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笙。”尋著聲音轉(zhuǎn)頭,定定看向那佇在遠(yuǎn)處且面上皆是揶揄的寧重山。
“大哥?!蔽逸p輕扯著寧折雙向他走去。
“微笙,隨我去見一趟阿娘?!贝蟾缢剖窍游覀冏叩寐诵阒敝碧_迎向我們。
“阿娘尋我有何事?”我停了步子,甚為不解,“莫不是二姐回來了?”
“那丫頭怎么可能這么快回來?”寧重山只要一想起那不念家的寧宿白就頗感頭疼,“是大喜事!”
“喜事,又是哪家親戚要大婚?”怎的最近成親之事依舊這般頻繁?
“大戰(zhàn)在即,論誰也沒這心情結(jié)婚?!睂幹厣綋u著頭輕笑,“你過去了便知。”
我正悶著腦袋想,便聽到寧重山側(cè)頭問向正含笑的寧折雙:“三弟,你也一同前去嗎?”
“雖是這般想的?!睂幷垭p看著那面色稍有不安的寧重山,緩緩啟唇,“但我想著無論何事笙笙都已可自己處理了,況且我這手頭還有一件棘手的事要去完結(jié),怕是無法陪同前去?!?p> 語罷,寧重山微怔,轉(zhuǎn)而又側(cè)頭暗暗舒了口氣。
無論他是否知曉,但當(dāng)下看來他確是不會相擾了。
“三哥,你這是有何急事?”
什么事能讓寧折雙覺得棘手?
“其實(shí)也談不上棘手,你便去見阿娘吧?!睂幷垭p沉默了片刻,接著斂眸輕笑,敲了敲那滿是茫然的寧微笙,“過些時辰我便來尋你?!?p> 話剛落,他就即刻揮手踏云離去。
“還是快些走吧,莫讓阿娘他們等急了?!睂幹厣嚼^仍在愣神的寧微笙,瞥了一眼那離開得甚為瀟灑的寧折雙,暗笑,看來他定是不知了。
如若他知曉了這件事,他定撇下他那什么勞什子的棘手大事,轉(zhuǎn)身抱著寧微笙滿面歡喜地前去會面。
我不禁又回頭瞥了一眼幾近沒了蹤影的寧折雙,滿腦子皆是困惑。
到底是何事可讓他走得如此匆匆?
“微笙,回神吧,都已快到大廳了?!睂幹厣剿剖菬o奈般,輕嘆一口氣,揚(yáng)手在寧微笙眼前晃了晃。
我與大哥相繼踱步到院中,還未踏入大廳,便已聽到了阿娘與另外一個女子的笑聲。
身旁的寧重山,眉間不知何時又添了幾分笑意,停了腳步,轉(zhuǎn)身探手整了整我的衣服。
“整衣服作甚?”我瞧著面前唇不遮齒的大哥,微微退了半步。
今日這大哥,似有些不尋常。
“微笙?”大廳中的笑聲猛地停了下來,“還不快些進(jìn)來?”
我不禁又回頭瞧向那幾近笑出聲的大哥,遲遲未敢邁腳。
“快些吧?!睂幹厣骄徚司徯σ?,向大廳移了去。
我不由跟在他身后,徐徐登上了臺階。
待入了大廳那敞開的門,再抬首望去,副座上正坐著那許久未見的木雙阿姨。
木阿姨是白虎一族族長胡茂山的妻子,為人溫婉知禮,常是寬和待人,只是,那性子確是稍稍柔弱了些。
再向稍低的一側(cè)看去。
那里正端坐著一個男子。
那人皮膚稍黑,臉龐俊朗,再瞧他的手指,頗為粗糙有力,其腰間佩著一把長劍,劍鞘有微微的磨損之跡。
似是位經(jīng)常上戰(zhàn)場的。
可說來奇怪,這男子的臉上卻既無半分笑意,亦未那般冰冷得拒人。
而是似有幾分郁郁之情。
這神態(tài),像極了在那日大婚之夜上胡靜燃臉上的神情,皆是少了半分活氣。
“阿娘,木阿姨?!蔽液蛯幹厣轿⑽⒏┥碜饕尽?p> “微笙,我是好久未瞧見你了?!蹦倦p輕輕拉著我,彎著眼角看了過來。
“我這次回來還想著尋些禮物去拜訪您,還未動身,您便來了?!蔽逸p輕笑了起來。
“這嘴是比以往更甜了?!彼^我坐下。
“對了,微笙,那是你木阿姨的大兒子,胡枬?!彬嚨?,阿娘在木阿姨身后向我眨著眼說道,“論輩分,你亦應(yīng)喚他一聲哥才對。”
“胡枬哥,喚我微笙便好?!蔽移鹕?,向那男子作揖,滿是不解地瞧向大哥,卻見他依舊坐在那里用茶杯遮著他帶笑的眼睛。
“儷姨說笑了,喚我胡枬便可。”那男子起身虛扶我一把,面上未有任何波瀾。
我落座正欲托起茶盞,卻無意瞧見那木阿姨靜靜笑著瞧了瞧我,又看了看那甚是沉默的胡枬。
不由指間發(fā)抖,怎么看著她們是想撮合我和那男子?
側(cè)頭看向端坐著座上的大哥,向他一通擠眉弄眼。
他卻悄悄向我聳了聳肩,似是頗為無奈一般。
為何他尚未大婚,便要為我介紹些什么良人,我還尚且年輕,阿娘怎的如此之急?
“阿枬應(yīng)稍稍比重山小了些,也是時候成親了。”驀地,木雙出聲。
我不由一陣慌亂,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暗暗看向那依舊不為所動的男子。
心下一急,又稍靠向椅背朝著阿娘看去。
阿娘亦是悄悄向我攤了攤手,輕輕搖頭。
罷了,求人不如求己,微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正歡喜的木姨。
“木姨你不需著急,我大哥不是依舊尚未有婚約嗎?再者如今這么多年了,崇尚不婚的神仙也多了不少。”我笑道。
“我們家就這一個兒子,還是需傳宗接代的?!蹦倦p微怔,看向那笑得一臉純良的女子。
“是我考慮不周了些?!蔽仪葡蛩?,笑著搖頭,“不過我以往卻依稀覺得那些不婚的神仙更為自由些,或是我這性子過于灑脫了些,著實(shí)不懂事,待我日后慢慢更改,只是,不知這念頭消散需多長時間?!?p> 不知為何,這話一出口,便被飄向了三界的各個角落,皆言那丹穴山上的寧微笙是三界第一個敢明著承認(rèn)不愿成婚的奇女子。
可那委實(shí)只是我編的一個借口。
而此后的幾萬年便再也未有人敢向我提親。
“這,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蹦疽叹従弶毫艘豢诓?,轉(zhuǎn)頭笑道,“還是你們年輕,想來,我亦是想念自己滿頭青絲的時候,亦是這般自由?!?p> “木姨,自由和年齡有什么關(guān)系。”抬首看向她那沉靜如湖面一般的眸子。
“雙雙,今日我尋得了一盞琉璃燈,極為精致,不若你隨我一同去瞧瞧,看你喜不喜歡,若喜歡我便送與你?!卑⒛锢死杂写翥兜哪倦p,笑道。
我與大哥和那胡枬緩緩作揖目送她們離開,我微微抬首竟瞥見那胡枬正瞧著我,眸子中似有欽慕。
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