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潭水,冰冷得幾乎可以將血液凍住,尋花不住的打著冷顫,拼命的用手抓著身邊的巖石。
在墜落的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還會多活一會兒,在凌云飛瀑的滔滔激流之下,必然會有一個深深的水潭。尋花知道那里的潭水會熄滅自己身上燃燒的火焰,也可以保護(hù)自己不被摔得粉身碎骨。
當(dāng)他從潭水中浮上來、并抬頭仰望的時候,只能隱約看到上面的一點(diǎn)光亮。那個光點(diǎn)距離他是那樣的遙遠(yuǎn),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看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大罐子”之中,罐子的四壁向內(nèi)聚攏,他根本沒辦法爬上去。
而且,他也根本沒有時間爬上去!
從天而降的水流在這里聚成了一個水潭,但水并沒有因此被困住。尋花可以在昏暗中看到一個幽深黑暗的隧道,它就像是一個通向地心的巨大坑洞!白瀑的激流在水潭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刻不停的向那個坑洞中灌去!正是這個巨大的漩渦,在不停的拉扯著尋花的身體,想要將他拉入那黑漆漆的坑洞之中!
尋花覺得自己那雙抓著巖石的手都被割破了,可是依舊阻擋不了漩渦強(qiáng)大的吸力,最后他終于被它吞沒,隨著那股沖力強(qiáng)大的水流,進(jìn)入了那條深深的地下隧洞。
說起來,尋花的水性是不錯的,可是那灌入地洞的急流,幾乎沒有給人任何喘息的余地,尋花很快就嗆了一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不停的用手向兩邊揮舞著,盡量讓自己躲開地洞四周的石角。這種難過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很長時間。
奔騰不息的水流漸漸的變得平緩了,被嗆得半死的尋花,感覺自己像是進(jìn)入了一條地下河。他現(xiàn)在精疲力盡,又冷又餓。在黑暗之中,他的視線很有限,身體不住的被水沖到兩邊的洞壁上,撞的生疼。
“我究竟會被帶到哪里呢?”尋花用手扶住洞壁上突出的一角,不住的喘息。他很想逆流而上,然后從白瀑之淵爬上去,可是他知道那只是個幻想,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diǎn)。
在地下河的嘩嘩流淌之中,尋花忽然聽到了一種凄厲的呼號,那聲音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讓尋花本就充滿了寒意的身體,變得更加的冰冷了,這種聲音讓他想起了在魔窟中見過的某些怪物。
尋花在洞壁旁休息了一會兒,重新進(jìn)入了水中,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別的選擇,留在這里唯一的結(jié)果就是被凍死或者被餓死,他不如順流而下,看看地下河究竟會把他帶到何方。
呼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近了,尋花皺了皺眉頭,一個念頭忽然在他的腦海閃過——那不是妖魔鬼怪發(fā)出的聲音,那是呼救聲!來自不遠(yuǎn)處的呼救聲!他奮力的向那個聲音游了過去,可是沒多久,那個聲音便突然停了下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他根本就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驕陽小溪,驕陽小溪,你在哪里?”尋花一邊游,一邊大喊。
“這里——我在這里——”隨著尋花的呼喊,那個聲音又傳了出來。
尋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奮力劃水,最終他終于抓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那是一只手!尋花呼了一口氣,將五葉門大小姐拉到了身邊,她比他早墜落一刻,竟然也還活著。
“什么東西?什么人!”驕陽小溪在黑暗中不住的叫道。
“是我——我是尋花!”尋花用力托住漸漸下沉的“毒美人”。
驕陽小溪的身體在水中不住的顫抖,她從小生活在蔭沙溪谷,自然深諳水性,甚至更勝尋花一籌,這湍急的河流對她來說根本不在話下,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這漆黑幽長的地洞,若不是她已有過魔窟的經(jīng)歷,此刻早就溺死在地下河之中了。
“尋花,是你嗎?”驕陽小溪摟住尋花的脖子,驚喜之中,她再也支撐不住了,軟軟的倒了下去。
尋花將“毒美人”負(fù)在背上,沿著地下河的洞壁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前摸索。雖然他現(xiàn)在也感到渾身乏力,肚子空空如也,但是有一個活人在身邊,他心中便燃起了一絲希望。
不知道向前游了多久,尋花感覺水位漸漸的下降,洞壁露出水面的部分越來越大了。他現(xiàn)在可以站起來,不過由于背著驕陽小溪,他寧可呆在水里——他實(shí)在累壞了。
驕陽小溪醒來的時候,先是發(fā)出了一聲驚叫,隨后才意識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她紅著臉,從尋花的背上爬下,但一只手卻緊緊的抓著尋花的袖子,絲毫不敢放開。四周仍然是她懼怕的黑暗,她仍然感覺到一陣壓抑。
“我們就要死了,對不對?”驕陽小溪打破了沉默,他們在黑暗中游了許久,河水的深度一直保持在他們的腰際,水流變得越來越平穩(wěn)了。
“我們不會死的!”尋花說道。
“尋花,每次都是你來救我,我對不起你——”驕陽小溪哽咽著說道,黑暗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脆弱。
“我們不會死的,保存好體力?!睂せㄏ蚯爸噶酥福澳憧?,我們可以在那邊上岸,走路比游泳輕松多了。”
驕陽小溪的目力不如尋花,她看不到地洞在前面形成了一個較大的洞窟,他們實(shí)際上可以遠(yuǎn)離這條地下河了。在黑暗之中,她能做的就是抓緊尋花的衣袖,和他寸步不離。
“我覺得呼吸好困難?!鄙习吨?,驕陽小溪不住的喘著粗氣。
“不要胡思亂想,我就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尋花放慢了腳步,其實(shí)他也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的了。
他們在地下河的河岸睡了一會兒,然后又起來行走,反反復(fù)復(fù)幾次,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休息的頻次越來越高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不過最令他們煎熬的是,他們的腹中如火燒一般疼痛。
“尋花,我不行了——”驕陽小溪爬到尋花的身邊,“我活不了多久了,你把我吃了吧——”
“胡說,堅(jiān)持下去,我們會沒事的。”
“你知道我會死在這里!你為什么不吃了我——讓我救你一次好不好?”驕陽小溪發(fā)出了一聲絕望的尖叫。
“等我們活著走出去,我會給你這個機(jī)會的?!?p> 在尋花沙啞的笑聲中,驕陽小溪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