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輕輕柔柔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后,雪落的神情驟然變了。
“你說的是什么人,什么地方?”他問道。
“這地方不好明言。在大漠以北,戈壁極西處?!陛p輕柔柔的聲音道,“這人也不好明說,但那位犀沉大俠,一定會感到很親切?!?p> 犀沉的臉色也變了。
這輕輕柔柔的聲音,說話的意思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
可是他如果是中原武林的某個“莊主”,又怎么可能帶著雪落一行人去尋找魔教的蹤跡呢?
該不會這只是疑兵之計(jì),只為把雪落騙到莊中然后圍殺吧?
但就算這只是個計(jì)謀,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知道雪落此行的動向,這已經(jīng)絕非等閑之輩。
“掌門人,我覺得還是不可去。”夜雨道。
“為什么?”雪落道。
“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對方對我們越是了如指掌,就越不利?!币褂甑?。
“這次我也同意師弟的看法?!毕恋?。
“可他們?nèi)绻娴闹滥Ы痰南侣?,我不去豈不是錯過了機(jī)會?”雪落道。
“他們就算知道魔教的下落,也必定想了各種辦法讓你無法離開?!毕恋?。
“可現(xiàn)在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烈風(fēng)谷,這可能是唯一的機(jī)會了?!毖┞涞馈?p> 他的眼神很堅(jiān)決,犀沉看到他這樣的神情,終于還是嘆了口氣。
“你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勸動你的,是不是?”
“做了十多年出云劍派的大弟子,你應(yīng)該比我還要清楚這一點(diǎn)?!毖┞涞?。
“確實(shí),你若不是這么固執(zhí)的人,我早就已經(jīng)被趕下那個位置了。”犀沉又嘆了口氣。
但這一次,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你若執(zhí)意要去,那我也就只有舍命陪君子了?!毕恋?,“不過,師弟你……”
“我自然也是要去的。”夜雨道,“我都跟著你們下了山,這時(shí)候你們?nèi)粼俨话盐耶?dāng)做自己人,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那好,咱們就一起走?!毖┞涞?。
“雪落大俠若是考慮好了,就打開門來吧?!陛p輕柔柔的聲音適時(shí)接口道,“咱們的人已經(jīng)恭候多時(shí)了?!?p> ======================
雪落打開門,凜冽的寒風(fēng)倒灌進(jìn)來。
門外卻是空空的。
夜雨不禁打了個寒顫。
“雪落大俠,我在這里?!陛p輕柔柔的聲音嘻笑道。
那聲音竟是自上方而來!
三人一齊抬頭,門楣上赫然倒掛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白衣,個子很小,倒掛在門邊上,俯視著雪落一行三人。
他臉上帶著一個金屬質(zhì)地的鬼面具,只露出一張嘴,他的臉慘白慘白的,嘴巴卻紅的像血。
他看上去不像人,倒活像一個幽魂。
幽魂咧嘴笑了笑:“雪落大俠,久仰了。”
雪落沒說話,他在打量著幽魂。
這世界上自然是沒有鬼的,所以眼前這幽魂,應(yīng)該就是全天下最像鬼的東西了。
下人若如此,莊主又如何?
莫非這次要請雪落前往的,竟是一座幽靈山莊?
若非鬼神,誰又會知道雪落的去向、魔教的所在?
若非鬼神,誰又能有把握雪落一旦拜訪,就再也沒法回來?
夜雨的拳頭緊握,他的手心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
他忽然感到有點(diǎn)后悔,也覺得自己應(yīng)該阻攔雪落更堅(jiān)決一些。
若是跟著這幽魂走了,會走到何處去?
是不是直接就進(jìn)了鬼門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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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已經(jīng)輕飄飄的游到了地上。
就連移動的方式,也不像人,說他像魚,甚至像跗骨之蛆都不為過。
幽魂立在地上,薄的好似一片紙,他的金屬面具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色澤。
“雪落大俠,請跟我來?!庇幕甑?。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有如孤魂野鬼的低語。
這客棧很小,此刻更是一片漆黑。
哭喪著臉的客棧老板,早就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幽魂的手中倒是突然出現(xiàn)了一點(diǎn)燈火。
那是一支白色的蠟燭,火焰的色澤也很慘淡,像是招魂的燭光。
漆黑一片的老屋里,白衣幽魂手擎白燭,身后跟著三個生人。
這是怎樣一副詭異的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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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魂徑直走出了客棧,雪落一行人也跟著走出了客棧。
黑石鎮(zhèn)的街道上,沒有一點(diǎn)燈。
客棧黑漆漆的,飯館黑漆漆的,所有的民居,也都是黑漆漆的。
就連天空中,竟然也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只有凜冽的風(fēng)吹過,吹得人冷到了骨頭里。
客棧的街道外面,聽著一駕馬車。
黑漆漆的馬車,馬兒的身上也都披著黑色的甲胄。
幽魂飄到馬車前,沖著雪落一行人彎腰行禮:“雪落大俠,請上車?!?p> 犀沉與夜雨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些猶豫,但雪落徑直走了上去。
他走上馬車時(shí),幽魂又發(fā)出一聲輕笑,但雪落全然未在意。
夜雨和犀沉跟著雪落上車,他們剛剛?cè)窟M(jìn)入馬車中,車前的簾子就放了下來。
然后,傳來“鐺”的一聲,沉重的金鐵鳴響,夜雨一驚,上前想去掀開車簾,卻發(fā)現(xiàn)再也掀不開!
這馬車,竟然被人鎖了起來!
“掌門人,這……這可怎么辦?”夜雨有些著急。
“我們舟車勞頓了這么多時(shí)日,趁機(jī)歇息便是?!毖┞涞馈?p> 說完這句話,他竟然徑自閉上眼睛,開始小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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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一頭霧水,他萬萬沒想到,掌門人竟然能在如此恐怖的一駕馬車上,安然小憩起來。
他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這種膽量的。
夜雨求助的看向犀沉,犀沉看來也有些發(fā)愁。
雪落說了休息,夜雨不敢出聲,沖著犀沉比口型道:“師兄,怎么辦?”
犀沉苦笑著攤手,搖了搖頭。
他們現(xiàn)在實(shí)在已沒有任何辦法,被鎖在這駕馬車中,就算是大羅神仙,只怕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馬車很快開始行動,駕技還算平穩(wěn),只有些微的顛簸。
雪落睡得很香,甚至發(fā)出輕微的鼾聲,很快犀沉也入睡了。
只有夜雨,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他大睜著眼睛,想要在這馬車?yán)镎页鲂┣?,可惜的是,他一無所獲。
馬車的車廂內(nèi),除了可供他們?nèi)俗囊粭l座椅外,什么都沒有。
車身似乎是一個鐵盒子,里面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裝飾,也完全不透光。
車廂打了一些孔用來透氣,但這些孔是在車廂的底部,夜雨就算趴在地上,也看不到什么東西的。
坐在這個鐵盒子里,既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夜雨只感覺無比焦慮。
他也想不明白,雪落和犀沉兩人怎么能安然的睡過去。
馬車?yán)^續(x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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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很久,不知道多久,馬車似乎停了,又似乎還在走。
連日來的疲倦,再敏銳的人也會被消磨,夜雨終于倦了。
他也睡了過去,這駕馬車中的人,終于全部睡了過去。
而馬車還不知會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