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被抓住的同時,周圍開始轟隆作響,似乎一個巨大的物體被更可怕的力量抓著,緩緩接近了這方殿堂。
嘭!
木制大手把刀斧吏狠狠的摜在地上,靖安剛想爬起來,就看見一雙漆黑的官靴。
鬼魅森森的黑袍到了他的身前,幽紅的眼睛低頭看他,搖頭道:“本獄掾知道你想說些什么?!?p> “稟告上官,下吏……”靖安屏住呼吸,努力讓語氣平緩。
黑袍下卻發(fā)出嗤笑,獄掾商鏡用一種十分平穩(wěn)幾乎沒有情緒的音調(diào)道:“蘇呆子還是個呆子時就不是壞人,后名聲鵲起,先是得中縣考魁首,后是拜縣公為尚師,更有九十九問全對的名聲,可他不忘恩,不忘本,是你這種任俠最喜歡交好的朋友。你要幫蘇家子說話!”
“是!”靖安重重點頭。
“哈哈,沒必要,區(qū)區(qū)蘇呆子,哪里放在本獄掾的眼里?”
獄掾商鏡轉(zhuǎn)身大笑,與此同時,刀斧吏靖安聽到了瘋癲的吼聲,聲音從模糊到清晰,左邊的墻壁也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推出一個木制的牢籠出來。
牢籠有三丈見方,上下都有銅環(huán),拴著繩索,繩索的另一頭捆住一個人的四肢。
靖安認(rèn)真看去,發(fā)現(xiàn)這人渾身臟兮兮的,好像瘋子一樣,披頭散發(fā)看不清臉,但在那滿是油污的散發(fā)下,不斷的傳出瘋癲的笑:
“哈哈,蘇家子,有蘇爾,娶個婆娘是蛇妖;”
“嘻嘻,蘇家子,有蘇昂,女鬼把他當(dāng)?shù)?!?p> 聽到這些,靖安立馬知道這人是誰了,瘋瘋癲癲的還針對蘇昂,不是那個忘恩負(fù)義、白眼狼、坑人不成反被坑的陳明又有誰?他翹起嘴角,心頭掠過四個字:
裝瘋賣傻!
沒錯,就是裝瘋賣傻了,別說刀斧吏靖安,就算獄掾商鏡這樣的人物,黑袍下也忍不住露出特別惡心的表情出來。
那邊蘇昂收服女鬼莜的傳言剛出來,陳明就去犯了小罪,而不管大罪小罪,獄掾商鏡都是親自處理的,恰恰在見到他時,陳明開始唱這還有些押韻的小調(diào)。
多簡單的裝瘋賣傻?
也是……多簡單的想要借刀殺人啊!
想起自己被小人物弄在了謀算內(nèi),獄掾商鏡不由的輕笑兩聲,走到桌案的后面坐下,漆黑的黑袍也隱沒進(jìn)了黑暗中。
同時,靖安被木制的手掌放開,身前落下了三藤刑具:
“這瘋子當(dāng)街抓人,無大過,有小錯,按照律法,當(dāng)受三藤笞刑二十。刀斧吏靖安,你要記得任俠是重義氣輕生死,但也要記得:二十記三藤笞刑,那可是打不死人的?!?p> 聞言,靖安抓起刑具,慢慢的走進(jìn)木籠子里。
他抬起刑具,眼中殺機(jī)爆閃。
獄掾大人說的沒錯,這點小刑打不死人,但如果用上妖息就不一樣了,帶上妖息,他可以一下抽死這個白身。
而陳明是個忘恩負(fù)義該殺的小人,如今又想利用獄掾大人敵視鬼靈精怪的事情,想要蘇家破家滅門,心思之狠毒令人發(fā)指,他對蘇昂說過把他當(dāng)朋友就好,那么就是朋友,任俠的朋友情誼,絕對值得他下了辣手。
唰!
猛然間,青蛇妖息涌上刑具。
“不!我只是犯了小錯,按照刑律,不可以打殺于我!”
被綁住的陳明叫了起來,又怔了一下,繼續(xù)瘋癲的笑:“蘇家子,都該死,瘋子唱歌沒過錯;笑一笑,十年少,所有大人都驕傲……”
“哼,裝瘋賣傻!”
眼睛一瞇,刀斧吏毫不猶豫的就要下手,然而當(dāng)刑具落下的時候,他忽的渾身麻痹,木籠子的每一寸都亮起極為復(fù)雜的花紋,一股恐怖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體。
妖息被狠狠禁制,胸口也遭到重?fù)簦赴脖淮虺隽四净\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刑具脫手飛出,把陳明打了個哭爹喊娘。
“靖安,任俠重承諾、講義氣、輕生死,但你輕了生死,恐怕活不過不惑之年。”黑袍下傳出來聲音。
“稟告上官?!?p> 靖安低頭跪地:“下吏乃是任俠,若違反律法,自當(dāng)受到刑罰!”
“好,你去外面,自己領(lǐng)個三十笞吧?!?p> 眼看下屬的刀斧吏領(lǐng)命而去,獄掾商鏡往后一躺,在黑暗之中,一身黑袍的他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他改名商鏡,喜歡黑暗,沉浸于黑暗,黑暗就是他的鏡子,然而驕傲如他,從不被任何人左右!
“呵,九十九問蘇子昂嗎?小家伙,按照律法你沒有罪,按照律法有驗傳的蛇女絳也是我大瑤國的子民,蘇家也是無罪。本官——只遵律法!”
仿佛給自己說,也好像說給疼得哀嚎的陳明聽,一襲黑袍忽的飛了出來,在陳明的臉前落地,低下頭,幽紅的眼睛帶著詭秘的笑。
陳明,一只白眼狼,陰險毒辣該殺;
蘇家子,一個呆子,現(xiàn)在還是呆子,留著陳明這種忘恩負(fù)義又記仇的人,早晚要死在陳明的手上!
陳明啊陳明,你這種人雖然落魄,但還是有辦法的不是嗎?
所以九十九問蘇子昂啊,現(xiàn)在還是個呆子。
想到這里,獄掾商鏡拍拍陳明的臉頰,帶著游戲的味道笑:“你要對付蘇昂就要趁早,他現(xiàn)在有大麻煩,可沒有工夫管你?!?p> “什么大麻煩?”陳明驀然抬頭。
聽到詢問,看著陳明一片清明的眼,獄掾商鏡卻沒有回答,大笑兩聲,朝著更黑暗的地方去了。
什么麻煩?多簡單的事情,需要問他?
那女鬼莜拜了蘇家子做干爹,同為三害的惡狼女和柳居士會怎么想?惡狼女是個嗜酒貪睡的蠢貨,可柳居士不管是實力還是手段都要在女鬼莜之上,蘇家子能對付嗎?
更何況所謂的三害,其實算不上是多大的禍害,只是幫人擋刀。
許許多多的事情,他堂堂獄掾,也懶得和陳明這樣的廢物明言……
陳安縣有暗流洶涌的時候,東山亭部卻是沉浸在讀書聲中,有茶有酒有春光,那叫一個舒坦。
這天清早,蘇昂洗漱、晨讀完畢,又吃了女鬼莜作出的美食,心情正好,季然也過來蹭飯,大口的吃完后,一拍手:“招賢榜貼出去三天了,來的都是歪瓜裂棗?!?p> “沒個人才?”
“有一個,補(bǔ)了亭卒的缺,不過那是奔著我來的,郵卒的缺補(bǔ)不上?!?p> 聞言,蘇昂也算明白了,郵卒高歌做了亭卒,那就出現(xiàn)一個郵卒的缺,麻腩被打死,尸體被送去縣城砍手,亭卒也少了一個,如今亭卒補(bǔ)上了,郵卒卻不能空著。
郵卒負(fù)責(zé)東山亭下屬村莊的信息傳遞,一直空著就會大亂,蘇昂本來覺得每個地方都有被埋沒的人才,弄一個不難,可如今,竟然沒人能補(bǔ)上郵卒的缺?
不過想想也對,郵卒是個辛苦又危險的職司,一般人還真做不了,非要招人的話確實強(qiáng)人所難。他蘇昂現(xiàn)在看似風(fēng)光,但實際上卻是無本之木,想要讓觀望的人認(rèn)同他,并且來投奔他至少要拿出來一些能讓對方看見希望的東西,否則的話絕無可能。
“對了,陳明那邊怎么樣了?”蘇昂安排過季然派奴仆跟著。
季然嚼了個花生吃了,怪笑道:“跑大獄唱歌去了,不過也是白費勁、白挨打,山鬼莜拜你做干爹的事情真是一絕,如果只是義結(jié)金蘭的話,這白眼狼啊,說不定真的能把那可怕的老獄掾給挑出來?!?p> “繼續(xù)盯著。”
蘇昂輕輕的笑,他很期待陳明離開縣城的時候。
殺掉左更就讓他頓悟了一次,可和陳明相比,左更壓根算不上什么了。蘇昂對陳明滿滿的都是怨念,或者說,是前身的記憶里對陳明都是怨念,他得到了前身的所有記憶,就好像超體驗代入了一本小說,對這種白眼狼恨之入骨。
殺了,宰掉,沉河,那時候心里會是何等痛快?對文杰來講,這樣的頓悟可是特別難得。
【今天一早,我已經(jīng)點燃了第十把文火,然而就好像眾生愿力對修行的加持一樣,越往后越難提升,頓悟才是最快的捷徑?!?p> 蘇昂正想著,就聽季然說道:“我昨天點燃了第五把文火,蘇昂兄,你也要努力了,上次執(zhí)行笞刑得到的都是懼怕,眾生愿力的增長不多,要想得到更多的話,咱們得清繳行道?!?p> 蘇昂點了點頭,話是這個理,但首先得提升小亭卒的力量。
女鬼莜和小奴鳶送來了蜜餞點心,他們邊吃邊聊,展望未來、抒發(fā)心中抱負(fù),簡直是男兒最喜歡的場景了,可忽的有人撞開了院門,亭監(jiān)門踉蹌著摔進(jìn)門內(nèi),幾乎是爬著過來。
“亭長大人,禍?zhǔn)铝?!”亭監(jiān)門的臉色死白,跪蘇昂腳下就喊。
“起來說話?!碧K昂很鎮(zhèn)定。
和他的鎮(zhèn)定相比,亭監(jiān)門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好像縮著脖子的鵪鶉,顫栗好像篩糠似的叫道:“三,三害,那柳居士來了!還帶了好大的一只狼精!”
柳居士?狼精?
蘇昂和季然對視一眼,同時長笑站起。
在他們的籌備中,萬事俱備唯獨只欠東風(fēng)。
而此時,東風(fēng)到了!
海水蘭
蛙被人綁架了,說要用票票砸死我,怎么辦?在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