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現(xiàn)實
“唉,一步錯,步步錯。我太心急了。”想到這許思孝輕嘆一聲。之前他為躲避崆峒派從少林逃出,被厲薇救了第一次,而后他聘請生死門的郭夜與王梓驍廝殺,又被厲薇救了第二次。然而運(yùn)氣之事,虛無縹緲,又豈能一而再再而三?許思孝此時心中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若想活命便必須成為這上官鵬的男寵,否則對方何不直接讓他喝下這吐真散?而且,他若想活得長久些些,從今以后就必須卑躬屈膝,將這上官鵬伺候得好好的,讓對方覺得離不開他才行。
“爺爺曾反復(fù)告誡,一個人真正的厲害之處不是他現(xiàn)在武功有多高,而是他的韌性有多強(qiáng),他老人家臨終之時還反復(fù)叮囑,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活下來。是呀,不管再卑賤,只要活下來,就有機(jī)會,就有殺掉仇人的機(jī)會,從今以后我的仇人又多了一個…”許思孝下定決心,對上官鵬抱拳說道:“在下從今以后為上官長老馬首是瞻,肝腦涂地?!?p> 上官鵬聽后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放心,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也一定真心待你?!闭f到這,伸手撫摸著許思孝的臉龐,柔聲說道:“放心,從今以后,在外面你還是當(dāng)你的許隊長,只有進(jìn)入這屋內(nèi),你才是我上官鵬的男人?!?p> 許思孝應(yīng)道:“是!”
上官鵬點了點頭,取出筆墨紙硯,對許思孝說道:“來,我?guī)湍隳ツ?,你來寫著水元功。記住,千萬別動什么歪腦筋,否則不要怪我不講情面。我這里的規(guī)矩很簡單,只需要你誠實忠心即可,從今以后,若是有半句假話被我發(fā)現(xiàn),那莫怪我下手狠毒。”
許思孝抱拳道:“思孝不敢。”
“哈哈哈,好一個‘思孝不敢’,不過為避免你的身份暴露,從今后你還是自稱‘無異’吧?!鄙瞎蠃i咯咯笑道,心道:“此子倒也還聰明。用‘思孝’回答我,坦誠自己身份,以表忠心?!?p> 許思孝開始將水元功一字一句地默寫出來,他邊寫邊拿定主意:“我服下這‘傀儡丹’,上官鵬不怕我反叛,因此才允許我繼續(xù)修行這水元功。但我絕對不能將水元功的全本默寫給他。他武功本來就遠(yuǎn)勝于我,若他練成水元功,我又如何找他報仇?況且即使他所說為真,袁浩祖師確實留了幾頁水元功想交給弟子,那也一定不是水元功最核心的心法。這一部分我省去重要字句,換成模棱兩可,玄之又玄的說法即可。”
而一旁的上官鵬見許思孝寫出來的水元功口訣精深,他越是思索,越覺得妙用無窮:“看來這小子寫的是真的。恩,若以后練功不能進(jìn)展,再喂他服下吐真散不遲?!眱扇司瓦@樣各安心計,而許思孝這一寫就寫了足足兩個多時辰。
上官鵬將許思孝默寫的水元功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覺得功法深邃,他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他緩緩將書冊收好,左手拉著許思孝的手,右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然后便吻了上去…
第二日清晨,許思孝走出上官鵬的這別致小院,跳上一株大樹,看著東方太陽緩緩升起。他此時恨不得找一處大湖,跳入其中清洗全身的污穢,但如果真的這樣做,他恐怕命不久長。
初升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想起年幼時,父母給他讀的武俠小說,里面的英雄總是可以逢兇化吉,力挽狂瀾。而現(xiàn)實卻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赤裸裸,從始至終,他只有屈服,只有適應(yīng),否則就會被其輕易地絞殺。“也許我也存活在某人的故事之中,而那討厭的筆者給我安排了這一切?!毕氲竭@他搖了搖頭,“怨天尤人又有何益?反思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最大的錯誤在于我沒有好好調(diào)查這上官鵬的為人,被他一開始故意展露的‘善意’所蒙蔽。若是早點探究出這個人的性格人品,我也不會在這樣的人面前表現(xiàn)自己,正所謂‘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他這時瞇著眼睛看向那朝陽,身體感受到陽光的暖意,這讓他想起了厲薇。是呀,在過去一年的掙扎中,最溫暖的時光似乎總是和她在一起:是和她同坐在一輛馬車之上,聽著她叫自己“小家伙”的時候,是她英氣勃發(fā)地對自己說,“期間如果崆峒派追來,我也必保你周全”的時候,是她在瀑布邊道出人生哲理“然人力有限,任你武功再強(qiáng),也不可能讓這一小小瀑布倒流。人力不可控之事,謂之命。天命無論好壞,我們只有接受之,理解之,利用之”的時候,是她從黑衣人手中救下自己后,笑著說“你這次倒不擔(dān)心我覬覦你的水元功”的時候……
“厲姑娘,我以后恐怕再也不是‘小家伙’了。”他對著朝陽自言自語道。
而在他身后,上官鵬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白蛲怼俸俸?,此子果然不錯。慢慢地,他會習(xí)慣的,就和所有人一樣…”
而此時的厲薇正在一山澗旁邊打坐。她的周圍山巒起伏,清晨的薄霧仿佛給它們籠罩了一層輕紗,顯得影影綽綽。遠(yuǎn)處的山峰更像在飄渺的云煙中移動,忽遠(yuǎn)忽近,若即若離。此時厲薇臉色發(fā)白,全身開始顫抖,最終不得不停了下來。她輕嘆一聲,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群山,一言不發(fā)。
郭夜見厲薇起身,走了過來,問道:“還是不行么?”
厲薇笑了笑,說道:“唉,沒想到這莫懷仁自己血液中的毒也這般厲害。我試了好多次,受損的經(jīng)脈絲毫沒有修復(fù)的跡象?!?p>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么?”郭夜問道。
厲薇點了點頭:“有,天無絕人之路,單我知道就有幾種。例如找到六合至尊層次的高手以上乘內(nèi)功替我療傷,又如得到‘沖虛還命丹’這樣的頂級療傷丹藥。但無論哪一種,都是如今內(nèi)力全無的我極難辦到的。”她頓了頓,看向郭夜:“也不是你可以辦到的。我們等待機(jī)緣吧。”
郭夜點了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厲姑娘總覺得我?guī)筒簧厦Γ?,主要也是因為我的武功低微?!?p> 而蕪湖的同慶樓中,一個消瘦中年男子來到頂樓的包間中。他看了一眼在座的項無愁,冷聲問道:“你師父呢?”
項無愁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說道:“肖前輩莫急,請上座。我今日就是來替我?guī)煾赶蚰D(zhuǎn)告擒獲這厲薇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