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沉再次站定,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其實他的魂都要嚇飛了。
他對燼雖然有一些了解,但也僅限于知道她是四位影武者之首,號為“朱雀”,內(nèi)功走的是至陽至剛的路線而已。
她會噴火這種事,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正常人也不可能想得到。
若不是剛剛鳳頭杖掃過時,犀沉忽然嗅到一股極其強烈的火油氣味,他也是根本不可能反應(yīng)過來躲閃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犀沉才終于明白了“朱雀”這個稱號的來路。
四象之中,朱雀屬火,燼自身的內(nèi)功雖然走的也是火相的路子,但這鳳頭杖,才是“火焰”的真正來處。
除了可以作為鑌鐵拐杖,進行戰(zhàn)斗之外,杖頂?shù)镍P頭也是一個機括。
鳳口之內(nèi),多半藏有火油、火石等;燼的身上,也隨時帶有快速引火的物件。
戰(zhàn)至酣時,驟然引火,燼本身就側(cè)重于近身戰(zhàn)斗,突然點火的話,與她纏斗的對手也很難躲開。
若非犀沉知道她必定有后著,時刻萬分小心,此刻只怕已經(jīng)被燒成了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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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握著鑌鐵鳳頭杖,呆立在原地,看上去竟似傻掉了。
鳳口中的火焰仍燃燒著,她的心卻已冰冷。
這一招“天火燎原”,是她的殺手锏。
但鳳頭杖中的火油并不多,也不夠支持第二次點火。
一擊不中,便無以為繼。
而且,若是不考慮“天火燎原”,剛剛的交手中,燼也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與犀沉的身手就在伯仲之間。
現(xiàn)在,她的勝算實在已經(jīng)不多了。
可是如果在這里停下,就是滿盤皆輸。
她可以殺盡天下人,卻唯獨不愿負(fù)了教主。
犀沉凝視著燼,在鳳頭杖的火焰熄滅前,他不打算搶先出手。
不過,他也大概感覺得出,燼應(yīng)該難以再使出剛才那樣的招式了。
畢竟沒有人可以單憑內(nèi)力放出火焰,鳳頭杖雖不小,但如果是藏匿火油的話,應(yīng)該也沒有剩下多少了。
更不要說,燼的“陰陽香”,雖然可以激發(fā)藥人體內(nèi)的藥力,但是那藥引是她自己的血。
所以,陰陽香揮散時,也要不斷汲取燼的血氣。
現(xiàn)在,雖然不知道她把陰陽香的香餌藏在何處,但她身上必定有一處傷口。
拖的越久,對自己就越有利。
燼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低吼一聲,撲了上來!
現(xiàn)在,就算是旁觀者的夜雨,也能夠看出犀沉正占據(jù)上風(fēng)了。
燼的鳳頭杖中,火焰越發(fā)微弱,似乎很快就將熄滅。
犀沉的身法,看起來也越發(fā)游刃有余。
另一邊的鎖月劍陣中,藥人們的攻擊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剛猛了。
是藥性快要過去了嗎?還是燼的陰陽香已經(jīng)難以為繼?
總之,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了。
但不管犀沉、夜雨還是出云劍派的眾弟子們,都忘了一件事。
負(fù)傷的野獸雖沒有健康的野獸兇猛,實際上卻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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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犀沉和燼再次纏斗到一處,并且看起來犀沉即將取勝時,燼忽然用空閑的左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襟。
那本來就只是一件薄薄的衣服而已,一下子就可以扯開。
犀沉的呼吸不覺一滯,人也愣了一下。
這并非見色起意,而是人的本性,何況,犀沉也只是愣了短短的一剎那而已。
然而,衣襟解下的同時,一片黑煙已經(jīng)騰起,就連旁觀的夜雨都沒來得及看清,燼已經(jīng)隱進了煙霧中。
接著,“轟”的一聲,震耳欲聾。
夜雨只聞到一股劇烈的硝石氣味,犀沉原本所站之處,已經(jīng)徹底被火焰和騰起的黑云包裹!
凌云峰的地面本是鋪滿了白石,現(xiàn)在連二人剛剛所站周圍的石頭都已經(jīng)被炸碎。
方才犀沉就是用裝填了火藥的小型彈丸,逼得燼現(xiàn)出身形。
現(xiàn)在,燼竟然用同樣的辦法報復(fù)了犀沉。
又有誰能想到一個人會在貼身的衣服內(nèi)藏有大量的火器呢?
濃煙之中,夜雨看到燼又一次騰身而起,但這次他已經(jīng)不在意了。
他死死盯著那團煙霧,試圖從中尋覓犀沉的身影,但卻一無所獲。
唯一讓夜雨稍微感到安慰的,是煙霧中沒有看到地上的鮮血或是犀沉的斷手?jǐn)嗄_。
可是犀沉也沒有像燼一樣從煙霧中脫身。
而且,只要是血肉之軀,怎么可能在突然的爆炸中生還?
夜雨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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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一個翻身,輕飄飄的落到了樹枝上。
這個位置鎖月劍陣的眾人都不可能觸碰到她,她剛好可以再次催動陰陽香,讓藥人們進行最后一輪攻擊。
不過,這個位置剛好與夜雨離得不遠(yuǎn)。
在爆炸發(fā)生的瞬間,夜雨幾乎忍不住要沖出去,大喊著犀沉的名字尋找他。
但就是考慮到自己在暗處,他才勉強壓抑住了內(nèi)心的痛苦。
現(xiàn)在,剛剛交戰(zhàn)處依然濃煙滾滾,中間夾雜著火焰與零星的爆炸聲,燼卻已在樹枝上安然無恙的籌備下一輪攻擊。
夜雨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最好的機會,也很可能是出云劍派唯一的機會。
他往后退了一點,準(zhǔn)備悄無聲息的摸下樹去。
然而就在此時,燼若有似無的往夜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瞬間,夜雨只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已凝結(jié)。
他清楚的知道,燼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而且,自己絕不可能是燼的對手。
然而下一個剎那,夜雨的絕望,就已經(jīng)變成了驚訝,他甚至不自覺的張大了嘴巴。
因為就在燼轉(zhuǎn)眼的那個瞬間,一柄劍已經(jīng)插在了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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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眼神中的震驚,與夜雨相比也不遑多讓。
因為站在她面前那人,雖然衣服已經(jīng)破爛不堪,嘴角和耳朵里也正在流出鮮血。
但毫無疑問,那人正是剛剛在爆炸中心的犀沉。
犀沉咳嗽了兩聲,看得出他受了傷。
但他的眼睛依然很亮,腰板也依然挺得很直。
更重要的是,他的劍刺中了燼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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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叛徒。”燼惡狠狠的盯著犀沉,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對得起我的良心。”犀沉平靜的道。
“我只恨當(dāng)年沒有親手殺了你。”燼冷冷道。
語畢,燼忽然一把握住她胸前的劍柄,向后疾退,犀沉都沒有想到這一著,劍竟然直接被她從手中奪去!
燼的胸前依然插著那柄晃晃悠悠的劍,但她竟似渾然未覺。
身形一個起落間,燼已經(jīng)消失在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