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集會
圣教歷一二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各國有各國歷法，紀(jì)年方式不同，年日也各有差異。圣教會揚名后，圣教會信徒多用圣教歷，此歷法也成了使用最廣的歷法。
帝都南城倫特街今天有集會，從早到晚。這種集會最熱鬧一般在晚上，畢竟官方不可能為個集會放全民的假，白天仍要勞作。
這個道理茉茉蘿懂，紐倫堡也有這樣的集會，以前艾莉莎也告訴過她。
華燈初上，傍晚淅淅瀝瀝下了陣小雨，地面顏色稍沉雨便停了。安德烈大主教答應(yīng)晚上帶茉茉蘿出來，見下雨還安慰她。
街上行人往來，路邊攤販叫喊，雨后空氣略微濕潤，呼吸間有種舒暢的涼意。
茉茉蘿穿著粉色連衣裙，額前長長的流海遮住眼睛，牽著一只蒼老的手。
安德烈大主教，圣教會七位樞機主教之一?？ㄇ兴孤蹏蟀胱诮淌聞?wù)都由他安排負(fù)責(zé)，平日在羅榮教堂處理事務(wù)，深居簡出。如今象征身份的紅衣教袍沒有穿出，外表只是個衣著華貴的老人。
茉茉蘿經(jīng)莉雅推薦進入圣地圣卡利茲，在那里接受訓(xùn)導(dǎo)以期成為諦聽者。茉茉蘿沒覺得做出什么成績，可別人總說她破了各項記錄，天賦直追傳說中的罪女艾莉婕。
茉茉蘿對艾莉婕知道的不多。圣地內(nèi)對艾莉婕三個字很避諱，更多使用罪女或天罰之女的稱呼。傳言中艾莉婕濫用自身優(yōu)異天賦招致理念之海的懲罰，降罪致死。
茉茉蘿在圣地沒住多久，安德烈來了，把她帶離圣卡利茲，帶到帝都。
茉茉蘿聽說艾莉婕曾是安德烈最看好的學(xué)生，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是位很和藹的老人。不僅找人來教導(dǎo)她各種知識，還親自引導(dǎo)她接受理念之海的指引，艾莉莎在帝國學(xué)院念書也是安德烈告訴她的。
“想不想買點什么？”安德烈偏頭看向茉茉蘿，那神態(tài)就像寵溺后輩的長者。
茉茉蘿雙眼仍不能視物，但接受諦聽者相關(guān)教導(dǎo)后，她對周遭的事物越發(fā)敏感，可以說從另一種意義上獲得了視力。
茉茉蘿指向蛋糕房的玻璃窗，歪了歪頭，輕輕說了句，“想吃?！?p> 安德烈牽著茉茉蘿走向蛋糕房。
兩人從蛋糕房出來，茉茉蘿手上多了塊紙捧的奶油蛋糕。
“喜歡嗎？”安德烈問道。
甜美的奶油在唇齒間融化，茉茉蘿舔了舔嘴角，淺淺一笑，“喜歡?！?p> 紅衣大主教滿是皺紋的臉上不自覺泛起由衷的笑意，這種似是欣慰的笑安德烈已經(jīng)記不清上次在他臉上出現(xiàn)是什么時候。
安德烈費力地蹲下身子，輕輕擦去茉茉蘿鼻尖和嘴角的奶油。
茉茉蘿舉了舉手里的蛋糕，示意還沒吃完。
安德烈只笑不語，默默起身。
一老一少繼續(xù)在街上閑逛，茉茉蘿想吃什么就要什么，安德烈也愿意給她買。
茉茉蘿覺得和大主教在一起很開心，在紐倫堡和艾莉莎出來也好玩，但艾莉莎總讓她注意身份，大主教卻不會。
走到街頭，茉茉蘿發(fā)現(xiàn)一個熟人。
洛基！
安德烈握緊茉茉蘿的手，快步走開。
遠(yuǎn)離洛基后，茉茉蘿還沒表露疑惑，安德烈率先問道：“你和洛基是好朋友？”
茉茉蘿越發(fā)困惑，“老師也認(rèn)識洛基？”
安德烈頓了一下，“聽人說過?！?p> 茉茉蘿沒繼續(xù)問，抽著鼻子左右尋找，拽了拽安德烈衣角，“想吃?！?p> 茉茉蘿天生目盲，行事做事多憑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比如初次碰到洛基就覺得他很奇怪。接受諦聽者的相關(guān)教導(dǎo)后這種感覺越發(fā)敏銳和準(zhǔn)確。她沒有什么該知道什么不該知道的覺悟，只是覺得不該問就不再問。
安德烈只當(dāng)茉茉蘿乖巧，欣然給茉茉蘿買了街邊小吃。
茉茉蘿捧著燙手的糖心餅，小口咬著，莫名想起今天還未寫日記。
在紐倫堡和艾莉莎分別時，茉茉蘿答應(yīng)要把在圣教會的趣事告訴艾莉莎。之后碰到有趣事情，茉茉蘿怕忘記就記在日記里。
日記用的是圣教歷，每天幾月幾號記得清楚。安德烈允許她去見艾莉莎那天是十一月十號，艾莉莎告訴她洛基也在帝都，她問洛基住在哪里，可惜艾莉莎不知道。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號，大主教帶她上街玩，途中碰到洛基，但沒說上話。
白日的集會，洛基有課，艾米爾要上課，都是去不了，眾人定下時間晚上出發(fā)。
見到下雨諾琪露小嘴鼓得像氣球一樣，唐莉莉幫忙梳理的雙馬尾搭在背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窗外，希望把這些雨看回去。唐莉莉還安慰諾琪露來著，只是在她安慰諾琪露的時候雨就停了。
倫特街是羅榮學(xué)院附近有名的商業(yè)街。以前加西亞在帝國學(xué)院上學(xué)，諾琪露被綺瞳丟過來玩了一段時間，去過這個集會，別的記不清，只記得有幾種小吃很不錯，唐莉莉之前帶諾琪露出來買東西，諾琪露還拉著唐莉莉去倫特街吃過街?jǐn)偂?p> 諾琪露能吃到嘴，自然不會虧了唐莉莉，有經(jīng)驗的兩人在飯桌上你一言我一語，結(jié)果當(dāng)晚臨出發(fā)的時候艾米爾也跟了過來。
喧鬧街市上，唐莉莉牽著諾琪露在前面走著，洛基和艾米爾跟在后面。
走了大概有半條街，洛基前后碰見兩波巡視的黑隼，不禁覺得詫異。
“往年這種集會也有這么多黑隼？”
艾米爾在理院特立獨行，對這種集會不屑一顧，今天是第一次來，正眼巴巴盯著快要做好的糖心餅，自是不會搭理洛基。
倫特街糖心餅，有過品嘗經(jīng)驗的唐莉莉和諾琪露的重點推薦。
茉茉蘿的糖心餅也是在這買的，不過這時她還沒碰上洛基一行人。
洛基掏錢，一人一個。
“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敝Z琪露蠻喜歡熱鬧，心情不錯?！皠e理他們，這些黑皮經(jīng)常去我們公會鬧事，都不是好人?！?p> 黑隼敢去找沉睡黎明的麻煩？洛基不怎么相信，這話從諾琪露嘴里說出來，八成是她經(jīng)常犯錯，黑隼去沉睡黎明告狀的。
走到街頭，洛基咬著手里的糖心餅，有些失望，還沒女仆做的飯好吃。
“嗯？”洛基呆滯無神的目光莫名看向一個方向，只見到兩個一閃而逝的身影。
“感覺在那見過？”洛基自言自語。
“怎么了？”艾米爾問了一聲。
洛基咬了口餅，含糊不清，“沒什么?！?p> 一路吃過去，最后到了家蛋糕店，這是被諾琪露和唐莉莉提起最多的地方。
也是茉茉蘿吃的第一家店。
“殿下，卡切斯曼倒是沒有虧待我們，萊溫和安德烈，大人物啊。昨天要不是他們已經(jīng)同意武斗，說不定還要再多兩只鴿子?！?p> 對面有人迎面走來，為首的是個長相猥瑣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健壯的年輕人。
兩腳兔刻意壓低聲音，但洛基聽覺敏銳，還是聽到了他的話。
諾琪露和唐莉莉進了蛋糕房，洛基和艾米爾原地站住。
為首兩人的身份，洛基不知道，但跟在他們身后的女人，洛基卻是認(rèn)識。
綠色軍裝裹挾著傲人身材，腰間別有晶藍長劍，眉宇間帶著傲氣。
“殿下。”藍玫瑰快步走到年輕人身旁，低聲了說了幾句話。
“哦？就是他打敗的圖恩？”
年輕人打量了洛基一陣，緩步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阿奇兒，卡默洛特迪斯帝國的王儲?！?p> 洛基仍是無精打采的模樣，握了下他的手，“洛基，不是王儲?！?p> 阿奇兒笑了一聲，藍寶石般的眼睛卻毫無笑意，“有趣?！?p> 唐莉莉見后面沒人跟進來，牽著諾琪露又走了出來，她錯過了洛基和阿奇兒簡短的交集，但注意到了阿奇兒帶著人的其中一個。
帝都四季如春，全年氣溫都不高，可那個人頭上戴著圓頂棉帽，身上穿著海藍色的厚實大衣，手上還套著皮手套。這些對唐莉莉來說還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那人手里拿著的雜志，唐莉莉十分熟悉。
諾琪露眼尖，驚訝道：“唐莉莉，那不是你投漫畫的......”
唐莉莉連忙捂住諾琪露的嘴，臉蛋泛紅，“別說別說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