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見過夜雄霸的功夫,但他們都沒見過夜天下的身手。他們猜想,既然天下先生和雄霸先生齊名,那么他們的武功也定然相差無幾,這必定是一場激烈的決斗。
“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夜天下拔出盈月劍,緩緩的向夜雄霸走去。
“是嗎?”夜雄霸冷笑了一聲,擎出灼陽劍——兩把地予之兵終于相交在一起。
在瀑布前廝殺的兩個人,都是夜家的門人。他們用著同級別的兵器,使用同樣的武功,刀芒在他們的長劍中左右紛飛,互相激撞在一起,爆發(fā)出一片一片的閃光。他們的這場較量,比兩日前在“三娘酒樓”前的那場對決,有過之而無不及。
地予之兵上附著的劍氣越來越強,光線越來越刺眼,殺紅了眼的兩名武師根本就顧不了那么多了,刀芒一片一片的從他們的長劍中飛出,一個離得過近的百姓不幸被刀芒擊中,頓時血如泉涌。
“不要傷及百姓!”夜風大叫一聲。
“你敢與我在那里決斗嗎?”夜天下指了指白瀑之淵旁的山石,那里的巖石已被水濺濕,長滿了青苔,一不留神就會滑倒,甚至會掉到深不見底的深淵中。
“有什么不敢?”夜雄霸大怒,兩人同時跳上山石,又拼命斗了起來,在隆隆的白瀑聲中,他們以命相搏!
兩個人斗得越來越狠,圍觀的武師也靠得越來越近,他們都不想錯過這場較量。可就在這時,從霸劍盟一側的人群中,飛出了一道污水——那氣味刺鼻的污水,直接撲向了夜雄霸。
這個偷襲讓“武圣”大吃了一驚,他知道自己若是中了海長舟的毒水,定然身受重創(chuàng),在危機之時,他縱身一躍,隨手揮出一劍!一道五彩刀芒頓時從劍鋒上甩了出來,那刀芒似乎帶著一股赤炎之力,穿透了海崖派門主噴出的污水!剎那間,灼熱的光線將那污水化成一團團綠色的霧氣,消散在眾人的眼前。
“好啊,你們竟然以二敵一!”驕陽向北忽然沖了出去,一下就飛上了山石,只見他淬毒鞭一揮,長長的鞭稍就已經(jīng)到達了夜天下的腳下。
“你這小人——”夜雄霸大叫一聲,怒視著躲在人群中的海長舟。他的第二句話還沒說出口,驕陽向北的淬毒鞭突然從夜天下的腳下滑過,卷向了他的面門!
夜雄霸與驕陽向北近在咫尺,這個變故令他猝不及防!淬毒鞭掃中了夜雄霸,幾滴鮮血從他的身上飛了出來,武圣先生發(fā)出了一聲驚叫,掉入了白瀑之淵!
“我殺了武圣!”驕陽向北收回毒鞭,大聲狂笑??墒?,白瀑之淵中忽然飛出了一道閃光,灼陽劍帶著破空之勢,從驕陽向北的胸前穿過,五葉門的門主搖晃了兩下,也掉了下去!
“雄霸!”站在夜云身邊的云碧月忽然撲了過去,可是她不會武功,根本爬不上那濕滑的巖石,只能仰頭望著山石的最高處,大聲叫嚷。
“大哥——”驕陽小溪幾乎和她同時撲向山石,她幾個起伏就落到了驕陽向北和夜雄霸所站的那塊大石頭上。
從山石上向下看,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大哥!”毒美人望向深淵,大聲的嘶吼。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她本不想來參加這場婚禮。昨天晚上,她剛剛跟驕陽向北大吵了一通,責怪他心狠手辣,殺了夜爭鋒,還嫁禍給尋花——他竟然讓自己的妹妹嫁給那么陰險毒辣的霸劍盟公子!
從天而降的白瀑之水,以雷霆之勢,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中。驕陽小溪伏在山石邊上,急促的喘息——她的三哥驕陽向南被人毒死;她的二哥驕陽向西成為了斧匪,并死在利斧鎮(zhèn);如今她的大哥又離她而去了,世界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驕陽小溪感到無比的傷心,她的所有親人都離她而去,一直傾慕的霸劍盟二公子,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悲痛之下,她感到一陣眩暈,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驕陽小溪也消失在白瀑下的黑暗里。
這場變故發(fā)生在電光石火間,一眨眼的功夫,武圣、五葉門主和毒美人便相繼墜入了白瀑下的深淵之中,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如今本派的叛徒已死,這場決斗結束了!”夜風待人群止住驚訝后,慢慢說道。
“就算你贏了一場——還有二場呢,誰說不比了?”鳳飛舞緩緩的走上前去,尋花等人跟在她的身后。
“原來雄霸先生竟然說服了鳳門主,”夜風看了看弓無風和尋花,“難道弓大哥和花兄也想與我為敵嗎?”
“你說了三場比武,現(xiàn)在可以開始第二場了?!兵P飛舞打斷了夜風的話,她知道,因為弓無霜的原因,弓無風很難回答夜風的問題——神弓門的大小姐此時正遠遠的站著,彷徨無依。
“好吧?!币癸L轉身看了看險小二。
“金箭先生,就靠你了!”鳳飛舞看著神弓門的大管家。
“好說!”金箭從背后取下黃金弓,飛身跳上了那塊造成了三人殞命的石臺。
險小二顯然也不示弱,他也跳了上去。兩個人很快就在石臺上斗了起來,可是有夜雄霸等人的先例,他們打的并不激烈,看起來就像是在切磋。
“劍圣已經(jīng)死了,夜雄霸也已經(jīng)死了,他們?yōu)槭裁催€要繼續(xù)打下去呢?”弓秀秀咬著嘴唇說道,驕陽小溪的死讓她無比的震驚。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睂せ戳丝此?。
“這可是姐姐的大喜之日!”弓秀秀說道。
“我想你保證,咱們的大喜之日,肯定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睂せㄕf道。
“小丫頭”看了他一眼,她根本笑不出來。
“等大管家贏了劍圣的那個徒弟,我就上場,結束這場鬧??!”尋花輕輕的拍了拍弓秀秀的后背。
“好?!惫阈泓c了點頭。
尋花重新向山石上望去,在陽光的照耀下,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驚叫了一聲!他發(fā)現(xiàn),險小二手中的那把寶劍,根本不是劍圣前日用的那把“知天劍”!它劍刃上刻著的那兩個異域文字,寫的是“知人”!那是劍神的寶劍——“知人劍”!
“是你殺了劍神!”尋花大吼一聲,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上了石臺,一刀向險小二斬去!
“唰!”險小二面露獰笑,知人劍迎著鋼刀揮了過去。
這一劍來勢兇猛,尋花手中的鋼刀根本無法抵擋,他只能用力的向旁邊一躍!
唰!就在尋花身體仍然懸在半空中的時候,一支火焰狀的利箭突然撲向了他!那只火箭離他近在咫尺,它來自金箭手中的那張黃金弓!
“不——”弓秀秀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黃金弓從不失準!”尋花終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哪本書上見過“黃金弓”這樣的字眼兒,但現(xiàn)在為時已晚,火箭正中他的前胸,尋花在一團火焰的包裹之中,跌落了下去!
“不,不——尋花——”弓秀秀大喊著沖向了白瀑,可是深淵中除了黑暗,哪里還有小藥商的影子。弓無風和無名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他們擔心她像驕陽小溪一樣,暈倒在這高高的石臺之下,掉進萬丈深淵之中。
“叛徒?!本驮谶@時,銅箭和鐵箭幾乎同時出手,兩支羽箭直奔金箭的心臟。
金箭大管家冷笑了一聲,黃金弓舉起,兩支火箭頓時飛了出去——那兩支火箭迎著羽箭飛了過去,它們在半空中將那兩只羽箭融化成灰,但余勢未衰,徑直鉆入了兩個神弓門門人的心臟。
“銅箭!鐵箭!”弓無風大驚,他起身就要對金箭動手,可是險小二比他更快一步,知人劍“唰”的一聲,抵在了弓無風的咽喉。
“不要——”弓無霜和弓秀秀同時大叫。
“住手!”夜風急道。
險小二笑嘻嘻的收回寶劍,退到了夜風的身后。
“弓大哥,這真是一場悲劇——我們讓這場悲劇盡快結束,你看好嗎?”夜風走到了弓無風的身邊,不過他的眼睛卻望向了鳳飛舞。
尋花和夜雄霸的死亡和金箭的叛變,給了圣錘門門主雙重打擊,她用眼睛掃視了一下王槍門的御元寶和環(huán)山集鎮(zhèn)的云氏兄弟,見他們都已經(jīng)站到了霸劍盟的一側——鳳飛舞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是啊,就連“黃金弓”都會被霸劍盟收買,他們還能怎么辦呢?他們這一戰(zhàn)竟然輸?shù)萌绱藦氐祝?p> “門主——”鳳叔看了看鳳飛舞,正想說話,鳳飛舞抬手制止了他。
“你贏了。”鳳飛舞看著夜風,面色深沉的說道。
“眾位山鄰,各位同道,雖然發(fā)生了諸多不幸,但好在從今往后,這個世界不會再有仇恨和廝殺,讓我們用一場歡樂的婚禮,將剛剛發(fā)生的不幸都忘掉吧!”夜閑高聲說道。
霸劍盟和他們的支持者都歡呼了起來,他們幾乎兵不血刃的解決了這次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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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夜色中,一個孤獨的身影沿著溪河艱難前行。在那場婚禮之后,只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他那千絲綢布做的白色長袍上,已經(jīng)染滿了鮮血,他的身上增添了無數(shù)道傷口。但是他必須要繼續(xù)前行,在碧林衙被取締、百知老人服毒自盡后,信鷹已經(jīng)掌握在霸劍盟的手中,他必須要將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傳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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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天后,在廢墟谷的一個簡陋的酒館中,一個面相英俊的年輕人和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重重地將酒杯砸在桌子上。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年輕人瞪視著掛在一旁的銀槍。
“七兄,我和槍兒會一直支持你!”青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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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的時候,在聽到尋花墜崖的消息之后,“藥瓶子”折斷了手中的織針,臉上露出了葉一斬從未見過的表情?!靶κァ焙荏@訝——她竟然沒有哭、沒有像自己一樣流淚。
“呆呆,你愿意跟著我,一起為師兄報仇嗎?”尋草瞪著閃亮的大眼睛問道。
“我愿意一輩子保護你,我愿意和你一起為尋花大哥報仇!”葉一斬鄭重的說著。
“幫我請流盲先生過來,我們的復仇現(xiàn)在就開始!”尋草滿腔怒火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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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來了。”
“我不想見她!”
“好吧,我去告訴她?!惫瓱o風長嘆了一口氣,走出了妹妹的房間。
“壞蛋,你保證的大喜之日在哪里呢!”小丫頭伏在案上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在遙遠的鏈橋,有個人和她一樣傷心欲絕……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