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汀來之前,姜聞說昆汀很喜歡吃華夏菜,再加上這么多天還沒吃過正宗的華夏菜呢,提議找一家地道的華夏飯館。
丁巍就推薦了這家涮鍋店,他跟俞老師來吃過。
這也是梁新成推薦的,據(jù)說老板是個南方人,主打的就是稀罕食材,號稱天上地下飛禽走獸無肉不涮,東西南北稀不稀奇全都能烤。
丁巍和俞老師來的時候就吃了一頓烤竹鼠,口味相當不錯。
華夏美食走遍天下是有道理的,這幫茹毛飲血的外國人哪見過這種特色稀奇,據(jù)說這家店生意好到爆炸。
姜聞一聽有涮鍋,喜上眉梢,好,就這家吧。他是個老京城,對涮肉火鍋情有獨鐘。
但丁巍直到姜聞進了包廂才告訴他,這家涮鍋吃的很有特色,也很怪異,大都是牛羊的雜碎下水,并且丁巍已經預定了一副品相絕佳肉質酥嫩的牛肉——腌制過的小母牛的生殖器,這是這家店的特色推薦。
姜聞當時就有些臉黑了,沒想到昆汀這混蛋竟然萬里迢迢帶著童子羊的羊腰子也來了,這跟丁巍的想法不謀而合相得益彰,傳出去那可……丟人的很啊!
昆汀沒聽明白:“牛的什么?”
姜聞沒好氣的再拍桌子:“牛你大爺,上菜吃飯。”
丁巍揉揉笑的發(fā)僵的臉頰把椅子往昆汀這邊靠靠:“小母牛的生殖器,腌過的。據(jù)說也是嫩牛,還沒開葷的?!?p> 昆汀反應過來,狂笑不已,朝丁巍豎豎大拇指,一拍桌子:“牛筆!”
這倆字還是學的丁巍的發(fā)音說的漢語,很有……氣勢。
“丁,你真是個天才,為了牛筆,我們必須干一杯。”
昆汀笑過之后擰開桌子上的二鍋頭酒給丁巍姜聞滿上,三人舉杯一揚而盡,只不過有人黑著臉,有人笑的不要太歡樂。
丁巍的這個推薦還算好的,因為被老板兼廚師腌制好了,看不出那個樣子,也聞不見任何腥臊之氣,切成薄片,只需下鍋就可以了。
昆汀的這對羊腰子就有些頭痛了,老板又不會法蘭西的那種煎烤,只能憑著記憶弄成烤腰子那種了。
這倆副肉都被昆汀吃了,丁巍和姜聞是一點沒撈著。
關于這幅肉和這個詞,在姜聞全程黑臉的監(jiān)視下,丁巍和昆汀還展開熱切討論,最后達成一致看法,姜聞是真牛掰,這幅肉吃起來有種怪異的味道,這個詞比英語中那幾個詞有氣勢的多。
幾年后昆汀上美國的一個脫口秀節(jié)目,給那位節(jié)目支持人肥倫特意秀了一口很有氣勢的“牛筆”操作,先解釋一番“牛筆”在英語中的意思,然后一本正經的懷念說自己跟丁巍和姜聞吃過,弄得臺上臺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無以應對。
“跟我讀,niu,牛,bi,筆,牛筆?!?p> 昆汀這貨真心是個奇葩,弄清楚“牛筆”的意思,非要學習一番普通話,讓丁巍教他。
丁巍怪笑一番,遂了他的愿,然后低聲問姜聞:“這貨時不時腦子不正常?”
姜聞翻個白眼:“你腦子正常不?教一個外國人說臟話,還特么弄得挺有氣概?!?p> 丁巍嘿嘿再笑嘴硬:“這哪里是臟話?分明是一句夸人的嘛。”
還轉頭對好學的昆汀提點一句:“你知道為什么普通話中牛筆是形容偉大非常好的意思嗎?”
昆汀更感興趣了:“為什么?”
丁巍沒理姜聞給他的眼色:“因為這東西非常少見,而且,你看,它是不是很大,據(jù)說徹底鋪平,能有超過兩平方米那么大?!?p> 昆汀被震到了,姜聞也被震到了:“臥槽,柏林電影節(jié)要是把影帝頒給你那真是瞎了眼了,你一天天正事兒不干,就研究這個?”
丁巍:……
玩笑過后,姜聞問起昆汀的境況,昆汀也沒有隱瞞,說目前毫無頭緒,似乎腦海里充斥著很多東西,可靜下心來一個字都寫不出。
他還一本正經的說想去香江當黑社會。
昆汀早年間學過表演,也出演過兩部叫不上名字的電影,然后這貨就失業(yè)了,因為再沒有一家電影公司或者一部影視劇想要一個“連牧羊犬都比他會演戲”的這么個演員了。
無奈之下,昆汀開始了看碟片消磨時間的無聊日子,那個時間香江電影一度成為他的最愛。
驚悚的,懸疑的,動作的,武俠的,劇情的,警匪的,幾乎香江電影所有類型他都看了個遍。他還給暴力美學電影集大成者吳宇森寫過信。
這貨真是個神經質的電影發(fā)燒者,嫉妒癡迷《英雄本色》,最近又迷上了《古惑仔》系列,有時候會突發(fā)奇想,當香江當個小混混,提著砍刀,吸一口白沫,俾睨天下:“咩么?想食屎啦?”
姜聞理解他的苦悶,但不認同他相當社團人氏的想法:“香江回歸了,社團沒有了,那種你電影看多了?!?p> 丁巍也插一句:“是啊,你可以換個口味嘛,就像腰子吃膩了,換這個小母牛,小母牛吃多了,你可以試試溜肥腸嘛,還可以是蒸血腸嘛……”
姜聞攔住他,對昆汀道:“要不,跟我去香江吧?!?p> 昆汀還在記丁巍說的那幾個菜名,反問姜聞一句:“去香江干什么?”
姜聞鼓著眼不說話了。
“德國電影真的沒落了,竟然靠地域保護拿到最不要臉的遮羞布……”
幾杯高濃度酒精的二鍋頭下肚,昆汀就開始了激昂文字指點江山。
“你這話就不對了,臉都不要了,怎么會有遮羞布?”
姜聞隨口搭一句。
丁巍也是隨口一說:“遮羞布不是來遮臉的吧?”
姜聞一愣:“你特么的說的真有道理?!?p> 昆汀又化身好奇寶寶問遮羞布什么意思。
姜聞就瞬間累覺不愛了。
“丁,你的那個眼神很有意思,當時你是怎么想的?”
昆汀到底還記得自己是個導演,問起丁巍在《浮屠》里獨處時的表演。
丁巍淺笑一下:“《浮屠》是一部反烏托邦傳統(tǒng)的邪典電影,大悲又是個帶有被虐成癖的邊緣化小人物角色,自幼被他師傅收養(yǎng),打罵虐待,已經形成了受虐自虐的精神烙印和傾向,也目睹了他師傅反社會的言行舉止,從心理上來講他有種戀父情結,把他師傅當成至高信仰了,所以即使他被他師傅拋棄陷害了,也要完成師傅的心愿和任務??謶?,后悔,陰狠,悲憤,迷戀,孤獨,絕望,暢快,八種情緒,再加上他的手和眼,就像這樣……”
丁巍說著,站起身來,略微僵一下身子,仿佛生銹了一般的機械,眼簾低垂,看不出是喜是悲,腦袋微微一偏卻又似乎沒動,嘴唇微動,卻又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就連鼻息也沒有了,他就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站定不動,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這是一頭仿佛隨時暴起擇人而噬的野獸,不帶一絲人的理智和情緒。
昆汀瞬間就想起小時候后他哥哥捂著他的眼睛讓他觸摸一種東西的惡作劇,涼涼的,質感粗厲,在他手心里蠕動,還會發(fā)出微不可查的聲音。
那種顫栗,讓他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想看一眼肢節(jié)動物,哪怕是肥膩的蟲子都不行。
“好了好了,丁,你真是個牛筆的演員。”
昆汀舉手叫停,還抖抖后背,一副被鬼上身的模樣。。
丁巍愣了下,大哥,我還沒表演完來,后面還有呢。
剛才只不過是丁巍對身體的控制,內心戲還沒表現(xiàn)出來呢。
昆汀不得不佩服也不得不承認,丁巍確實有跟丹澤爾華盛頓一較高下的表演功底。
“邪典電影,唔,這個倒有些意思?!?p> 昆汀目前在尋求改變,其實他在《低俗小說》中就有了這種靈感,就是臉叔約翰特拉沃爾塔吹著口哨施施然在洗手間拉屎,被進門找金表的布魯斯威利斯一槍隔門打死的那場戲。
但直到三年后的《殺死比爾》兩部電影,昆汀才正式形成帶有自己濃烈風格的反傳統(tǒng)的拍攝風格,才有了《無恥混蛋》和《八惡人》兩部經典。
但拍邪典電影最出名的卻不是昆汀塔諾蒂諾,而是該派宗師科恩兄弟。
《血迷宮》和《老無所依》才是這類電影的代表,如今似乎要加上《浮屠》了。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了,昆汀依然醉的不省人事,再也不提去香江進社團的事了,被姜聞攜裹著進了房間,丁巍轉身上樓。
三個人喝了五瓶二鍋頭,姜聞和昆汀喝的最兇,兩人都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目前都有各自的困惑和迷茫,只能借酒消愁愁更愁了。
“怎么喝這么多?”
進門后,俞老師還沒睡,看見丁巍醉醺醺的樣子,很是嫌棄,皺著眉頭幫丁巍掛好衣服,又給他倒了杯熱水。
丁巍還算清醒,倒也知道俞老師很討厭他喝酒,趕緊陪個笑臉:“就喝了一點兒,主要是二鍋頭味兒大,有些沖,你上床去吧,別再熏著,我自己可以,坐一會兒就好?!?p> 俞老師瞪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呀,你就作吧。沒犯事兒吧?見得誰???怎么這么遲才回來?”
丁巍大口的吸一口熱水咽下去:“昆汀,昆汀塔諾蒂諾,《低俗小說》的導演。嘿,你真想不到,昆汀那人竟然愛吃華夏美食,還吃得可香了。對了,你晚上吃了沒有?”
晚宴上俞老師根本沒吃,也沒得吃,丁巍還叮囑過讓她回去吃一點的。
俞老師搖頭:“沒胃口,就喝了兩杯果汁,早上再吃吧。我定了明天的機票,明天就能回去吧?”
柏林電影節(jié)的事情全都辦妥了,款項賬目清楚,人情往來也有回禮,就連梁新成卓婷等留學生丁巍還專門抽了半天時間出來請他們吃飯然后將報酬一一付清了。
“嗯,下午的吧,回去之后正好是晚上。”
等丁巍休息一陣洗漱后換了睡衣上床,俞老師湊近聞了一下丁巍的嘴巴,還是有些嫌棄:“以后少喝酒,喝了酒這么大的味兒,你把頭轉過去……”
好吧,丁巍從善如流轉過頭,俞老師才勉強縮進丁巍懷里,說起了閑話:“哎,我接到鄭院長電話了,夸了你和老曹一頓,說是為國爭光了,就是姜聞的事兒,鄭院長說已經在擬定文件了,鄭院長還說樂觀估計跟田老師一樣的結果?!?p> 田莊莊因為執(zhí)導《藍風箏》被禁導十年之久,目前還在被禁期。
丁巍猶豫一下還是替姜聞辯解一下:“那不一樣,《藍風箏》講的是那段特殊時期的事,《鬼子來了》至少還是正面的,是對戰(zhàn)爭的反思,只是沒有歌頌偉大的抗擊戰(zhàn)爭而已,老姜的思想還是紅的?!?p> 俞老師嘆口氣:“唉,鄭院長說等我們回去,有可能會接受電影局的調查,有可能會影響《浮屠》的票房?!?p> 丁巍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這是不得不接受的現(xiàn)實。
吃飯的時候,姜聞還跟昆汀導起過苦水,說些很不著調的話,盡管昆汀那時候已經神志迷糊了,可聽得丁巍還是心驚肉跳。
昆汀似乎喝到舌頭都打結了:“****牛筆!”
丁巍翻個白眼,就你這德性還特么是..爺?shù)姆劢z呢,假的吧!
二條.QD
放假一天,我還能碼一章,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