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番折騰,眼見和尚吃飽喝足恢復(fù)過來,似乎并無大礙,也都紛紛離去。
芳喬吩咐老六和榮老七守在院子里,待走到村子邊一隴田埂上才站定。
“說吧,你怎么會跑到這里來?可不要跟我扯什么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可不想跟你扯上什么緣份,南、宮、翊。”
南宮翊似乎并不好奇她是如何知道他名字的,而是用他那雙星子般的眼眸盯著她,笑瞇瞇道:“其實小僧也沒料到會在這里能再遇上施主,說不定真是緣分呢。”
“去你狗屁的緣分!就因為你……我被你害慘了?!?p> 到這時候了還在裝,芳喬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南宮翊踩在田埂邊,大半個身子都傾了出去,只消她稍一松手,便會直接跌進水田里。
“施……施主這話從何說起呀,小僧不……不過借了施主一百兩銀子救救急,施主后來不是也將小僧賣了一千兩么,這事也算扯平了,又有何能奈能將施主給害慘?”
南宮翊一臉無辜,對于這個力大如牛的姑娘,他可不敢小看她,就因為小看了一回,居然就被她給賣了,所以在他被紅衣男子追到那個臨江小鎮(zhèn)時,才會靈機一動,想到利用她,借此擺脫追殺。
當(dāng)時想著,憑她的機智和身手,全身而退定不成問題,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
傍晚時分在那小河邊再次見到她時,他的心中突然就萌生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于是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芳喬心中一凜,原來他竟知道這事?可眼下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
“你先告訴我,那名紅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不關(guān)心他為什么會被那紅衣男子追殺,也不關(guān)心他南宮翊究竟是什么來頭,她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自己的小命,如今自己的小命正隨時捏在別人手里,這種感覺可是讓她寢食難安。
“其實小僧也不甚清楚,只知他是萬毒窟的人。”南宮翊偷眼瞄她,踮著腳一點一點往旁邊挪,試圖挪開眼下這危險的局面。
“萬毒窟?”芳喬一臉震驚。
南宮翊見她若有所思,還以為她知曉一二,誰知接下來就聽見她問,“萬毒窟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這回輪到南宮翊震驚了。
“我應(yīng)該知道嗎?”
對于江湖上的事,芳喬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雖然一路走來一直都在不停打聽,可知道的恐怕還沒有榮老七和老六多,這也是她為什么愿意帶他們一起上路的原因。
“呃……其實吧,萬毒窟也不是很有名,不知道也不足為奇,你不必在意?!蹦蠈m翊又露出一臉無害的表情來,繼續(xù)踮著腳往旁邊挪。
“我不管它有名沒名,總之我因為你中了那紅衣男子的蠱,你得想辦法幫我解了這東西,不然我跟你沒完!”芳喬手一緊,將努力了半天已經(jīng)扭正了大半個身子的南宮翊又給抖回了原位。
“什么!你、你中了他的蠱?”南宮翊顯然有些不敢置信,一臉震驚的將她上下打量一遍,接下來卻吐出了一句讓芳喬吐血的話來。
“那你怎么還沒死?”
芳喬嘴角一抽,怒火攻心,揪著他打了個轉(zhuǎn),抬手就朝他那顆光溜溜的腦袋上抽去,“我死,我死也得先拉你墊棺材底!你個該死的和尚!我現(xiàn)在就抽死你……”
空曠的田原里霎時傳來了響亮的啪啪聲,還有南宮翊的求饒聲。
“哎喲,別……別打了別打了……快停手……”
芳喬狠狠抽了幾巴掌,頓覺手心有些麻癢,于是將南宮翊往田埂上一摔,罵道:“腦殼還挺硬?!?p> 南宮翊雙手抱頭,擔(dān)心她不解氣,隨時沖過來要再抽他一頓,這姑娘下手可真狠,估計腦袋都讓她給抽腫了。
“說!這事你打算怎么辦?”芳喬惡霸一般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人。
南宮翊一臉古怪的看著著她,什么怎么辦?
中蠱的人是她,要死的也是她,怎么她倒反而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來了?他又能怎么辦?他頂多也就等她死了之后在她墳頭多燒點紙錢,多念兩遍往生咒,雖然不知道自己念的究竟能不能起作用了。
南宮翊顯然也不傻,知道這姑娘不是個好惹的,忙陪著笑臉問:“你真中了他的蠱?”
他還是有些不信,要知道萬毒窟的圣主巫仙,號稱絕命閻王,旦凡出手,就絕沒有留下過活口的,難道她有什么過人之處?
芳喬猛的蹲下身,拉開衣領(lǐng)將后脖頸湊到他眼前,指著一處已經(jīng)結(jié)了痂的小瘡口,“你看看,你看看,那蟲子就是從這兒鉆進去的?!?p> 南宮翊當(dāng)真湊過去看,還伸手在她脖頸上摸了一圈,雖然天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少女細(xì)膩的肌膚透過指尖傳來,后脖頸正中有一個微小呈凹陷狀的瘡口,確實系蟲子鉆咬所致。
“你當(dāng)真中了他的蠱?”南宮翊凝了眸子,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嚴(yán)肅。
“千真萬確?!狈紗烫痤^來。
“那就奇怪了……”南宮翊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按理說中了巫仙的蠱,不可能還能活到現(xiàn)在。
芳喬見他表情嚴(yán)肅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擾他,只蹲在地上靜靜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南宮翊暗自琢磨了一陣,最后灑然一笑,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不必?fù)?dān)心了,那些蠱蟲我之前研究過,雖然有些詭異,但只要離開飼主的身體,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亡,所以你看,你現(xiàn)在不是也還沒死嘛,哈哈……哎喲……”
沒等南宮翊哈哈完,芳喬一巴掌又抽上他腦門頂,“是沒死,不過現(xiàn)在是生不如死!”
芳喬打完后才覺得手疼,又改揪他衣襟,拉著他就要將他往身后泥田里按。
“你知道他有一根小短笛吧?他只要一吹那個,我身體里的蠱蟲仿佛能與那聲調(diào)產(chǎn)生共鳴一般,在我體內(nèi)瘋狂噬咬,疼得我簡直還不如當(dāng)場死了算了,這都是拜你所賜,你個混蛋還敢笑……”
“哎哎……停停停,快停手……”南宮翊拼命掙扎,慌亂間一把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芳喬被他這一摟,重心立刻不穩(wěn),整個人頓時往前撲去,兩個人一起栽到了田埂邊的水田里,芳喬一聲驚呼尚未來得及出口,便儼然已無法出聲了,兩個人瞬間呆滯。
南宮翊躺在泥地里,手還牢牢抱著芳喬的脖子,芳喬大睜著一雙眼睛看著身下的人,一時間居然忘記了反應(yīng)。
?。ù颂幤帘蝺砂僮郑?p> 芳喬終于反應(yīng)過來,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猛地掙脫開來,一時間又羞又怒,這該死的和尚居然敢占她便宜。
她順手摳起田邊一塊泥巴,狠狠砸在了他那張俊俏無比又可惡無比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