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信濃有馬傳消息
小平太已經(jīng)在倉升山的坡頂最高處風口站了幾乎兩天的時間了，其他人大多在爭論不休，沒有注意到小平太的動向。只有綱良叔父和山內(nèi)義勝兩人察覺出小平太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綱良叔父是從小看著小平太長大的，小時候看不出什么，后來小平太父亡母散之后就整個人堅定了不少，到現(xiàn)在更是一個有主意的人。綱良叔父覺得不必要插手小平太的事，而且他比較含蓄，覺得自己老了（不過四十而已嘛），更不應(yīng)該參合小平太這樣年輕人的事，于是讓老家人送了一件木棉夾衣給小平太。囑咐小平太千萬不要著涼（畢竟這個時代得了感冒，就有可能被糟糕的生活判死刑），躲著風口。
山內(nèi)義勝則是和小平太廝混好幾年了，從小平太第一次上京，因為貧窮而買不起吳服，山內(nèi)義勝悄悄把自己的舊衣服送給小平太開始。先是在京都有這么一個短短的交集之后，又發(fā)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兩人的感情愈發(fā)好了起來，說話無所顧忌了已經(jīng)。他看小平太心事重重的在眺望遠方，等待著什么東西。于是瞅個空子，找到小平太，遞了一個小竹筒給小平太。
“剛燙的酒，喝一口?！鄙絻?nèi)義勝揚了揚自己手里的竹筒，和小平太示意了一下。然后自己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熱酒，臉色都紅了起來。
“太郎，你覺得甲斐武田家能一擊而亡嗎？”小平太輕輕接過山內(nèi)義勝遞過來的小竹筒，搖了搖，感受著被開水燙過的竹筒傳遞來的熱度，很不確信的問了出來。
山內(nèi)義勝莫名愣了一下，除了他爹他媽之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這么叫他，他爹現(xiàn)在也稱呼他為左馬或者左馬頭。估計這么好幾個月除了他媽之外，小平太是唯一一個這么叫他的了。把山內(nèi)義勝一下子都給叫住了。
可是小平太也沒有和他談?wù)撌裁磭烂C到底的事情，卻偏偏還叫的這么奇怪。小平太所問的不過是這兩天大家都在爭論不休的事情而已。
“嗯？”山內(nèi)義勝并沒有立刻回答，這幾年他和小平太混的多了，知道小平太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不可能會問一個毫無目的的問題。小平太既然開口問了，肯定就是有什么深意的。當然小平太還有那種說一半留一半的窮酸文人不良趣味，總之小平太的話不能只看表面上。
“小平太你等的東西和滅亡武田氏之間肯定有關(guān)系吧？”山內(nèi)義勝只是略一思量立馬就轉(zhuǎn)過彎來，反問小平太。畢竟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如今能讓小平太愁思許久的也就當下這場戰(zhàn)事了，不可能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有些關(guān)系吧。”小平太喝了一口酒，溫熱的酒液穿過喉嚨，帶有一絲辣的感覺，整個人都熱了一些。于是小平太順勢走動了起來活動活動凍僵了的手腳，圍著山內(nèi)義勝，慢慢的踱著步。山內(nèi)義勝就喝著酒，微笑的看著小平太，不出聲。
兩個人這么安靜的相處了一會兒，除了喝酒的吞咽聲以及零碎的腳步聲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響。小平太也沒有繼續(xù)回答或者發(fā)問的意思。山內(nèi)義勝也不做什么強求。
看樣子小平太估計是不會直接的詳細回答自己了，山內(nèi)義勝也不再準備繼續(xù)呆下去了（畢竟山頂上沒啥遮擋，喝了熱酒還是會冷的呀），他知道小平太是個有主意的人。把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為小平太系上。然后舉著竹筒，哼著歌兒走了。
拋開兩位還惦記著自己的小插曲，小平太百無聊賴的又在倉升山頂上呆了兩個多小時。最后還是空等了一天，毫無消息。初春的天黑的很早，晝短夜長，阿吉過來催促小平太早些吃飯休息吧。
小平太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jīng)西沉，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就會完全落山。當下這個時代，是沒什么人會在夜晚的野外活動的。不論發(fā)生什么，都要等天亮再說了。于是小平太無法，只得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伴隨著天邊的夕陽慢慢沉淪，舊時代的曠野里不存在什么光污染，沒有了太陽，幾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月亮那點光對有夜盲的日本人來說效果不大）。失去了唯一熱源的大地，快速的被泠冽的寒風所占據(jù)，所有曠野上的熱量，都被這風肆意的掠奪著。
小平太只得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以防還很刺骨的風透過縫隙穿進衣服里面?？粗⒓┲衩抟?，里面的木棉還是年前小乃給他塞的，有個會手工的妹妹真是好。
兩個人才走了兩步，小平太突然站住，把正在歡快的蹦跳著回營吃晚飯的阿吉一把拉住。
“阿吉，你聽到什么沒有？”
“什么？沒有什么啊?！?p> “仔細聽！”小平太輕聲急促的問阿吉。
“好像有馬蹄聲，但是有風，聽得不太清?！卑⒓葱∑教孟裢χ钡臉幼樱缓弥鸲洌β犃艘幌?。
“哈哈哈哈哈哈，是馬蹄聲，絕對是馬蹄聲，不會錯的，不會錯的?！毙∑教珷恐⒓氖痔似饋怼?p> 果然，透過重重的黑幕，那馬蹄聲越來越清晰，那馬蹄落在泥地上，踢踏踢踏的聲響。每一聲傳入小平太的耳中，都顯得那么清脆悅耳，顯得那么和煦動聽。
近了近了，聲音愈發(fā)的靠近，大有十萬火急的意味。
很快一名背后插著二引兩背旗的使番從暮色中突然出現(xiàn)，策馬沖到了坡頂，自馬上一躍而下。從懷里掏出一個竹筒，迎著幕府的方向跑去。
小平太哪里容得他走，一把沖上前截住他，“我乃侍大將鐵炮奉行秭小路綱家，可是信濃的消息?！?p> 那人看到阻攔，剛要拔刀，一聽小平太的身份才沒動作。
“確實是信濃的消息！”
“好好好，快去稟報給殿下知道吧，殿下想必會驚喜萬分的?！?p> 小平太高興的像一個三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