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俶看了一眼譚波發(fā)過來的地址,取了車,踩上油門駛向那條撐滿記憶深溝的福利院,他是時候要去完成他的約定了。
亞利福利院門前,一輛銀灰色法拉第停了下來,車上的男子走了下來,右手插在筆挺西裝的褲兜里,用白如羊脂的修長右手輕輕彈掉了落在身上的槐樹葉。
“先生,您是來捐助的嗎?”曲荷向站在門前的何俶走了過來,看了看男子,總覺得這刀刻般精致的五官有點似曾相識,特別是那雙清冽明澈的雙眼似乎在哪兒見過;但是修長的身材,筆挺勁直的黑西裝卻又給人一種油然而生的高貴冷艷的氣質(zhì)和距離感。
“曲媽媽,你不認識我了嗎?”男子望著說話的中年婦女開口說道,然后走近因歲月的刮磨早已年青不再的、曾經(jīng)給予過他溫暖的曲媽媽——亞利福利院的院長,隨之伸開了雙臂擁抱了這個變得瘦弱的他的恩人。
“你是?”被擁抱完的曲荷一臉懵,二十年間從她的這個福利院走出的孩子不少于上百,但是能夠記得回來的孩子就那么熟悉的幾個,但是眼前的這個人她真的沒有什么印象,只是覺得那雙明澈的眼睛很熟悉。
“曲媽媽,我是何俶呀,小時候您不是一直夸我的眼睛好看來著,您忘了嗎?”曲荷猛然想起了什么,十二年前淚流滿面的小男孩掙脫男人的手,跑回來對她說“曲媽媽,我會回來找你的,要記得我哦?!蹦请p明亮的雙眸,她一輩子也忘不掉,畢竟他還是阿櫻的……
“你是小俶啊,沒想到你還能回來,你這變化太大了,難怪我認不出來?!笔掌鸹貞?,曲荷拉著何俶進了福利院的院長辦公室里,倆人一番噓寒問暖,說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和這十二年來孤兒院發(fā)生的一些變化。
“你爸對你還好吧?”曲荷在心里斟酌了再三還是問出了這句話。“曲媽媽今天我們不談他。”何俶面不改色地避過了這個問題,對于他那個血緣上的父親他從來不曾當他存在過,雖然他現(xiàn)在還健康地活著,但是何俶卻希望他的生命里真的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個人。
“曲媽媽,這是一張五十萬的支票,你先拿著,給孩子們買一些需要的東西,以后我會經(jīng)常來看你們的?!焙蝹m一直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而且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即使是一個十幾年前也許不會有人在乎的約定,他也會遵守的,尤其是現(xiàn)在,在他有能力而不再受制于人的情況下。
曲荷也沒有留著何俶,看著離開的何俶的身影,心里想著他能變得這么好,阿櫻你也該在天上安心了吧。
離開的男子忽然又折了回來,“忘了給您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給我打電話吧,曲媽媽”男子剛說完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曲荷跑了過來。
“曲阿姨,不行了,小豆子又開始燒起來了,看來得把她送到醫(yī)院去了?!甭牭搅枰︸旱脑挘哨s緊跑向了后院,凌姚窈也跑了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注視著她的一雙清冽明眸。
“看來我們真的是命中注定啊,凌姚窈”何俶輕語了一句,臉上似笑非笑,整個人看起來邪魅至極,本來打算回去的他,忽而改變了主意,也跟了過去。
“燒到了多少度?”極具磁性的男性聲音響起。
“39.5°”正在著急看著溫度表的凌姚窈脫口而出,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問話的男人,當看清那張俊逸而又熟悉的臉龐時,她拿著溫度計的手頓時僵住。
無視凌姚窈僵住的表情,何俶拉開擋在床邊的凌姚窈,一把抱起床上的小女孩對曲荷說“我?guī)еメt(yī)院,曲媽媽你在這兒等著就好,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辈粫_車的曲荷同意的點了點頭。
“你跟我走”,何俶轉(zhuǎn)向似乎還在發(fā)愣的凌姚窈說道。
凌姚窈應了聲“好”就無暇多顧地跟在何俶的后邊小跑了出去。
到了車前,何俶把孩子遞給姚窈打開了副駕駛車門,“我們坐在后面就好”姚窈不想和何俶呆的那么近,怕會感覺尷尬,而且后邊空間很大對小豆子也好。然而何俶果斷的拒絕了她“你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我們要快速到達醫(yī)院,前面更安全?!?p> 姚窈雖然對這邏輯感到無語但還是聽了他的話。然后抱著孩子快速地坐到了副駕駛座位上,坐到車上何俶要拉過姚窈身邊的安全帶給她系上,嚇的姚窈一抖,使得懷里的小豆子也嗯哼了一句。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何俶看著那張熟悉的曾經(jīng)在腦中日思夜想的揮之不去的臉,瞬間有種要吻上去的沖動,卻也只是看了看,轉(zhuǎn)動鑰匙,發(fā)動了車子就去了醫(yī)院。
去醫(yī)院的一路上凌姚窈都沒敢看何俶一眼,她從來都沒想過他們彼此還會以這種方式再相見,經(jīng)年一別,但愿我們都忘記過去吧。
何俶看著一直未曾抬頭的凌姚窈,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惱意,再相見,沒想到她竟是如此淡然。這個女人當真是對自己沒有一點感覺的嗎?自己在她的心里或許真的只是一個過客嗎?……
層出不窮的想法的涌現(xiàn)使得他不由得踩了腳底下的油門,凌姚窈面對突如其來的加速竟然絲毫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只是淡定的一只手抓緊車上的扶手,一只手抱著小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