湖十余載，憑的就是手上功夫，去年，五岳爭輝比劍，靠著一對手指鉗斷利劍十余把，氣得麻衣老人大罵“豎子爾敢”，而那之后，他“鐵尺張白跳”的名頭也不脛而走，人都知他一對手指好似鐵尺，有道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辛綠衣看著張白跳，眼中懷著感激，像是他給幫忙出了一口惡氣。

　　三人收好牌子，在廢墟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尋找著還能用的黃白之物，本來看著大隊人馬進(jìn)山是怕有駐軍劫掠百姓才追過來的，沒想到，燒的是東逝水的地頭，與其等著這許多黃白之物又回歸東逝水門人手中，不如由他三人收去接濟那急等著用藥的貧苦人家。

　　在后山上還有幾匹馬被孟紅錦尋到，“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地雖然燒白了，這馬可真是忠心，可惡的東逝水賊人，丟下這些好馬兒就去逃命了。”旁邊辛綠衣瞧見有馬，把收集來的黃白之物裝進(jìn)包袱收好，借著石階的力飛身上馬，“哎！你這么上來，那馬受得了？”孟紅錦是個多嘴的，忍不住又挪揄他，辛綠衣是三人之首不錯，可這也不能攔著他孟紅錦的口舌，辛綠衣假做一個打的手勢，就要去摸袋中的暗器，孟紅錦忙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能打我?！毙辆G衣好懸沒收住指間飛針，孟紅錦還在那里自說自話：“我雖然打不過你，但是我說的過你，哎，我說得過你?！毙辆G衣不同他計較，手腕一轉(zhuǎn)將針形一遮，不知被她藏到哪兒去了。

　　接下來，三人要到萬古樓去把這些黃白之物都處理掉。

　　“東逝水，朝廷的鷹犬，怕是也只好壓下此事吧！”孟紅錦突然說這么句話，讓人摸不著頭腦，只是，這回，連辛綠衣也勒停馬頭，張白跳的眼神變了幾變，頭微微偏了偏，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