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桐心道：“原來是要罰你的！不想今日的酒太難得，如若讓你喝多了，怕是剩不了多少給童掌柜了。不如記下這次罰，日后有機(jī)會再兌現(xiàn)?！?p> 汪若蕓本已是忍氣與樂安同席，不想一坐受挫，二一回借酒壺破尬又失算，面子上一時下不來，無奈人多，不敢任性，只得悻悻放了酒壺，飄至下席，暗自懷恨坐下。
汪若蕓落座，謝蘭香也依次落座。
張果兒自然將這些都看在眼里，正推辭著不肯落座。那長陽卻見這個位置離裴桐儀近，滿心歡喜，一屁股坐在裴桐心旁邊。
姐姐落座，妹妹也便不好再堅持。況且，那蝶葉斕已呈上多時，再推來推去，便要壞了。
裴桐儀邀請童掌柜入座，童掌柜再三推辭，便下去了。
裴桐儀舉起酒杯，玉立席首，朗聲道：“今日請各位小聚……”
“第一名！第一名！”少年們快活地喊起來。
“第一名！第一名！”謝蘭香也受到感染，跟著喊起來。
汪若蕓悻悻地笑笑，扯了扯嘴角。
裴桐儀伸手止住大家道：“今日我請各位小聚，并非考試這類俗事，這些實(shí)在不值得歡喜。”
“切，這些都不值得歡喜，還來上學(xué)干嘛？不知道在家和丫頭們玩??？”酒還未喝，氣氛已然開始活躍。富家公子與丫頭們的那些破事兒，大家都懂。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裴桐儀敲了敲桌子，眾人的笑聲稀落下來。
“今日相聚，只為又多了四位同窗！”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張果兒姐妹。有贊許的，有歡喜的，也有不屑的，還有冷笑的。
“只可惜，今晚只來了兩位。——也好，我們今晚的第一杯，就敬兩位新同窗——”
“干——”少年們舉起杯。
“不干的是四腳爬！”有人喊道。
“干！干！干！”眾人應(yīng)和道。
正紛紛仰脖，只聽得一個聲音怯怯道：“我不會喝酒?！?p> 是長陽。她正舉了酒杯，躊躇著。
“我從未喝過酒?！彼卤娙瞬灰?，又細(xì)聲補(bǔ)充道。
“公主呢，如何會沒喝過酒？你別賴啊！”謝蘭香故意道。她身份低微，雖不敢生事，卻也巴不得看點(diǎn)兒好戲。
“不會喝干嘛來呀！”有人喊。
裴桐心側(cè)頭溫言道：“都說沒喝過，如何就知道不會喝呢？試一次不就知道能喝不能喝了？
“我們閑來無事，都喝一兩盅的。今后，大家還多的是聚飲的時候呢！你不喝如何能行？”
大齊受胡風(fēng)影響，民風(fēng)開化，男女老少都能喝愛喝，聚飲是常事，酒的純度也高低不一。
“樂安，你行嗎？”
“試試吧?！睆埞麅阂灰植弊印７畔戮票?，抹唇道：“果然好酒！”
“喝吧，如此好酒，你怕是難得喝到的，該狠了心腸，多喝兩杯才是正經(jīng)。”汪若蕓酸言酸語對長陽道。
裴桐心皺皺眉。今日汪若蕓怎么了？一直在打壓樂安姐妹。平日，她不是這樣的呀？
少年們則沒那么多心思，只歡喜地起哄道：“喝喝喝！醉了兼玉送你！”
說完，擠眉弄眼地笑，又看著謝蘭香做鬼臉。原來，謝蘭香初到裴氏學(xué)堂來，第一次聚飲便醉了，是宋兼玉背回去的。后來，大家便愛拿他倆人玩笑。
謝蘭香撿起桌上的筷子，扔向笑得最詭異的少年。
長陽見眾人不依，且張果兒也喝了，又看看隔座笑吟吟的裴桐儀，一咬牙，一杯春酒入了口。
“來來來，嘗嘗童掌柜的蝶葉……”長陽的耳朵模糊起來，眼睛了有些花了，冰上伏著的一片片蝶葉斕變成一片花花世界。頭也有些暈……
“吃??！你如何不動?。俊边@是裴桐儀的聲音。
長陽心頭一喜，咧了咧嘴角。表情有些木了。她抓起筷子。
“這道蝶葉斕可要趁冷吃?！迸嵬﹥x的筷子搛著一片彩蝶，來了……
長陽手忙腳亂連忙端起碗……
那片斑斕的蝶葉，從長陽面前掠過，飛到……飛到了張果兒的碗里！
“……美味嗎？”裴桐儀的聲音。
一股惱意隨著酒意，沖上來。
咚！
長陽將碗擱下。
“怎么了？長陽！”一旁的裴桐心關(guān)切地問?！澳恪瓫]問題吧？才一杯酒……”
“沒事，沒事?！遍L陽強(qiáng)作鎮(zhèn)定。
“真沒事？”
“真沒事！不信，再喝一杯！”長陽呼地站起來，舉著酒杯語氣中帶著賭氣?！安?！三杯！既然是好酒，可別辜負(fù)了！我也占一回好！”
長陽雖有醉意，臉色卻仍然白皙平靜，看不出醉意。反而，張果兒的臉色泛起微微的紅暈。
“樂安，你能喝嗎？”
媽的，又是她！
“喝！一人三杯！”長陽伸出三根手指，“不喝的，是四腳爬！”
見長陽挑事，眾人立刻興奮起來，一片喝聲，紛紛舉起酒杯。
“她們年紀(jì)小，又是第一次喝酒，別喝壞了！”裴桐儀站起來。華美的服飾，襯得他更加膚白唇紅，氣宇可人。
“我?guī)退劝伞！?p> 長陽心頭一暖，到底他心里還是有我的。
“桐心，你把樂安的酒杯拿過來?！?p> 張果兒本想按住酒杯，自己喝，但轉(zhuǎn)念一想，不可太過逞強(qiáng)，畢竟是13歲的身子，經(jīng)不得。便道：“既然桐儀公子貪童掌柜的好酒，好吧，我這三杯便送與你了！”
話音剛盡，張果兒看見，長陽抓過酒壺，一口氣連喝了三杯。
眾人甚是驚詫。他們一杯都還沒喝呢！真的是，一遇到好酒，便是這般搶么……
然后，眾人回醒過來……再然后，世界變成了花花世界……
……
哪家的狗吠聲……童掌柜還養(yǎng)了狗么……
“這成何體統(tǒng)……”父王的聲音……父王也來了么……父王，來喝一杯，這酒……是真的好呵……
世界變得靜謐。
嘩——倒水聲，誰在挑水??！叮零光啷，桶打翻了……
誰呀？喝酒便喝酒，誰還挑水呀……
“啊，今日該我挑水！”長陽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咦，我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回來的……頭痛，想不起來……
長陽趿了鞋，起身來看，是長寧在挑水。還是長姐好，她又幫我挑呢……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