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李小虎同意了,就急火火地要李小虎把銀子乖乖交出來。
李小虎說:“我是不可能便宜你的。反正也要到永平縣了,既然這里是個賭城,我就在這里賭上一賭。如果輸成了個窮光蛋,我就收了心,繼續(xù)專注復仇這件事情。如果又贏了許多,我就徹底放棄復仇這件事情,聽從天意,好好地過日子?!?p> 在路上,我問大力:“這永平縣有什么來歷嗎?”
大力說:“不是告訴你了嗎?永平縣是個賭城?!?p> 我說:“我是想問,為什么永平會成為大晉國唯一一個合法的賭城?!?p> 大力說:“這里面的故事就多了?!?p> 多年之前,永平縣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縣城。
永平縣里有一個不甘平凡的少年,少年叫白步云。
白步云想要出人頭地。
孤兒出身的他,憑著一本撿來的武功秘籍,在永平縣里折騰到十八歲。斗趴下了永平縣的野狼幫,接管了野狼幫所有的賭坊、青樓,他自覺已經成了永平縣頭一號的人物,別人將他看做永平縣第一害。
已經將永平縣看不到眼里的白步云去了京城。聽說他去了京城,永平縣的人們慶祝了三天。
白步云去了京城,才發(fā)現自己渺小。
他那點武功,在永平縣雖可以獨霸一方,但在京城也就是雜兵的水平。
所幸的是,雖然武力水平到了京城縮水的有些過分,但是京城的物價并沒有那么夸張,他帶的錢還夠用。白步云就在京城住了下來。
在京城碰壁了幾回之后,白步云明白了一個道理。這道理就是,他在永平縣的那一套,在京城不管用了。在永平縣,他可以與人單挑。在京城,不說他單挑不過別人,即使單挑能打贏對方,也毫無意義。在永平縣里,錢的作用很大,可以用錢擺平幾乎任何的麻煩,有錢的是大爺。在京城,錢不是完全沒用了,但僅僅有錢是當不成大爺的,只能給別人當孫子,當然,如果連錢也沒有,那就連孫子也當不成,只能給別人當奴隸。在永平縣,他和別人斗,從來不擔心后背,因為在永平縣,除了他之外,別人都是說話算話的,別人如果說服了,就一定會認他做老大,不會再反叛。在京城,如果別人向他臣服了,他反而要更加小心了,背后的刀子更危險。
他明白這個道理,是付出了血的教訓之后才明白的。他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被人廢了武功,雖然還有錢,但想當別人孫子也不成了。
白步云沒有任何退路了。他武功沒了,回到永平縣,也是死路一條。
白步云一咬牙就要去給別人當奴隸。
狠下心來的白步云,做奴隸,也要做最大的奴隸,他閹割了自己,進攻做了宦官。
從此白步云就成了白公公。
大力問我:“白公公的故事你聽說過嗎?”
我說:“是那個被凌遲的白公公嗎?”
大力說:“是他。他在被凌遲前的故事很是精彩的。”
在宮里,有一件事情,風險最高,回報也最高,那就是立下從龍之功。
這種功勞也不是誰都資格去搏的。很多在宮里的公公們,在宮里一生,也只能和馬桶、掃把、碗筷打交道,根本摸不到權力的邊緣。
白公公的運氣來了。白公公當年撿到的那本秘籍可不是一般的秘籍,是響當當的《菊花寶典》。《菊花寶典》最有名的地方當然是只有太監(jiān)才能練,其次是練成之后基本上天下無敵,再次是只要自宮了,《菊花寶典》的修煉就不存在任何難度。白公公撿到的這本《菊花寶典》,不知怎么少了第一頁的使用說明。到了今日,他才知道這本秘籍的真相。
聽大力講到《菊花寶典》,我是嘖嘖驚嘆,忍不住說:“他居然撿到了這種東西!這比撿到五百萬兩銀子還難吧。這種東西他居然用撿的方式,就能得到。別人為了這種東西,都要搶破頭的。”
大力說:“是啊,人和人的命就是這么不同。不過,這種東西,得了也算不得是一種幸運。畢竟修煉《菊花寶典》是要付出代價的。地上如果有《菊花寶典》,你愿意彎腰去撿嗎?”
我一時答不上來。
李小虎仿佛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大力繼續(xù)講白公公的故事。
《菊花寶典》當真神奇,白公公雖武功被廢,但竟然也一躍成為一個高手。
白公公雖然成了高手,但做公公的思維已經成了定勢,最大的愿望竟然還是找個好主公跟著,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自己開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
那個叫白步云的好斗少年徹底消失了。
白公公在皇宮里找來找去,就看中了寧王李徹安,也就是我們的大業(yè)皇帝。
有人評價說,白公公眼光獨到。那時的寧王李徹安根本就沒有顯露出任何將來要當皇帝的跡象,還只是一個普通到有些卑微的不受寵皇子。
有人評價說,白公公只是賭了個大的。用賭博的術語來說,那些皇子有的賠率高,有的賠率低,白公公押了個賠率高的。投靠了那些賠率低的皇子,即使成功了,白公公也只能撈到個一般的功勞,畢竟那些皇子手下已經心腹一堆,高手如云。投靠了賠率高的皇子,一旦成功了,那就是天下頭一號的功勞。
最早的時候,白公公說,哪是他選的寧王,是寧王選的他。有識人之慧的是寧王,可不是他白公公。
再后來的時候,白公公自己說,高賠率的皇子那么多,可不是寧王一個,他能選中寧王,還是因為他目光獨到。
到了他死前的那幾年,白公公常常說,以他的能力,自然是跟了誰,誰就能當上皇上。那么多皇子,他就看寧王順眼。寧王當時也求著他,他就答應了寧王。
無論原因是什么,白公公就跟寧王搞在了一起。
在那些已經被禁掉的史書上,兩人一見面就開始親密無間的合作。大力卻說他是不信的,大力說這兩個人又不是一男一女談戀愛,一見鐘情,馬上就能如膠似漆。這兩個心機深沉的人,不可能一開始就親密無間的。寧王一定會防備著白公公,因為他不知道白公公是不是誰派來的奸細。白公公一定也還想著,如果事情有變,拋棄寧王,投靠別的皇子也是可以的。
我問大力:“你這樣推測有什么證據?”
大力說:“我看過早前的史料記載。他一進入寧王府,就獻策如何賺錢,寧王大悅,立刻令白公公便宜行事。但實際上,白公公的賺錢大計,是他跟了寧王之后的第四年才開始的?!?p> 白公公的賺錢大計,就是開賭場,當然是開間大賭場。白公公在京城這些年,永平縣賭場的收益一直都未斷過。白公公早就有心將永平縣的賭場擴大成晉國南方最大的賭場。
白公公也是個人才,拿了寧王的令箭,就開始做起了大文章。他先默不作聲將永平縣內所有的賭場、客棧、茶館、青樓等等娛樂相關的產業(yè)都收歸到自己名下,又悄悄將永平縣過半的地皮都盤了下來。然后他就開始大肆建設,不上檔次的賭場、客棧、茶館、青樓全關了,新建了集賭場、客棧、茶館于一體的奢華的大賭場。
我問大力:“青樓呢?青樓的功能怎么沒集進去。難道就因為他自己是個公公?”
大力說:“這才是白公公的高明之處。大賭場里當然有很多漂亮的女子,但白公公卻說她們都是服務大家賭博的清白女子。越是說她們清白,那些來賭博的富人,越是喜歡花銀子換來她們的青睞。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讓那些平時被妻子管的嚴的富商們,也能光明正大的來賭場娛樂。有許多富商,都是靠妻子家的勢力起家的,平時在家里總是受氣,但正是這些人才更會沉迷于賭博?!?p> 我說:“白公公真是把人心拿捏得準了?!?p> 大力說:“白公公畢竟是之前在賭場里混過的?!?p> 大賭場開起來后,白公公又開始修路,南方諸城到永平縣都是一馬平川。
這樣一間大賭場,當然是賺錢了。不僅寧王和白公共發(fā)財了,永平縣上上下下,從官員到一般人都跟著發(fā)財了。所以寧王和白公公不僅是發(fā)財了,還是悶聲發(fā)大財。寧王和白公公不會往外說,永平下上上下下也都獲益了,當然不會往外宣揚,那些來賭博的人,當然也只會在賭友之間傳播這個消息。
靠著這些悄悄賺來的巨額橫財,寧王在朝廷悄悄收買了不少勢力,為自己的那些兄弟挖了不少坑。在這個過程中,白公公一身的好功夫也起了大作用,少不了他翻墻鉆洞,去栽贓嫁禍,殺人滅口。
后來,寧王就登基了,成了我們的大業(yè)皇帝。
白公公討了一個旨意,就讓永平縣成了大晉國唯一一個合法的賭城。
白公公就成了永平縣的圣人。
后來,白公公驕傲了,但驕傲并非他的死因。我們大業(yè)皇帝還是有些氣度的。真正讓大業(yè)皇帝想對白公公動手的,是白公公修煉《菊花寶典》到了極高深的境界,到了這種境界,這人的壽命也就大大提高了,白公公常說自己活個幾百歲也是沒問題的。大業(yè)皇帝可不敢讓他活這么久,他怕到時候他的皇子、皇孫,豈不是還要拜白公公為祖宗。
大業(yè)皇帝就找了個由頭,處死了白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