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邂逅相逢
“哼，此人越年輕就越是我們正派的禍患?！敝奥飞嫌龅降膬擅廊似渲幸蝗苏f道。
“武當派向來以名門正派自居，卻不知背后干了多少謀財害命的勾當?！睏钯硇呐赃呉晃缓谝氯苏f道，“單單你們胡家這幾年強占的民田還少了？最近兩年就新收了兩千余畝地，田租都收得手軟了吧？這當中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作為你們的’禍患’，我們圣火教可榮幸得緊?！?p> “你！”那胡姓道人指著那位黑衣人喝到，卻說不出話來。
“師弟，何必和這些魔教賊人做口舌之爭。他們這主子楊夙心就屠戮了俞長老家滿門，連四五歲的孩子也沒有放過，可謂心狠手辣之極?！迸赃吥俏坏廊苏f道?！八偎俜帕宋覀兾洚?shù)茏?。你武功再高，也未必敵得過我們的真武劍陣。更何況，我已經(jīng)通知了師門?！?p> “自古以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們欺霸鄉(xiāng)鄰，被屠戮滿門正是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居然還有臉在此狂吠?！睏钯硇呐赃叺牧硪晃缓谝氯死湫Φ?。
楊夙心笑了一笑，似乎不以為忤，他說道：“武當兩位道長，我糾正一下。我不是他們的主子，而是他們的兄弟?！闭f完，轉頭向白衣女子問道：“如果女俠和我易地而處，俞家害你父母兄長，更想斬草除根，僥幸逃得性命的你會如何做？”
白衣女子望向天空，沉思了一下，說道：“不好說，說不定也會屠了這俞家滿門。”
“你是何人？”那位取笑楊夙心的武當?shù)廊讼虬滓屡訂柕?，他本想罵魔教妖人，但見對方武功甚高，一時也不敢貿(mào)然得罪。
“哈哈哈哈！”楊夙心卻大笑起來?！斑@位女俠真是豪氣干云，我們武林中人行事但求問心無愧，他要殺我們滿門，我們便屠了回來。而你和這些虛偽的名門正派人士不同，哈哈，一點也不同！”他對著白衣女子抱了抱拳，繼續(xù)說道：“還望女俠賜教名諱，不知可否和小弟一起整治一下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為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百姓出一口惡氣？”語氣鏗鏘有力，顯得極為誠懇。
“放屁！”跪在地上一名男子大聲說道，聽聲音正是昨晚那個“毒蝎劍客”的師兄?！皡栭L老乃我梅劍山莊出類拔萃的人物，怎可和你們這些魔教妖人為伍？”而旁邊那位“毒蝎劍客”卻不做聲。
“原來是最近名震江湖的厲長老。難怪有如此武功豪氣！”楊夙心微笑道，“鄙人剛才的話，不知你意下如何？”他繼續(xù)招攬厲薇，似乎毫不介意對方的身份。
“原來她就是厲薇！”坐在馬車中的許思孝心道。武當長老，魔教護法等都是內(nèi)功精深之輩，他雖隔了一段距離，話音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在耳中。
厲薇微微一笑，說道：“這位楊護法的名聲最近在江湖上可是響得緊呀，魔教歷年最年輕的護法，除了誅滅武當俞家，也殺了武當徐家，孟家，嵩山何家的諸多高手。據(jù)我所知，除了俞家被滅滿門外，其余三家死的都是武林中人，倒也沒有傷及無辜。”
武當派的眾人聽后皺了皺眉頭，雖聽得出來厲薇對武當這幾家似乎有所不滿，但自忖武功不是厲薇敵手，不敢貿(mào)然插話。
楊夙心微笑道，“多謝厲女俠抬愛。既然厲女俠出面，阿水，幫我把梅劍山莊的人放了?！?p> “唉，你可別瞎說，我只是實事求是罷了，沒抬，更談不上愛。”厲薇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敢領你的人情，要不這樣，既然你我二人都算得上年輕一代中武功還不錯的，你我過過招，若百招之內(nèi)分不出勝負，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厲女俠，你我一見如故，又何必動刀動槍的呢？不過你們這位‘蛇蝎劍客’趙如玉可要多多管教。梅劍山莊和我圣火教之爭也就罷了，一戶農(nóng)家救助了教中一位弟子，她卻不問青紅皂白，殺了別人一家。”楊夙心冷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如玉，說道，“今日若不是你，我必斬之！”
“此事我亦有耳聞，如查實屬實，我們梅劍山莊自有門規(guī)處置，決不輕饒?！眳栟秉c點頭說道。
“厲薇你敢？我趙如意有自己的師父，還輪不到你處置！”這趙如玉桀驁不馴，對厲薇喝到。
只見厲薇身形一閃，眾人聽見“啪”的一聲脆響，趙如玉已被扇了一個耳光，半邊臉已然紅腫，她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顯然啞穴也被點了。
“目無尊長。若你罪行查明屬實，我保證梅劍山莊絕不會徇私縱容?！闭f完，厲薇抽出長劍，笑盈盈地看向楊夙心，似乎根本不以剛才趙如玉的話而惱火，“我出手了，提前告知，別說我偷襲哦?！闭f完，一劍向楊夙心刺去，隱隱約約罩住了其上半身的數(shù)個大穴。
見厲薇說打就打，楊夙心也不敢怠慢，他接過長槍，一招“星火燎原”就刺了出去。這招乃梨花槍法中的妙招，楊夙心內(nèi)力精純，一槍刺出，速度極快，舞出好幾個槍影，讓人防不勝防。誰知這一招剛剛使到一半，厲薇便不偏不倚地從夾縫中欺近身來，一劍刺向楊夙心頸部，這招“星火燎原”連”“星火”都未完全呈現(xiàn)，更談不上“燎原”了。楊夙心變招迅速，往左側身避開劍鋒，右手一指點向厲薇左肩。這時，厲薇之劍匪夷所思地往左劃了一個半圓，若楊夙心不退，右手必先被斬斷?！昂脛Ψǎ 睏钯硇暮鹊?，變招卻一點也不慢，他左足一蹬，身子向后躍開，左手長槍變棍，使了一招普普通通的“落葉秋風”，砸向厲薇。眾人只聽到一聲尖銳的響聲，隨后一陣勁風撲面。在如此短的距離，把幾十斤的鐵槍揮舞到如此速度，可見楊夙心的內(nèi)力之渾厚。圣火教弟子大聲喝彩，連武當兩位長老都情不自禁地發(fā)出“唔，哦”的贊嘆之聲。誰知厲薇縱身一躍，居然站在槍身之上，一劍斬向楊夙心頭頂，此時整個長槍的力道向右，突然而來的向下的力道使得長槍往下一墜。楊夙心見狀，身子向后一仰，以右腳根為支撐，整個身子向右旋轉開來，既避開了厲薇的長劍，同時長槍一揮之力也把厲薇甩開，正是楊家槍法中的“回旋槍”的變招。
兩人以快打快，頃刻間便交手了三十余招。在武功較差的人眼中，兩人就好似兩團黑白云氣，時而纏繞，時而分離，根本看不清二人的招數(shù)。而在武當長老，圣火教堂主等高手眼中，楊夙心的招式頗為駁雜，各種槍法，掌法，指法信手拈來，往往平平淡淡地一招在他的手上卻發(fā)揮極大的威力，令眾人佩服不已。但厲薇的招數(shù)卻讓他們難以索解，一些招數(shù)看似違背武學常理，卻又能發(fā)揮偌大威力，往往逼得楊夙心不得不變招防守。
“魔教和梅劍山莊又出兩大高手，都有問鼎六合至尊的潛質(zhì)，此事要立即告知掌門?！蔽洚攦扇讼嘁曇谎?，紛紛點頭。
楊夙心卻越打越是心驚?！斑@厲薇真是厲害。若不是她內(nèi)力不如我，恐怕百招之內(nèi)我必輸于她，現(xiàn)在卻堪堪打個平手。雖然我內(nèi)力較為深厚，但是她的招式卻費力較少，千招過后，恐怕我還是輸多贏少?！?p> 就這樣，兩人堪堪斗了一百招，楊夙心跳出圈子，抱拳誠懇地說道：“厲女俠武功卓絕，若非我內(nèi)功稍勝，恐怕已經(jīng)敗在閣下手中。即使如此，這樣斗下去，我的贏面也較小。”
在場的除了厲楊二人以外，均看不出兩人細微的高低之別，聽了楊夙心的話后，均想：“看來還是這厲薇更勝一籌?！?。厲薇卻是一愣，“這位魔教護法，倒是心胸坦蕩之輩。武學高手一般都不會輕易言輸，他卻這般坦坦然然地說了出來，說明他對自己武學的提升信心滿滿?？磥?，此人以后必為魔教中第一流的人物，成為正教勁敵?！?p> “楊護法不滯于一時之輸贏，讓人佩服?！眳栟币脖卮鸬?，“真是以命相搏，我也未必穩(wěn)操勝券?！?p> 而一旁的許思孝心中又是感慨萬千：“看這厲薇和楊夙心年紀相仿，恐怕也都是二十七八歲年紀，他們的武功已然和彭暢在伯仲之間了。我現(xiàn)在連他們?nèi)绾纬稣惺照卸伎床磺宄?，距離我大仇得報之日還遙遙無期?？磥砦冶仨氃缛諒耐蹊黩斒种袏Z取水元功以作立身之本?！毕氲竭@里，他再看了眼厲薇，“唉，也不知她是真心救我，還是別有所圖？”他轉念一想：“不過看如今這架勢，魔教和正教已劍拔弩張，我的另外一條路就是借魔教之力來助我報仇雪恨…”
“楊護法，厲長老二位武功卓絕，都不用自謙了?！睏钯硇纳砗蟮囊晃皇セ鸾烫弥髡f道，“二位郎才女貌，一見如故。今日邂逅，以武會友，恐怕將來會成為江湖上的一段佳話，哈哈哈哈！”說完大笑起來。
“董兄不得無禮?！睏钯硇奈⑿χf道，“各位兄弟，今天看在厲女俠的面子上，我們就暫時不和這武當派的人計較?！彼D頭對著厲薇再次抱拳道：“厲女俠武學精深，令在下十分佩服。相信以閣下的見識，絕不會被各門各派表面上的正邪之分所惑。當今武林各大門派雄踞一方，根深蒂固，扶植各種家族，巧取豪奪，魚肉百姓。我此生之志就在于讓這世間不再出現(xiàn)如我一般的孩童！還望女俠助我！”說完，深深對厲薇鞠了一躬。
厲薇也沒想到對方會有如此動作，她也抱拳還禮，說道：“閣下心存大志，讓人不禁佩服！”一旁的武當派兩名道人聽到這一句均冷哼一聲，顯然厲薇的話讓他們頗為不滿，畢竟厲薇這話相當于認了楊夙心之前所說的“扶植家族，巧取豪奪，魚肉百姓”等言語，但技不如人，倒也不敢發(fā)作。厲薇沒有理睬他們，繼續(xù)說道：“若閣下踐行你今日之言，我必…”，她剛想說出“出手相助”這四個字，卻又轉念一想，“切莫沖動，世事無常，言行不一致之人更是多矣！如今正邪勢同水火，我一人之力微不足道，若稍有不慎，螳臂擋車，自己身敗名裂是小，連累了師父和親人才追悔莫及?！彼^續(xù)說道：“還望閣下踐行你今日之言，為百姓造福。”
楊夙心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但隨即又微笑道：“我定守今日之諾。”他一揮手，圣火教眾人便施展輕功，片刻間已然不見蹤影。
厲薇對武當眾人抱了抱拳，也不多話，顯然心中對武當派的一些所作所為頗為不滿。她解開眾人身上的繩索，趙如玉的除外，并對趙如玉的師兄說道：“銀秀，你為人向來小心謹慎，你替我押送這毒蝎劍客回梅劍山莊，中途不許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待我查明真相，便飛鴿傳書回去。屆時如何懲處依門規(guī)行事?！?p> “謹遵厲長老令！”這位名叫銀秀的梅劍山莊弟子回答道。
厲薇點了點頭，緩緩走回馬車，在田伯的駕駛下馬車繼續(xù)向著湖北襄陽駛去。
待得馬車走遠，剛才在半路上呵斥厲薇一行的道姑心有余悸的說道：“幸虧剛才師兄阻止，否則我就莫名得罪了這厲薇長老?！?p> “是唄，所以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江湖上藏龍臥虎，我們這一點點微薄武功，切不可狂妄自大呀?！彼膸熜只卮鸬馈?p> 而武當派兩位長老相視一眼，說道：“魔教賊子往往言行不一，他們表面答應了這厲薇，暗中卻說不定派人來偷襲。我想近日魔教異動頻繁且似乎處處針對我武當。尤其是這楊夙心更視我武當為眼中釘。為今之計，我們應當速速返回武當，將此事稟報掌門，以策萬全?！彪S即帶領眾弟子往武當方向行去。
馬車之上，小翠向厲薇問道：“小姐，剛才這楊護法長得倒也俊俏的很呢。不知小姐可否動心？”厲薇敲了一下她的頭，說道：“你這丫頭，時時刻刻心猿意馬，見到帥氣男子便情不自禁，真是讓人頭疼。你小姐我天生麗質(zhì)，六合八荒之中，還愁沒有俊俏郎君？”
“……”許思孝不知如何應對，只好眼望地板，裝作沒有聽到。
眾人又行了數(shù)個時辰，已近黃昏，厲薇這時叫停馬車，對許思孝說道：“小家伙，一日一夜已過，看來你的小命應該是保住了。那種’冤冤相報何時了’的屁話，我也不想對你說。我這次助你，雖是舉手之勞，卻也是一場緣分。我希望你今后從事但求問心無愧，心安即可?！闭f罷，伸手示意許思孝下車。
許思孝一時覺得不知所措，他急于找到生死門，請人奪回水元功，但內(nèi)心深處不知怎么的卻覺得離開這馬車是一件令他非常遺憾之事。他下車后，咬咬牙，抱拳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為何不…不向我打聽水元功的下落？”
厲薇看了看許思孝，心道：“這小子突然經(jīng)歷如此大的變故，對人抱有提防之心在所難免，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她擺了擺手，說道：“別廢話了。難道你不想走，打算以身相許？”說罷嘿嘿地笑了起來，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頓時飛奔開來。
許思孝望著飛奔而去的馬車久久矗立，他嘆了一口氣，見到不遠處就有一座小鎮(zhèn)，便緩緩向小鎮(zhèn)走去。小鎮(zhèn)外恰是農(nóng)戶們的耕地和魚塘，許思孝經(jīng)過其中一處魚塘，望著倒影中的自己，不僅啞然失笑。原來，厲薇讓那田伯把許思孝化裝成為一女子。“這厲薇姑娘很愛開玩笑，不過把我化裝成女子，卻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畢竟，任何人看著一馬車當中坐著一位絕色女子和一位男子，必然引人注目。而把自己化裝成相貌平平的女子，即使有人關注，也必不會把目光引向自己?！毕氲竭@，許思孝搖了搖頭，“”難怪，昨日那小翠阻我去打水。也難怪剛才厲薇姑娘說什么以身相許。現(xiàn)在看來她確實沒有覬覦過水元功，否則為何不讓我拜入梅劍山莊，把我掌控于手掌之中？今日一別，卻不知何時再能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