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很重要嗎?千流玖源不知道,他只是揮著手中的劍,他的記憶里并沒有很清晰地記得自己會用劍,只是拿起劍的那一瞬間,劍仿佛成為了手臂的延伸,自己不必過多的思考,身體變動了起來。
鮮血橫飛,血滴濺在千流玖源的臉上,無所謂,他很熟悉鮮血的腥味,即便是尸橫遍野他的心也很難有所波瀾。
比賽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鮮活的生命已經(jīng)殞命在自己的劍下了,同情或者憐憫嗎?那樣的話就太可悲了,錯的是自己嗎?不是,錯的是這個地下斗場。
鮮紅的比賽臺上只剩下千流玖源一個人了,觀眾們并沒有如預(yù)期那般的歡快,這是爆冷門,并沒有多少觀眾覺得那個身體不算出眾的青年能夠站到最后,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屠殺到最后。
看著弱小,實際上那殺人的手段,即便是在地下斗場,看了數(shù)百場生死搏斗的老觀眾眼中依然觸目驚心,這樣的人真的只是一個新人,他難道是哪位斗士混進新人場虐菜的吧?
無論如何,絕大部分的觀眾輸了一大筆錢,少有壓在冷門身上的觀眾則是賺到手發(fā)軟,一次突如其來的爆冷門,讓他們著實小撈了一筆。
新人場并不會有重金壓下的情況,或者說只是一個預(yù)熱,讓所有人意識到,人道理性在這個地方直接就會崩塌,剩下的只需要帶著激情吶喊扔出手中的金斗幣就足夠了。
走下比賽場的千流玖源沒有在抬頭看觀眾,他只是在工作人員的引導(dǎo)下默默下場。
女王早就已經(jīng)離開,迎接他得勝歸來的是女王的親信——金毛,這是千流玖源見過為數(shù)不多的女人之一在這個滿是汗臭味的地下斗場。
金毛沒有頭發(fā),長得很高大,至少比千流玖源高出半個頭,身材也相當魁梧,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手臂、小腹上的肌肉都十分明顯。
金毛冷聲說道,“女王陛下讓我?guī)闳ツ愕姆块g,你成功通過了新人賽,以后就是我們之中的一員了。”
千流玖源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看著金毛的眼問道,“所以我們的余生都要為那位女王大人打工咯?”
金毛瞪大了眼,她沉默不語,千流玖源所說的話很可笑,那是因為她聽過不少這樣的話,有關(guān)于未來的話,她不愿意去思考,冷言道,“作為新人你很不錯,殺伐果斷,但不要有一點兒成績就自鳴得意,你要知道這里的每一位前輩都是通過了新人賽的,你的那點兒所謂的成就在我們這里只是張門票?!?p> 千流玖源眼神稍稍收斂了幾分,淡淡地說道,“行吧,前輩,帶我去房間吧,只要不和那只泰迪狗一個地方就行。”
金毛臉上的冷意消散了幾分,說道,“沒有人會愿意和那家伙一個屋子的?!?p> 走在斗場的后方,千流玖源才有機會好好參觀這個地方,這個地下斗場其實遠比千流玖源想象得要大很多,中央是比賽臺,一個巨大的圓形場地,場地外就是地下建筑群,這部分建筑群有點兒像一個小區(qū)。
“地下斗場的東家是誰我們都不知道,只知道管理的是一位姓駱的經(jīng)理,駱經(jīng)理算是地下斗場最有身份的人了?!苯鹈Я骶猎凑f道。
千流玖源聽著,表情有些不太在乎。
金毛有些氣憤,但也只能繼續(xù)把該介紹的東西說完,“駱經(jīng)理十分厲害,他找了十名代理人,分別管理一個區(qū)域,每位代理人都可以用自己的途徑去尋找強力的斗士為他而戰(zhàn),但無論如何都必須參加新人賽,只有新人賽獲勝才能正式加入代理人麾下的部隊?!?p> “我們的代理人就是女王咯?!鼻Я骶猎磫柕馈?p> “沒錯。”金毛皺了皺眉說道,“你要有禮貌,要叫女王大人,在這里,你的一切都是女王大人的,你要為她獻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有意思?!鼻Я骶猎蠢渎曊f道,“她喜歡給她手下的斗士們起外號,還都是狗的外號,她是有多喜歡狗呀?”
“你這話要是傳到女王陛下耳朵里,怕是……”金毛鄙視地看著千流玖源。
千流玖源攤了攤手,“好了好了,不說了?!?p> 金毛帶著千流玖源走進廊道,然后打開一個房間的門說道,“以后你就住在這個宿舍里。”
“宿舍?!鼻Я骶猎催€沒進房間就聽到呼嚕聲,問道,“已經(jīng)有人了?”
“新來的,你一個低級斗士還妄想住單人間?跟你說白了,女王陛下的斗士中能住上單人間的只有兩位?!苯鹈鞠氪碳ご碳でЯ骶猎矗瑲⑺陌翚?。
千流玖源卻反問,“那你呢?”
金毛一愣,最后沉著臉道,“再問,你的第三條腿就沒了?!?p> 千流玖源頓時說道,“行了,我知道了,睡覺去了,晚安了母狗。”說完就推門走進宿舍。
千流玖源走進漆黑一片的房間,首先迎面而來的是夾雜著男人汗臭味的熱風,在冰冷的地下走廊里淡淡消散。
沒有捏住鼻子,只是微微皺眉,千流玖源這半個月來的求職經(jīng)歷讓他并不會對這樣的營房環(huán)境產(chǎn)生厭倦,反倒有些熟悉。
屋內(nèi)很黑,因為沒有開燈,簡單觀察就知道有十幾個人同時擠在這么一個小地方,分上下床鋪,呼嚕聲震耳欲聾。
“新來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想起,門縫透過的一條光照在他的身上,去沒能看清他的臉,這并不是一個很健壯的男子,不過穿著背心而裸露出的鎖骨位置有一道明顯的咬痕,在地下斗場必然是經(jīng)歷過諸多生死,傷痕象征更多的是榮耀,是幸運,是戰(zhàn)斗女神的青睞。
“是。”千流玖源直言不諱,環(huán)顧一圈后問同自己搭話的人道,“我的床鋪呢?”
男子冷笑一聲,說到,“新人總是不知死活?!彼孟掳忘c了點一個無人的地方說到道,“那個下鋪看到?jīng)]?不要半夜打手槍哦,嚇到了上面的大哥怕是你小命就沒了。”
“是嗎?”千流玖源并沒有多少感情,簡單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就坐到自己的床鋪上。
“兄弟,你叫啥,當然不是你以前的名字,以前的你是誰無所謂,到了我們這兒,你就是條狗?!蹦莻€男子似乎特別想和千流玖源搭話。
千流玖源懶得回答,他整個人平躺在床鋪上,冷漠地看了那名男子一眼,“問別人之前應(yīng)該先自報家門,這種教養(yǎng)都沒有了嗎?也是,畢竟是狗嘛,沒有家教很正常?!?p> 營房里不少人并未睡著,他們起初并不在乎是否來了個新人,這種事很常見,正如這個地方死個人也很常見一樣,太過在乎別人是無法在這個地方活下去的。但這次來的新人很有趣,他太囂張了。
被激怒的男子暴跳如雷,不過他馬上就咽下怒氣,笑著說道,“新人,這里真的并不好生存,如果你能一直保持你的傲氣,那么請繼續(xù)?!?p> “感謝關(guān)心?!鼻Я骶猎捶藗€身,背對著那名男子,顯然沒把對方當一回事。
“噗嗤。”一個笑聲忽然想起來。
緊接著又有其他笑聲響起,一時之間營房里笑聲不斷。
“哈哈,吉娃娃被新人欺負了?!庇腥诵χf道。
之前主動和千流玖源搭話的男子略顯羞澀地撓了撓后腦勺,也不覺笑了起來。陰濕的宿舍忽然變得歡騰起來。
原來這貨叫吉娃娃,千流玖源眼睛雖然看不著,但那些笑聲聽起來倒并不做作。
呼嚕聲突然停歇下來,笑聲戛然而止,眾人都是警惕地看著千流玖源的上鋪,整個宿舍變得鴉雀無聲。
千流玖源心想:自己上面那位真的就那么恐怖嗎?
足足過去兩三分鐘,呼嚕聲再次響起,笑聲又繼續(xù)想了起來。
吉娃娃爬到千流玖源的床邊,道,“每一個新人剛進來的時候都是這樣目中無人,以為自己贏下了十里挑一的英雄,可實際上這才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我們這沒你想的那么恐怖,大家都是女王陛下手里的狗,相親相愛很正常,慢慢融入我們吧。”
奇怪的世界,千流玖源心里想著,明明是被壓迫的地下斗場,明明生命都還沒有個指望,為什么會衍生出這樣的情感?
黃金之夜對于其他人而言是徹夜難眠的,女王隨時會傳喚他的狗狗們登上舞臺,但是新人柴犬卻不需要,一晚上就那么平平靜靜地過去了,晚上聽同營房的人說話也能了解些東西,千流玖源對于整個地下斗場有了足夠的了解。
地下斗場的總負責人——駱經(jīng)理,這位駱經(jīng)理為人厲害,整個地下斗場在他的經(jīng)營下井井有條,收入極度可觀。
駱經(jīng)理聘請了十位代理人,這些代理人以前是什么身份沒人知道,他們在地下斗場只會使用代號,每個代理人管理一支隊伍。千流玖源所在的隊伍叫做犬屋,代理人自稱女王,但其他的代理人都戲稱她為犬后。
十支隊伍在每一個黃金之夜都要同臺競技,一場場比試:有生死的、團戰(zhàn)的、挑戰(zhàn)的種種方式,但無疑都是為了討好顧客,讓那些大人物們一擲千金的娛樂活動。
千流玖源這樣的通過了新人賽的叫斗士,他們名義上受雇傭于所屬的代理人,實際上大多都是非法拘留起來,他們很難得到自由,也很難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但是他們的生活起居有最基本的保障,當然,最受代理人寵愛的斗士甚至能在地下斗場擁有不小的去權(quán)力。
在宿舍里的每一名斗士都有著各自的想法,無外乎就是往上爬,只要忠心于女王陛下,只要為女王陛下奮斗,當他們沒有了繼續(xù)斗技能力的時候,或者受到女王寵愛的時候,按照女王定下的規(guī)定是能回到外面世界的,而且會得到一筆不小的補貼。
如果說非要有那么一點點的難過,那就是第二天早上,千流玖源上鋪的那位大哥再也沒有回來,聽吉娃娃說,女王給大哥安排了一場生死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