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這個香包已經(jīng)確定沒有用了,我們能做點什么呢?”夜雨問道。
“練武,睡覺,數(shù)樹葉,隨便你。”犀沉道,“不到晚上,在這皇宮里我們什么都干不了。”
“今晚的打算是什么?”夜雨問道,“御花園再去一次,好像也沒什么意義,北衙的地盤恐怕我們就算是蒼蠅也飛不進去?!?p> “御花園中雖無物證,卻有人證?!毕恋溃瓣懬嚓栒f的那位才人,我還很有興趣。”
夜雨連忙道:“不管怎么說那也是個小姑娘,你可別對人家嚴刑逼供?!?p> 犀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我還沒說要干什么,你倒先擔心起來了?!?p> 夜雨頓時尷尬起來,犀沉又道:“該不會那女孩子就是你說的仙女吧?”
夜雨一下子面紅耳赤,咳了兩聲道:“師兄,你說陸青陽對我們百般阻撓,會不會實際上,他才是對慧妃下手的人?”
“不會?!毕恋溃瓣懬嚓柤依锷蠑?shù)三代,都在羽林軍中效力,不然他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為北衙統(tǒng)領(lǐng)。這個人雖然好大喜功,但不會是壞人?!?p> 聽到犀沉這斬釘截鐵的判斷,夜雨心里竟松了口氣。
或許是因為這兩天他見到的所謂陰暗已太多,這位不招人喜歡的陸統(tǒng)領(lǐng)不管怎么說都是個忠臣,還是讓人欣慰的事。
“如果這件事只是宮中妃嬪爭寵,用了些非常手段,那還是件好事?!毕恋溃暗强峙率虑闆]有這么簡單。”
“如果對慧妃下手的人不是宮里人,那么特意選中余將軍的妹妹,用心恐怕就很險惡了?!币褂甑馈?p> 犀沉點了點頭:“而且,掌門人會派我來,心里對這件事必定也有自己的計較。我懶得跟陸青陽多話,但是你不要把太多心思放在跟他爭斗上。這件事情,危險還在后面?!?p> “明白了?!币褂昝C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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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沉將木板房里的一張桌子搬到了場院上,又找陸青陽要了冰梅子和酒,皇上既已知道二人在此,陸青陽當然也不敢怠慢了。
夏日的陰涼下,啜一杯冰梅酒,實在是人生樂事??上?,這種樂趣夜雨是享受不到了。
因為他正在太陽底下辛苦的練劍。
本來確實想休息一會兒,但是夜雨剛進屋子就被犀沉拽了出來,明明是身量相仿的兩人,夜雨在犀沉的手里,竟然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我忽然覺得你該練練劍,不管現(xiàn)在是在什么樣的危機狀況下你都該練練劍?!毕吝@樣說,“莫忘了,你到底還是個出云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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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jié)裢噶艘陆?,額發(fā)也已粘在臉上,夜雨在過去十年里好像都沒有這么辛苦過。
不過,犀沉倒是頗享受夜雨的辛苦。
“還蠻不錯的,就是力道欠了一點,再來一次?!毕恋?。
夜雨擦了把汗,求饒道:“師兄,再來我可能要暈過去了?!?p> “你可知道這江湖中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出云劍派的大弟子能為他指點個一招半式?”犀沉叨起一顆青梅含著,“你倒好,在這里求我不要教你了?!?p> “好好好,我練就是了。”夜雨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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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哪個行當,想要成為個中翹楚,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頂尖的廚子,不知道被熱油燙過多少次;頂尖的裁縫,手上必定曾有無數(shù)針眼。
而頂尖的劍客,自然是要承受過嚴寒酷暑的種種折磨。
夜雨只覺得眼前已有些發(fā)白,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人的體格,只是他也從未下如此大的苦功來練劍。
但此時此刻,他覺得值得。
過去十年得過且過的心情,已經(jīng)完全被他拋卻,在離開齊云山后,這位出云劍派的弟子,才第一次有了要變強的明確心情。
是想要保護書凝,還是被犀沉這兩天來偶然展露的功夫震驚,夜雨也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正在用平日十倍的努力,來練習自己僅會的那三式出云劍。
揮劍,突刺,定住,第三式的收尾是個攻勢,夜雨單手捏了個劍訣,另一只手中長劍刺出。
汗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夜雨的手也在微微顫抖,這時,一只蜻蜓盤旋而來,輕飄飄的在夜雨的劍鋒上停留了一瞬。
“鐺”的一聲,夜雨手中的長劍落地!
他的體力竟已完全到了極限,就連一只小小蜻蜓的重量,都足以將他壓垮。
蜻蜓受了驚嚇,轉(zhuǎn)瞬飛去,夜雨再也沒有力氣撿起地上的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休息一下吧?!毕恋穆曇舴路饋碜蕴焱獍憧~緲,“我已經(jīng)叫人給你燒好水了?!?p> ============================
一只大浴桶放在小木屋內(nèi),里面是滿滿一桶洗澡水。
熱水澡固然讓人渾身放松,但夏天里的熱水澡,多少還是會覺得有點熱的。
所以,大浴桶邊還放著兩只小木盆。
兩只木盆里面,都盛著滿滿的冰,一只上面放著一盅冰鎮(zhèn)的青梅酒,另一只上面放著一個水晶果盤,盤中是剝好的橘子和荔枝。
既可以舒舒服服的泡個澡,忘卻渾身疲憊,又可以喝點小酒,吃些水果,實在是舒服的很。
夜雨只覺得渾身肌肉已經(jīng)完全松弛,剛才的疲勞已經(jīng)丟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得不承認,犀沉是一個非常會享受的人。這也讓他對犀沉的來頭更加好奇了。
不過,不去過問旁人的隱私,是夜雨很早就明白的一個道理?,F(xiàn)在他已把犀沉當做一個好朋友,就自然會更尊重這位好朋友的意愿。
等到夜雨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喝好酒,吃過水果,夕陽已經(jīng)西下。犀沉早已回到了屋內(nèi),換好了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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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來臨前,時間往往過得很慢。從天色擦黑,到夜幕徹底降臨,夜雨感覺好似過去了整整一天般難捱。
終于,明月東升,天也徹底黑下來,遠遠的,已經(jīng)可以看到羽林軍巡夜的燈火。
夜雨長長出了口氣,道:“好像總算到了我們的時間了?!?p> 犀沉點點頭:“今天我們……”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
夜雨正想問話,還沒開口,也猛然噤聲。
因為他們兩個都已經(jīng)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奇怪的風聲。
那風聲很輕微,但又很急。稍有經(jīng)驗就會知道,這是輕功很好的人快速經(jīng)過時,衣袂掠起的風聲。
兩人趕忙走到窗邊,隱約可見一道黑影沖著皇宮深處掠去。
竟然有人在他們之前闖進了皇宮,這實在是出乎意料。
“你跟上他,我去找陸青陽?!毕梁敛华q豫的下令,“此人恐怕事關(guān)極其重大,你千萬小心,路上記得留下云香為號。”
“沒問題?!币褂甑?,“不過你也快點來找我,我現(xiàn)在渾身疼的很,萬一那人真的很厲害,說不定你還得給我收尸?!?p> 犀沉哈哈大笑,拍了拍夜雨的肩:“你有這種自知之明的話,我相信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