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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漓傳

情,何字也。

鏡漓傳 云瀑 3114 2018-09-14 22:31:01

  鏡漓經(jīng)此歷練,奔波幾折,歸于凰羽閣下,迎面看那丫頭雖未有多大變化,心里卻著實(shí)已成長(zhǎng)不少。

  申卿道領(lǐng)三百洛軸百姓,一路縞素將凰羽弟子送回,棺槨封存著他們的尸首,就這樣一路在大家的默語中行進(jìn)……

  鏡漓的粲然笑意收斂不少,這丫頭就像是罪人般,等待被押解回京。

  “小栗子,笑笑唄?!庇钗牧謨筛种腹雌痃R漓的嘴角。

  鏡漓卻無所動(dòng)容,現(xiàn)下的她只有滿腔悲殤。所謂皮笑肉不笑,這可算否?

  “宇文師兄,為什么大家都不能好好回來呢?”鏡漓再含不住眼眶中的淚,悄然落下。

  “丫頭,這人世分分合合,生生死死誰都無法預(yù)料的?!庇钗牧诸^頭是道,愣像是自己活了幾百年似的,人間的紅塵早已看慣。

  “是這樣嗎……”鏡漓眼簾半垂,宇文林的回答卻貌似不對(duì)她心頭之疾。

  爾來三日,車馬勞頓周折奔波,日升月潛在山頭交替,些許是旅途的勞累,大家的哀痛被麻木幾分。

  旦日辰時(shí),龍生澤領(lǐng)眾弟子重歸凰羽,山頭艷陽透千層云,燦爛地照在他們臉上。

  凰羽閣主獨(dú)立在涅生場(chǎng),山腳下的眾人在無言中冒出他們的身影,他們抬著一長(zhǎng)列的棺木,拾級(jí)登上涅生場(chǎng)。整個(gè)凰羽山上弟子被此景所感,大多已不會(huì)說話,只覺得哀從心生。

  凰羽閣主挽袖走到棺木前,弟子見狀規(guī)矩退到兩旁,閣主的手一一從每座棺材板上滑過?!傲⒚n生,即使陰陽兩隔,也無處可退……”閣主細(xì)聲言道。

  “入殮羽冢樓!”閣主丹火長(zhǎng)袍在轉(zhuǎn)身間飄搖,凰羽閣主展開雙袖迎接他們的回家!

  凰羽歷劫頗多,此番必不是最艱之劫,歷來凰羽弟子多為蒼生赴入命途盡頭,羽冢樓葬骨千百精忠凰羽弟子,這也是天下人為何如此尊崇凰羽閣的原因,凰羽不出,蒼生不救!

  七日之后,鏡漓拖著軀殼歸于平天閣,她提筆附在桌前,寫到:

  近日承蒙龍閣主關(guān)護(hù),鏡漓頗有長(zhǎng)進(jìn),此行所見所聞,鏡漓永生莫忘,我雖未歷學(xué)盈期,但鏡漓呈此固陋,望龍閣主多海納,吾留此地也無多收獲,今以此信請(qǐng)辭。

  此去不是鏡漓難耐平天閣枯乏,渾渾噩噩地度日,而是避嫌,也好叫花師姐平去心中的怨念。

  鏡漓收拾好自己的包裹,拎在臂膀上,悄聲合上門房,這廂房住久了,鏡漓甚是不舍離去。所謂“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鏡漓正如這雨,廂房一空,再無前人的氣息。

  鏡漓前腳踏出平天閣,赫連笙就后腳跟步入她的宿房??丈崽顫M暖陽,斜斜射在桌上的信封上,赫連笙拿開未干的墨筆,一字一句念來,想是也明白鏡漓去意已決,拿著信紙空望門口,嘴角淺淺上挑。

  這身凰羽絳紅錦袍走到哪都待人接見,鏡漓何愁無處去,這不還有七閣未去嗎?鏡漓拎著包裹叉腰站在一幢樓閣之下。大大的牌匾撐在鏡漓頭頂,鏡漓只字念來“岸-汀-閣”

  “呦,這不是小栗子嗎?”一詼諧的音色傳來,不用看也知道是宇文林,天塌了他都樂在其中。

  鏡漓轉(zhuǎn)身之際,這家伙已跑到她面前,用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隨后吐露道“終于消瘦了呀!”

  鏡漓一聞,先覺是師兄感慨自己近日多少不易,才至身體消瘦,后細(xì)細(xì)品讀,卻不然!鏡漓揪起宇文林身上的一塊肉問道“難道我原來很胖嗎?”

  宇文林受不住鏡漓這般殘虐,哭天喊地又言道“師妹怕是住慣了平天閣,今才前來岸汀閣,作為師兄我理當(dāng)為你引路入住?!庇钗牧止餮?。鏡漓滿意點(diǎn)點(diǎn)頭,松開指甲蓋,撇著發(fā)絲,如歸自己家中一般。

  宇文林接過鏡漓手上包裹,將她的手塞在腋下,熱絡(luò)為她帶路。

  宇文林這廂有禮恭敬,旁人若不解,怕是他趨炎附勢(shì)于主閣弟子呢。

  這岸汀閣閣主倒與龍生澤一般,深愛這花花草草,珍奇異獸,亭廊兩旁千百流芳,鏡漓目不暇接看著,眼睛甚是乏累。走出長(zhǎng)廊,又至閣中后院,此間綠意染遍,花草舞蝶,玉花桐木,草坪之上躺著幾只沐陽的肥碩貓兒,又有幾只花鹿食嚼著樹葉青草,看到鏡漓的到來,紛紛抬起頭,傻傻看著她。

  “這岸汀閣與平天閣也相差無幾嘛!”鏡漓粗淺評(píng)價(jià)道。

  宇文林細(xì)眉一挑,玄虛起來“這岸汀閣怎能與平天閣一樣?閣中艷芳萬千,奇獸千百,叫那平天閣有這番排場(chǎng)?”

  “也就物類繁多罷了,吹噓個(gè)什么?”鏡漓嘴直心快,灑脫只字教那宇文林啞口無言。

  “誒?你……”宇文林伸手怒指鏡漓,但她早已遠(yuǎn)去,望著她的背影,宇文林那股悶氣也無處可撒。

  “宇文師兄,青雨閣主呢?”鏡漓在遠(yuǎn)處叫喚。宇文林聞聲而去,如同皇上的宦官一樣聽話。

  “師傅今日被召去主閣議事,一時(shí)半會(huì)回不來。”宇文林一想起閣主就八卦起來“鏡漓你是不是與我們閣主是熟人???”

  “僅是一面之緣罷了?!辩R漓搖搖手,輕描淡寫答到。

  談話間宇文林已令鏡漓來到寢房,這本是女弟子的休息住所,一般男弟子不該進(jìn)來,宇文林趁眾弟子都在練功,便借機(jī)帶鏡漓進(jìn)來了。

  宇文林如客店伙計(jì)一般,事事周到俱全,開門,倒茶,整理床榻等等雜事一件不落。鏡漓叉手立在一旁看賢惠的宇文師兄忙上忙下。

  宇文林撇過眼,揪住鏡漓眼中的那份惆悵,應(yīng)情問道“可是有煩心事?”

  鏡漓被兀地問住了,她撒開懷中雙手,愣頭愣腦地不知怎么道來。

  “想是避嫌吧……。”宇文林停下手中活猜到。

  鏡漓點(diǎn)點(diǎn)頭證明宇文林猜的不錯(cuò),隨后她拉開凳子坐在桌子旁,只手抵著臉頰神魂落魄。宇文林雖年紀(jì)輕輕,但男女間的那情情愛愛他倒是精通的很。

  “你們這些癡男怨女啊,這般何苦呢?”宇文林故作龍鐘老態(tài),微蹙眉頭,攤手道來。

  “癡男怨女?”鏡漓對(duì)這詞陌生的很,想必涉世未深,不免大為疑惑。

  “這癡男怨女啊多為一字所困?!庇钗牧值趺忌咸?,娓娓道來。

  “何字?”鏡漓這白紙就這樣被這墨筆給涂滿奇怪句字。

  “情字也。”宇文林語氣抑揚(yáng)頓挫,三個(gè)字音調(diào)卻愣是上下變了幾番。

  “情?”鏡漓曉得琴,這情又是何物?

  “古有白蛇許仙,牛郎織女,更有梁?;?,那些個(gè)長(zhǎng)恨歌,鳳求凰說也說不盡?。 庇钗牧挚谌魬液?,傾泄他畢生的八卦。

  “那情到底為何物?”鏡漓拍拍他手臂懇切追問。

  “就拿你赫連師兄來說。”宇文林信手拈來就是一人。

  “大生姜?”鏡漓不知赫連笙與這情又何干。

  “這赫連師兄生來面容清俊,身姿颯爽,氣如白龍吟,這般男子還不讓那些個(gè)師妹傾倒?”宇文林滿面羞紅解釋道。

  只是不曉得這宇文林提及男子也這般興奮,面若潮紅的。

  “傾倒于大生姜就叫做情?”鏡漓顯然理解有限,只懂了個(gè)皮毛。

  “哎呦,你這腦袋真不開竅!”宇文林一個(gè)栗子敲扣鏡漓的腦門。

  “這情啊,是叫那世間的男女墜入愛河,久久纏綿,癡戀情欲?!庇钗牧帜莻€(gè)油膩的表情真叫人作嘔。

  鏡漓顯然對(duì)這情啊,不感興趣,她打著哈切,睡意朦朧。

  宇文林猛的拍拍桌子“丫頭聽我說完啊!”

  “啊”鏡漓惺忪的眼中迷離看著宇文林。

  “就好比赫連師兄對(duì)你,那就叫做情??!”宇文林語重心長(zhǎng),拍著掌心,像是一個(gè)說媒的,替鏡漓干著急。

  “???大生姜?情?”鏡漓從睡意中脫離,但這兩件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讓她陷入迷惑。

  “你這木瓜腦袋,你仔細(xì)想想?”宇文林踩著腳跟幫著鏡漓回憶。

  “你說說,此行途中他一直牽著你的手為何?你要下海獵鯊,他執(zhí)意不讓你前去,為何?眾多女子為他傾倒,但他唯獨(dú)中意于你,你說,為何?”宇文林一口氣講完,語氣緊張顰蹙。

  鏡漓被一語道醒,眼神墜入腦海,細(xì)細(xì)回想這些日大生姜所做的一切,的確是那般奇怪。洗心海為自己渡氣,膳房中親自教導(dǎo)自己下廚,獵鯊?fù)局芯o牽自己的那雙手。太多的回憶雜亂堆積,它們一件件被拎出來,在鏡漓腦中晾曬,這難道就是情?

  “所以,什么是情呢?”一個(gè)巨大彎又重新繞回原點(diǎn),鏡漓這叫人氣到炸的理解力啊。

  宇文林微冥雙眼,手掌連拍著自己的額頭,這情商低下的鏡漓真是他見過最大的奇葩!

  “你……這個(gè)……”宇文林的話正要奪口而出。突的廂房的門被幾個(gè)小師妹推開,宇文林雙眼突兀,張著一張大嘴,下巴都快落地了,他像木偶一般僵硬扭過頭看著那幾個(gè)小師妹,完了!

  “??!宇文林!你個(gè)大流氓!”幾個(gè)小師妹閉著眼大喊起來。

  宇文林捂著羞紅的臉,低身就跑了出去,出于匆忙,還被門檻絆倒,踉踉蹌蹌爬出了女宿房。

  鏡漓被宇文林這番教導(dǎo)灌輸,像個(gè)木瓜一般呆坐桌旁,嘴中不斷念叨著“情!情?情……情。”

  問情為何字,叫人生死陰陽共執(zhí)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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