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又是一年春好處。三月一年中最好的月份,固安城,來了!
站在城門樓上,是一馬平川的平原望不到頭。清晨的陽光傾瀉而下,城內像往常一樣開始了一天的忙碌。這里是邊城,也是貿易的中心,南來北往的客商在不打仗時經(jīng)常群聚此地,做著各種進出口貿易,比如買一些牛羊牲口,或者賣出茶葉香料等等,當然欣欣向榮的一片景象也帶動了其他行業(yè),比如酒樓,甚至不算很大的邊城還有兩家妓院。呵呵,正因為如此,才可以吸引更多人呢!
一家看起來不大的酒樓里伙計正吆喝著,因為才早上堂間沒多少人。老板則拿著筆在那兒寫寫畫畫,看起來很是忙碌,他頭發(fā)像男子一樣利落地扎了起來,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張精致的似女人的臉,但是舉手投足間又少了些女人的嬌柔媚態(tài),讓人覺得有些雌雄難辨。
酒樓有兩層,一樓吃飯,后門連著一個院子用來住宿不過條件比較簡陋。二樓設有雅間,統(tǒng)共就六間卻以天地玄命名,其中天為一間,地為兩間,玄有三間,這幾間的特點都是功能齊全,隱私性好,當然天字房最為豪華。以上是老板的親自設計。是的,這里的老板就是陸怡璇。
一年前她回到大周,幾經(jīng)波折經(jīng)營了這間酒樓,當然她是沒能力買下一間酒樓的,只是租了五年,不過五年也夠了,誰也說不準五年后會不會再打仗?畢竟她曾經(jīng)離皇權只有一步之遙,對一些大局還是有把握的。
此時她思緒平靜,一心只撲在酒樓的經(jīng)營上,洛風國經(jīng)歷過的事仿佛是一朵盛開的薔薇花,被她放到了記憶的某個角落,漸漸不再搖曳。不是忘卻而是歷經(jīng)生死后的看透,一個女人經(jīng)歷過世事后的清明,不是無情而是用一種更達觀的態(tài)度來對待。記憶就是一面碎了的鏡子,一塊塊植入人的腦海,有大有小各自代表著一段經(jīng)歷,而這些經(jīng)歷何嘗不是現(xiàn)實的背景,當然你若經(jīng)常拾掇拾掇這片背景會深刻地影響你的生活,否則只會淪為鏡花水月般的存在。
當然陸怡璇選擇讓它放任游離,但沒有刻意忘卻,因為人總是存有一份情心底才會溫暖著,才能溫暖自己溫暖別人,想著一個人的好會更快活,這是陸怡璇自己體悟出來生活準則。去年過來固安城后由于她是直接接引,因此固安城太守直接讓登記造冊,算是過了明路有了真正的身份證明,對于這些陸怡璇無比感激溫景林,另一方面又有些愧疚情緒,有情無情已經(jīng)說不清楚了,可以肯定的是她太理智了,這種理智不光傷人也自傷,但是有什么辦法呢,這是最好的選擇,而溫景林也是這樣選擇的。
一整天陸怡璇終于安置下來,打開包袱突然發(fā)現(xiàn)里邊多了一個信封。她打開信封發(fā)現(xiàn)有一封信并一些銀票,這些銀票是大周發(fā)行的可以隨處兌換,而信竟然是溫幼儀公主寫的,內容大致是陸怡璇給她作了不少畫,這些銀票權當是報酬,陸怡璇不禁哭笑不得,又感激著幼儀公主的貼心;這位看著有些刁蠻任性卻不經(jīng)意間總會照顧到別人的自尊,她的心一時有些激蕩,看著城門方向又像看到了遠方,這一別,唉……
陸怡璇在固安城逛了幾天后還是沒發(fā)現(xiàn)合適的工作,她有想法卻不知該怎么實施,她沒根沒勢突然就覺得自己像飄在角落里亂飛的蒲公英。
呵呵,這時候她有錢了,可是每天這樣過也不是個辦法,恰逢此時城內貼了榜文,說太守夫人身染重病,重金求醫(yī)??窗桑隽藗€枕頭!關鍵是人在無所事事時,什么理智都是浮云,就這半吊子的水平居然也敢揭榜?陸怡璇看著出出進進的大夫有些無聊的笑笑,看著遠處的天空——覺得自己好久沒這么傻缺了,可關鍵是看不了不砍頭,不擔風險!所以,怕什么!就這樣帶著這種心情她輕松地走進太守府門,走進了夫人的臥房,差點被人當做笑話打出來,能想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出入太守府保不齊就是奔著太守去的,太守年輕時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老了,不,并不老,才四十多,還算是中年美大叔一枚。太守重情,年輕時就娶了一房媳婦,夫婦倆舉案齊眉這么多年,對于年輕人來說,現(xiàn)在真是個絕好的機會……
管家看著剛剛出去的幾個大夫,一個個背著醫(yī)箱捏著下巴的嚴肅思考樣;再看著剛進來的這個,挎著個包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一個姑娘家!這哪里是大夫,這還不知是來干什么的?想著賢良淑德的夫人,就拉下了臉,訓著門房“哪里來的,怎么人都敢往進放?!”
“不,不,她揭榜了!”門房緊張回應道。
“對,我揭榜了!”陸怡璇大聲道。
管家斜眼瞅著她,“你是大夫嗎?怎么連個醫(yī)箱都沒有?要是來這里搗亂可沒什么好果子吃!”
“吶,這不是!”誰說我是來搗亂的,眼瘸了!”陸怡璇生氣了,“你們府里來這么多大夫都看不好難道都是來搗亂的?”哼,那什么眼看人低!
這時聽到一聲威嚴的聲音:“怎么了,老張?”這管家有六十來歲,確實老,陸怡璇也斜眼看他,又正眼看了一眼“老爺”,心道:這就是太守!
“老爺,回來了!”,老張看了他一眼,“這姑娘她揭榜了?!?p> 太守在陸怡璇看他時也看著她,他聲音沒什么起伏,“你是大夫?”
“呃,算是吧!”不知怎么陸怡璇這時竟想打退堂鼓,可她還沒想好,就聽太守說:“帶她去夫人房間吧,我稍后過去!”
管家引她走了過去,有些恨恨道:“哼,你最好有些能耐!”
陸怡璇全當是空氣,不知不覺也坦然了,我又沒擔保能看好。
夫人房里一股濃重的藥味,空氣不是很好。她臉色蒼白身體瘦削,看起來就是久病臥床,盡管如此卻掩不住風華。陸怡璇皺了皺眉,便放下包袱把上了脈,管家看著她一下嚴肅起來的樣子,也不吭聲了。
把了好久,久到管家又拉下了臉,久到太守進了房,陸怡璇才抬起頭,看著太守道:“我需要扎針試試!”
太守點點頭,看著她打開了那不怎么好看的包袱,不大的包袱放著她的全部家當,因為在無心庵學過針灸,她便也讓人打了一套針。還有小小的幾瓶藥粉,另外就是一個鼓鼓的信封了。太守,眼神動了動,管家都有些意外了。
陸怡璇小心翼翼地把針扎在了身上,才松口氣道:“這個病應該好多年了吧!”
“嗯,可有辦法?”太守有些激動。
“夫人一會就醒了,醒來再說吧!暫時別給她喝補藥了,她身體太虛,受不了那些藥。做一些軟和的東西,嗯,加上,有紙筆嗎?”陸怡璇問道。
管家急忙拿來了紙筆,陸怡璇在跟前的桌子上筆走游龍,一會兒就寫下了方子,都說畫畫好的人,書法都不錯,陸怡璇平常都不展示,猛一寫下方子,連太守都吃了一驚,這姑娘端的是大氣瀟灑?。∷嗫戳藥籽鄄虐逊阶咏唤o了管家,囑咐道:“讓人速速買回!”又轉向陸怡璇“做什么東西?”
“軟和的面疙瘩湯或者熬爛的肉粥做好后再和剛才的藥材一起再熬兩刻鐘?!?p> 太守點點頭,又對管家吩咐下去:“讓廚娘各做一份吧”。
管家下去了,屋內一時無言,卻聽到太守開口了,“姑娘,我夫人病況如何?可還有得治?”他的聲音有些疲憊也有些顫抖?!八@次已經(jīng)昏迷五天了……”
“她,”陸怡璇猶豫了下,“我不好說,”陸怡璇有些窘迫,出了無心庵這是她第一次獨自給人看病,她仔細想了下曾經(jīng)看過的醫(yī)書,也沒什么確切可行的辦法。
看陸怡璇有些吞吞吐吐,太守著急道:“姑娘有什么問題可直接問我”
陸怡璇看了看太守,這男人和他夫人絕對是真愛?!胺蛉丝稍羞^毒?”?
太守嘆息一聲,“唉,娘胎里帶的,我不讓她生孩子,可她總覺得對不住我,怕留有遺憾,自從十多年前生了兒子之后,她身體就每況愈下,直至今日……”
原還有這段,陸怡璇一陣感動,她不忍看到她們夫妻生離死別,便有了個想法,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說,這夫人身子太差,這么多年下來都快掏空了。她只好輕聲安慰道:“別擔心,夫人會好起來的!”
太守眼中赫然爆發(fā)出巨大的光芒,盯得陸怡璇有些心驚,她避開了那道光,鄭重道:“大人,夫人一定會好起來的,但是我治不了她,只能找我?guī)煾?,等尊夫人好些了,大人就帶她找我?guī)煾等グ桑∽罱恍r日我想幫她調理一番,還有就是治病時忌情緒大起大落?!标戔麛喟逊綆熖u了,心里卻遺憾自己學藝不精,也沒機會再回無心庵了。
太守的氣息平靜下來,他抱拳道:“多謝姑娘了,請問尊師在哪里?”
“洛風國無心庵”
“哦?你是從洛風國過來的!你叫什么?”
陸怡璇報上了姓名,太守聽到后摸了摸美須,笑瞇瞇道:“原來是你呀!”
陸怡璇看他變臉的速度,都有些驚嚇了,“大人知道我?”
“呵呵,知道,知道,你不是剛接引過來嗎?”太守笑看著陸怡璇有些不明意味。
陸怡璇疑惑了,她怎么也沒想到太守會記住她這號人物,這人來人往每天來來去去的人肯定不少?那么太守有閑心去專門記一個人嗎?她垂下眼看著他的夫人卻想著自己的心事。
“嗯!”只聽床上的人呻吟了一聲,太守忙坐過去握住了那雙枯枝似的手,激動道:“夫人!夫人,你終于醒了!”
太守夫人看著丈夫,有些心疼,微微一笑,道:“錦程,你辛苦了!”她摸了摸丈夫眼角的皺紋,一滴淚就落了下來,“錦程,不要傷心,不要強求,我很知足!”
太守輕輕把她的手拿下來,哽咽道:“素素,我們有希望了,你少說會話多休息,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
陸怡璇看著這對夫妻有些流淚的沖動,她不想打擾她們,卻不得不開口:“大人,我先走了,我明天會再過來!”
“嗯,嗯,謝謝你啊,陸姑娘!”太守高興的有些語無倫次,待陸怡璇走后才想起沒給她診金,也沒問她一些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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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問佳期
唱獨角戲真不好受,如果看的親能順便給個評論就好了,推薦一首惠特妮休斯頓的《我將永遠愛你》送給每個堅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