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高翔開始了變身,從銀色腰帶處四溢出死氣,無形的旋風(fēng)以他為圓點擴(kuò)撒開,卷起一地灰蒙蒙的黃沙。
陰冷的威勢擴(kuò)散時透過身邊的乾巧兩人,他們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zhàn)。
好冷!
巧和木場忍不住看向這道威勢的主人——
濃郁的死氣不斷地升騰,在他的身上逐漸凝實為一片片黑灰色的甲胃,金色的雷光纏繞閃現(xiàn)。
黑色的霧氣一點點包裹住高翔的頭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緊了天空那只震動飛翼的蝗蟲王,血紅色的復(fù)眼也開始一點點成形。
噌——
兩只形狀猙獰的邪目一閃,海灘上的沙塵飛揚(yáng)中高翔呼吸間完成變身!
“那個家伙……為什么還沒有逃走?”木場忽然注意到這個問題,原本要飛離這里的蝗蟲王突然停留在海灘上空盤旋不斷。
“而且它好像還一直盯著高山在看……”巧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情況,緊張地看向他。
高翔瞇著眼睛,意味不明的眸光刺破而出,他能感受到頭頂這只Orphnoch的意識波動……那是很明顯的,讒言欲滴的渴望。
它想吃了他。
“是我身體里的死氣吸引了它。”高翔向兩人解釋道,大致可以猜測出天空上蝗蟲貪婪的想法,Orphnoch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貼近死亡的物種了。
走過鬼門關(guān)這一遭后的它們對死氣最為敏感,而此時高翔攜帶著滾滾殺意而來,渾身上下屬于冥王的能量波動都是以死氣的形式釋放出來的。
作為王的它感應(yīng)到高翔體內(nèi)沸騰不安的能量,猶如即將噴薄而出的火山口般想要破體而出!
天空上的蝗蟲王雙眼放光,口中分泌出大量的涎水滴落下來,嘶啞道:“美味……”
金色的雷弧開始交錯游走,在高翔的身體表面上快速地向腿部匯集。
呲呲呲——
驟然叫響的噪聲連天空上伺機(jī)而動的蝗蟲都不禁嚇了一跳!
右腿上暴烈的電流泄露,在高翔的周身肆意舞動,猶如狂舞的金蛇在亮徹天地的雷芒中猙獰!
乾巧和木場都不由得被這股聲勢逼退了好幾步,失聲道:“這樣的能量——”
“巧,木場,我的時間不多了,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閃耀在雷光中的冥王突然傳出高翔平靜的聲音,他默默地凝聚著腿部的力量鎖定了蝗蟲王。
“你在說什么???”巧有些不安和焦慮,他聽高翔的語氣怎么這么像是在交代遺言……
草加死了難道連你也要犧牲嗎?
察覺到巧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高翔輕笑一聲安慰道:“想什么呢,我可不會就這么輕易地死掉啊,只是大概到了分別的時刻。”
“你說的我聽不懂!”最后的敵人近在眼前,巧也沒心情和他扯皮,只是極為急躁地打斷他道,“等我們一起消滅了這家伙你再說吧!”
他明明就是從高翔的話里覺察到不好的事情快要發(fā)生了,卻拼命地想用別的事情來掩飾自己不安。
即使你不斷成長到了現(xiàn)在,卻依舊存在著少年般的柔弱啊,巧。
“我沒法再留在這個地方了……繼續(xù)留在這里只能感受到無法承受的痛苦——”
“所以你就想要逃避了嗎!”巧轉(zhuǎn)臉過來,逐漸憤怒地大聲斥問道,“當(dāng)初叫我面對一切的家伙又是誰?。∧惆盐覒?zhàn)斗到今天的努力都當(dāng)什么了?!”
木場看著對峙的兩人,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覺,但又說不清道不明。
高翔搖搖頭,沒有否認(rèn)巧的話,只是聲音顯得十分疲憊地輕聲道:“抱歉了巧,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我們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巧已經(jīng)急紅了眼,因為他居然感覺到高翔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好像在被逐漸切斷。
就比如他明明就近在眼前,卻宛如一道虛影般極不真實,于是巧慌忙想要伸手去拉住高翔。
但金色的雷芒更加耀眼,幾道仿佛可以撕裂一切的電弧直接將他逼飛了出去!
“??!”巧被這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掀飛到沙堆上,滾落到木場的腳邊,木場連忙扶住了他。
高翔的氣勢已經(jīng)達(dá)到頂點,雖然沒有空我世界最后一戰(zhàn)的威能,但現(xiàn)在壓縮到臨界點的能量已經(jīng)快要按耐不住了!
看著那邊悵然的巧和木場,高翔無奈又失落地笑了笑,喃喃道:“我本想著可以平凡地生活在這里的……可是沒了她,在這里的日子又有什么意義呢……”
乾巧拖著被雷電刺痛的身體艱難站起,難過地大吼道:“笨蛋!你還有我們??!”
“……”高翔怔怔地看著對著他聲嘶力竭的巧,默然了許久,最后只是悲傷地笑了。
“是啊。”
場上響起的最后一道響聲,是腰帶中發(fā)出清晰又冰冷的提醒音:
Thunder Kick
【雷暴踢】
在兩人的視線中,面前的沙灘上瞬間炸開一道巨大的隕坑,崩散了千百斤的沙塵,而高翔本人則化身為了一條耀眼的雷光猝然沖天而去!
世上從未有過如此駭人的景象,雷光此時竟然反從地上竄入天叢!無限破壞力的電光只在一瞬間就逼近了萬丈高空的蝗蟲王!
“嗬……?。 痹攫捪迅呦铦饬宜罋獾幕认x王,終于從這一道閃光中感受到了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恐懼,面目驚恐地想要逃離。
只要逃離這里,全世界有這么多的食物供自己再度進(jìn)化,要不了多久這個滿身死氣的人類還怎么能威脅得了自己?
“嘶……”想到這里,它略有底氣地想要回頭看一眼那個可惡的人類,等到自己再次進(jìn)化歸來……
“你是真的看不起我啊?!北涞穆曇趔E然響起,它的回眸正好對上高翔那雙陰森的眼睛,看見了他許久不曾有過的——
惡魔般的微笑。
——轟隆?。。?!
天上一瞬間膨脹出擴(kuò)散幾公里的火焰,劇熱的高能傳遞到地面上使得海水都在微微沸騰,巧和木場也被這樣恐怖的威力震懾到,連腳下沙子被燒得滾燙也不在意。
“這……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程度嗎?”木場艱難地咽下唾沫。
而身邊的乾巧則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天上通亮的火光在不斷消散,緊張地追尋著那道身影。
蔓延到天際的火焰很快就逐漸憑空熄滅了,失去可燃的能量,天空在一瞬間便恢復(fù)原樣。
只是天上原本漂浮的白云全都消失不見,經(jīng)過火焰揮發(fā)之后降下了一陣極速的暴雨。
嘩啦啦——
雨勢極為兇猛,站在原地的巧和木場都解除了變身,暴雨一下子就淋濕了他們。
木場看了眼變得無比昏暗依舊落雨的天空,對身邊的巧說道:“我們回去吧?!?p> “……”
十二月的雨顯得極為少見,也異常冰冷,豆大的雨水淋過巧倔強(qiáng)的臉。
他望向烏云密布的云叢,黑色的眉頭緊皺著喃喃:“明明是上去了,可為什么就沒有回來呢……”
暴雨還在下,要將所有蒸發(fā)的云朵全部灑向大地。
只留下泥濘的海灘上沉默矗立的兩道身影。
……
晴天,日頭正高。
“店長!今天的衣服已經(jīng)晾好了,衣服只剩下昨天的衣服要送去了?!蓖ピ豪锏呐χ鴮Χ翘炫_上的男人喊道。
靠在特意搬到天臺上的背椅上,男人歪頭朝樓下看去,女生正笑得極為燦爛地對他揮手。
他有些不滿地嘀咕道:“怎么跟哄小孩過家家似的,好歹我現(xiàn)在也是店長了啊……”
“什么店長!明明就是啟太郎去非洲幫他父母的忙,所以把這里暫時交給你打理罷了!”一個短發(fā)的女生不爽地來到天臺,抓住男人偷懶的證據(jù),“別什么事都交給結(jié)花做?。 ?p> 男人瞬間苦成一張臉,無辜道:“我哪有……明明是她主動要做的,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怎么變得這么積極?!?p> “她一定是想著阿翔還能回來吧,所以留在這里不愿意離開?!迸澣坏?,臉上帶著無奈,她也知道了高翔離去的事情。
“切,誰管他!沒了他伙食費都輕松了許多!”男人無所謂地靠回舒適的椅背上,望著頭頂?shù)乃{(lán)天白云。
女孩瞥了他一眼,小聲地嘲諷道:“不知道是誰那天從白天等到晚上,淋了一整晚的雨結(jié)果發(fā)了一個星期的燒!”
“咳咳……”椅背上的男人忽然咳嗽起來,別過頭去。
“算了算了,衣服還得我送呢。”女孩轉(zhuǎn)身下樓前,看向他的背影,帶著暗藏的擔(dān)憂。
身后的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靠椅上的男人看向湛藍(lán)的天空,身陷在舒適的軟墊中喃喃自語道:“無論你去了哪里,這里都是你的家……我們會一直等你?!?p> 說完,男人就蜷縮回睡椅中,在這冬日難得的好天氣里,迎著溫暖的陽光閉上雙眼就這么舒服地睡著了。
沒人注意到,他垂放在腿膝上的手心,掉落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