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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誅心

第四十四章 借刀殺人(4)

將門誅心 葩葩幽柔01 2043 2018-10-09 23:41:02

  “秋姑娘當真以為,母后對你與襄王之事,一無所知么?”

  安景行言罷,走回案前拿起虎符示與夏南秋,道:

  “顧蕭堂執(zhí)意將虎符交付與我,他亦知此時掌虎符之人勢必要給襄王一個交代。實話與栽贓陷害他都不愿說,只好讓本王來說,不但一箭雙雕,來日事情敗露則盡是本王之過,他大可以全身而退。如此,本王如何給秋姑娘一個真相?”

  “可你畢竟是皇子……”

  “朝中何人將我當皇子?”安景行粗魯?shù)卮驍嗔讼哪锨锏脑?,深吸一口氣背過身負手而立。夏南雁上前握住他的手、偎在他肩頭,如是許久,他拂開對方,嘆道:

  “秋姑娘比本王更清楚,不論是端王抑或母后,均非你我之力所能撼動?!?p>  夏南秋默然。

  她在帝后身邊行走,卻從未真正信任過陳氏。世人傳頌帝后端莊持重,賢德仁慈,與帝子相濡以沫多年,從來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唯有她知曉,宸王的跋扈由誰教唆,麗妃失寵由誰挑撥,段昭儀又是因何與六宮離心離德……

  陳氏的手腕有多硬,心有多狠,就連枕邊的安懷信都不知道。

  夏南秋的富貴榮華倚仗陳氏,她更懼怕陳氏——那才是最毒婦人心最好的印證。六子奪嫡,俱傳言端王最善,襄王最狠;可襄王狠,左不過要害昭王的性命,又何及陳氏十分之一呢?

  帝后若要殺人,必先令其眾叛親離、身敗名裂、蒙受奇冤,卻還求死不能。若如安景行的猜測,是陳氏要害襄王,又豈會這等良善留他全尸,更為其謀了一個戰(zhàn)死沙場的美名?

  夏南秋不知該信誰。

  安景行言之鑿鑿,似乎也沒有必要欺瞞于她。而顧蕭堂近日態(tài)度的確可疑,襄王之死,他決脫不了干系。

  “長姐。”夏南雁見安景行著實為難,便轉(zhuǎn)而望向她,主動開口道:

  “事已至此,與其非要求個真相大白,不如班師回朝之后,看顧蕭堂如何稟報此事再做打算?!?p>  “雁兒此言,著實風涼?!?p>  夏南秋苦笑一聲,未防淚水奪眶而出——她終于哭了出來,哽咽道:

  “你與昭王,我與襄王,恩斷義絕!那時我當你是氣話,不想,竟是真的。好……好!”她顫抖著抬起手,食指劃過夏南雁與安景行,“我苦苦哀求你夫妻二人,你們卻如此絕情!”

  “長姐我沒有……”夏南雁企圖解釋,偏又聽夏南秋道:

  “雁兒,我不怪你。襄王屆時要害昭王,眼下昭王不愿助我,盡是報應(yīng)!但你二人且記著,往后,形同陌路!”

  她說完負氣而去,夏南雁攔不住,安景行不想攔。

  “王爺要我穩(wěn)住長姐,又為何不能順遂她心愿?”夏南雁兩手空空,亦不再想牽安景行的衣袖了。后者側(cè)目望了望她,復(fù)別過頭不答。

  她便自顧繼續(xù)道:

  “姐姐只知你是昭王,不知你是驍瘟。昭王膽小懦弱,自然不敢殺襄王。那么,驍瘟呢?”

  “你在懷疑我。”

  “不敢!”夏南雁說得斬釘截鐵,旋即瞥了那虎符一眼,又道:

  “可我想不通,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恨襄王,哪怕你當真殺了他,也該與我說實話?!?p>  “我若承認是我殺了他,你可會與夏南秋聯(lián)手置我于死地?”

  安景行聞言轉(zhuǎn)過身,兩手死死錮住她肩膀。他眼中似乎有些許期待,但更多的是絕望和無奈,如一方深潭,淹沒了所有的喜怒哀樂,留下的,只??喑?。

  縱使夏南雁不提,他也清楚,鬼域這件事一定會令她耿耿于懷。不論他們經(jīng)歷多少生死,看起來多么的恩愛,驍瘟這個身份,都始終是她的心結(jié)。

  畢竟驍瘟的罪惡罄竹難書,他在江湖之中臭名昭著,傳言早已把他刻成了一個魔鬼,一筆一劃都再無法更改。

  偏偏他又是怯懦無能的昭王,在朝中一文不名,任人欺凌。

  而夏南雁念念不忘的,則是五年前溫潤如玉的少年,他瘦削清冷,不善言辭,眼神清澈如涓流,心思剔透似澄鏡。

  夏南秋所言不虛。他們好似從來都夫妻一心,即便賭氣都能滲出蜜來。唯有他們自己清楚,彼此之間存有多少芥蒂,又隔了多么山高水闊的距離。

  “王爺,你可知秦都嶺一役,襄王竟要將你活埋……”夏南雁一字一頓,說得極為艱難。她兀自消化著滿腹委屈,使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狼狽。她清楚安景行最怕她的眼淚,從來不問緣由、不論對錯,倘使她傷心難過,他就能既往不咎,一心只為消她的愁苦。

  可這一回她想論個對錯,想聽他的真心話。縱然,并不多么動聽。

  她抿了抿唇瓣,繼續(xù)道:

  “他命人把你的墳?zāi)苟奸_好了,你可知,我有多痛苦?可是……可是我自知人微言輕,唯一能做的,是陪你一起,埋在黃沙里……”

  “雁兒……”

  安景行百感交集,他訝異且愧疚,不知從何說起。夏南雁不著痕跡掩去一抹淚光,朝他搖搖頭:

  “都過去了。我只是……只是很想告訴你,我的確動搖過,但我能看見你的心意,昭王也好,驍瘟也罷,你始終待我如初便足矣。你可以責怪我意氣用事,可你不能懷疑我的真心。”

  “是我錯了。”安景行探身擁她入懷中,依稀能感到她的身體在發(fā)抖。該有多難過,藏著眼淚還要把這些話說與他聽?!拔业难銉捍疫@般好,我卻如此不知好歹,往后……”

  “我只求你一件事,往后不論你作何打算,都要與我說實話?!?p>  夏南雁貼在他耳邊,深深淺淺的呼吸刺得他幾乎理智全無。他險些就要脫口而出一聲“好”,卻又生生拗成了一句“恕我不能”。

  懷中人兒終究慢慢地、輕輕的推開他,抽身出來。香腮淚痕依稀,雙眸紅意漣漣。夏南雁凝望著眼前人,漸覺陌生無比。

  她與月神孟婆之流其實并無分別,個個都在他眼里,被他呵護疼愛。卻未有一人,在他心里。

  秋風又起。

  吹落了枝頭鳥,吹散了南歸雁。風無情過不留,月無情彎如鉤。北風殘月,狂沙里,邊角連營。

  世事如人,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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